當小八把罩衣給花秋月穿上的時候,花秋月眼裏的彷徨漸漸消去,看向氣息奄奄的蕭鈺,她的眼裏隻有一抹堅定。心中默默念道:“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所以請你不要放棄。”


    剪開蕭鈺胸前的衣裳,看到還有一半的箭頭還埋在皮肉下。花秋月的心沉了沉。


    深吸口氣後,迅速剪開整件衣服,立即清除口腔及咽喉部血塊。並用舌鉗牽拉出後墜的舌根,讓一旁的猴子托起下頜,使唿吸道通暢。


    床側邊滴答的血液漸漸匯聚成了一小攤,四肢開始變得冰冷的蕭鈺,讓花秋月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沒有解決血型的問題,根本不能貿然輸血,可是蕭鈺的症狀已經有出血性休克了。


    帶有倒鉤的箭頭,不能再往迴拔,以防倒鉤再次造成二次傷害。花秋月不能保證,在這種什麽設備什麽也沒有的情況下開胸,會有幾層存活的機率。隻能再讓人用力地把箭鏃再往前透出三分。等把箭頭剪去,才能從後背將整支箭杆抽出。


    等箭鏃被抽走後,汩汩的血從血洞中冒出。


    撒上去的止血藥粉,瞬間被流出來的血給衝走了。


    穩下心神的花秋月,取出銀針,動作迅速地給蕭鈺下針。等走完一遍針的時候,血流量才漸漸緩了下來。


    門外急行來一人的腳步聲。蕭大元帥推門進來。看到麵色有點蒼白的花秋月,以及胸口已經沒有起伏的蕭鈺。攥了攥拳頭。才沉聲問道:“月姑娘,是不是沒有辦法了?”


    患上悲傷失語症的花秋月,當看到蕭大元帥進來後,急忙起身,從書桌上匆忙寫下一段話,交給蕭大元帥。


    因焦急而有點淩亂的字跡,上麵直白地把蕭鈺現在的情況寫了出來。


    蕭鈺現在的情況比較危機。血並沒有真正的止住。檢查後,估計是傷到了肺葉,以及血管。若是情況再惡化的話,隻能進行開胸手術。不過沒有血型比配,開胸手術後,血液的加快流速,隻會讓傷者加快死亡的速度。


    短短的一句話,寫滿無奈。雖然蕭大元帥看不懂裏麵的很多詞。但是卻能理解到,蕭鈺現實的情況非常不好。


    本來在花秋月的預計裏,怎麽的,也要學一學奧地利的蘭茨坦納,把血型的配比攻破了,以後遇到輸血的情況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可是時間不等人,蕭鈺現在的情況猶如風中殘燭一般。情況愈發的不好。由不得花秋月有多餘的時間拿來做實驗。


    到底要賭不賭?花秋月難以下決定。


    人的血型除去稀有血型,a,b,o,ab型的血液中,有一半的機率能壓中正確的血型。若是不符合的血型就會產生凝集,兩種血液會程絮狀團塊,就會堵塞毛細血管,造成輸血反應後,人就會死亡。


    難以下決定的花秋月在問過蕭大元帥後,他隻是用那雙宛若深潭的眼神盯了花秋月一會,才艱難地點頭道:“若是等待,他也會死,對不對?”


    聽到蕭大元帥的話,花秋月的心像是被重物碾碎一般疼痛。排山倒海而來的悲傷讓她死死咬住唇,才能抑製住將要奪眶而去的眼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重地點點頭。


    蕭大元帥的腰背佝僂了下去,他昂起頭,閉上眼,滾了滾喉結,才輕聲道:“那就賭吧。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怪你。”


    獻血的人,毫無疑問當首選蕭大元帥,占著近親,遺傳的比例會大點。


    花秋月把一節截簡陋的金屬輸血器取了出來。幾年前,再找工匠打造手術用具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打造了這個簡陋的輸血用具。沒想到,現在卻用上了,消毒過用具後。


    蕭大元帥躺在離蕭鈺稍微高點的位置,中空的銀針管紮進他的手臂上血管中,然後另一端紮進蕭鈺的手臂血管中。


    從血液開始進入蕭鈺的身體內時,花秋月就緊張地把手附在蕭鈺的脈搏上,觀察著蕭鈺的反應。


    溶血性不良反應,會表現為輕者會發熱,嚴重者加速死亡。


    讓人鬆一口氣的是,蕭鈺並沒有出現不良反應。


    驚險的第一步邁了過去,第二步就是手術了。


    已經失語的花秋月必須要快速地先把,一會需要小八幫忙的地方解釋清楚。


    等大家都清楚一會手術的流程後,花秋月握起了手術刀。


    全麻後的蕭鈺毫無知覺的被花秋月一把手術刀刨開了胸腔。蕭大元帥若不是還有理智,就想跳起來,一劍把花秋月給斬了。


    殷紅的血液在肌膚上流淌下來。


    小八在一旁幫著擦拭。


    花秋月探查過後,確定蕭鈺的左肺葉破損。切除縫合後。


    蕭鈺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準備完成手術的花秋月,手中的手術刀‘叮’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屋內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那顆鮮紅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花秋月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緊閉眼睛,兩息後,才緩緩睜開。她緩慢地把手伸進蕭鈺的心髒處。用手輕緩地握住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髒。


    慢慢地按照心髒跳動的節奏,手動做著心髒複蘇。


    小八背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時間一息息間過去。所有人都覺得花秋月瘋了。但是,卻不忍心打攪她。


    她的眼神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執拗。


    蕭大元帥歎息了一聲。緩緩閉上有些暈眩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黯然傷神,隻有花秋月認真的,一絲不苟地在進行著,用手緩慢做著心肺複蘇動作。


    ‘嘭~嘭~嘭~''


    漸漸的,蕭鈺的心有了迴應。一次又一次。開始鮮活地跳動了起來。


    花秋月緊繃的心才開始迴落。腳下一軟,簡直要倒在地上。


    不過手術還要收尾。


    她隻好緊咬唇堅持著完成。直到縫合最後一針。花秋月才一下子癱在地上。


    這是一場豪賭。而不放棄的他們,正在死神手裏搶迴來了蕭鈺的命。


    接下來就是觀察期。


    估計是蕭鈺常年練武的原因。複原的情況比花秋月想象中要好的多得多。


    隻是過了三天,他就清醒了。當看到趴在床邊熟睡的花秋月時,他欣慰地把手覆在花秋月的手上。


    不過仍然虛弱的身子,不一會又沉沉地昏睡過去。


    花秋月救治蕭鈺的時候,並沒有封閉消息。而且,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蕭鈺的傷勢。在他們眼裏,那根本是不可能活得下來的人。


    何大人更是覺得自己又有一個大功。正忙著啟程迴京複命。


    要把這個好消息帶迴京中去詳細地稟報一遍。


    可是,當他馬上要啟程的時候。竟然聽到劍門關的人在歡慶。


    “公子醒了。”


    劍門關內,這些血狼軍們叫公子的,除了蕭大元帥之子蕭鈺,還會有誰?


    他急急地攥住一個路過的血狼軍人。焦聲問道:“你們公子醒了,是迴光返照了嗎?”


    “我呸。”被攥住的血狼軍人氣惱道:“大人要不會說話,就別說了,我們公子那是脫離危險了。”


    “啥叫脫離危險?何大人一臉懵逼。


    追問道:“你們公子是叫蕭鈺嗎?”


    “那是,我們公子的大名不是蕭鈺,難道是你嗎?”


    血狼軍的桀驁不馴,根本就不把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何大人看在眼裏。


    興高采烈地從呆愣愣的何大人身邊跑了,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傳遍劍門關。


    蕭鈺醒了。


    不過為了恢複,花秋月限製了他的自由,隻讓他在床上這個範圍活動著。


    天天無所事事地和花秋月相處,這讓蕭鈺也是極其樂意的。


    終於體會到了當大爺的滋味。


    一會讓花秋月給他端水喝。


    一會要喂藥。


    一會要喂粥。


    仿佛發現了使喚人的樂趣。


    不過花秋月的失語症卻是還沒有治好。所有人都焦急了。唯獨花秋月不在意。


    草原軍上次和劍門關突如其來的一戰,損失有點慘重,退後十裏地。暫時不和劍門關對峙了。


    生活仿佛都平靜下來。


    何大人帶著憂喜交加的心情迴京去了。


    憂的是,在蕭鈺還沒有死的時候,他給京中寫了一封奏折。稟報,蕭家蕭鈺已經戰死。


    這是欺君啊。


    喜的是,無人區的人已經交代。無人區確實有很多鐵礦石。


    蕭鈺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允許下床稍微活動。


    經過花秋月的救治,本來必死的蕭鈺又麵色紅潤地出來走動了。


    這個消息一經確認。花秋月的名聲在劍門關徹底地傳了出去。


    特別是玄而又玄的,有人說當時蕭鈺都已經沒有了心跳了。是花秋月把心伸進蕭公子的心髒處,不知道怎麽做的,最後蕭公子的心又可以跳動了。


    如此說法給花秋月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幾乎都快要神話了。


    當蕭大元帥讓軍營的軍醫跟著花秋月,學習外傷處理之術後。所有原來不滿的軍醫們。都欣然應允。個個笑逐顏開。


    神乎其技的醫術,那是不外之傳啊。難得蕭大元帥能讓這等高人給他們授課。


    現在的軍醫們都在暢想著,若是能進了月姑娘的眼,當個什麽入室弟子就好了。


    所有人幾乎都忘記了花秋月的年紀,這個僅有十三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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