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可以重置,眾人一定會讓宗主收迴成命。


    碧玉笛不算是什麽高品階的武器,音攻倒是稀奇,眾人也不太信,季染能剛入門煉氣,就掌握這種特殊的技巧。


    “那弟子就獻醜了。”


    季染目光灼灼,動作行雲流水。


    眾人目光殷切,對季染滿懷期待。


    “……”


    笛聲悠揚而起,卻蜿蜒直下,如同跳躍在林間的遊猿,上躥下跳。


    眾人的麵色青一陣白一陣,個個一言不發。


    隻有晏扶風壓不住嘴角,垂著頭抽搐。


    他小師妹的攻擊力真是強悍。


    “可以了。”


    聽到葉玄逸的製止聲,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這笛聲,當真是……”


    人人都想感慨,人人都不知道如何感慨。


    “至少證明,音攻確實可以退敵!”


    晏扶風在一旁補充。


    “確實……”


    眾人紛紛點頭,試圖將剛剛的“魔音”從腦子中洗出去。


    隻是這退敵手段實在刁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眾人後知後覺,齊齊望向晏扶風。


    這小子不是說和季染聯手擊退妖獸嗎?所以他根本就聽過了是吧?


    居然不製止!


    晏扶風如芒在背,對於眾人的埋怨照單全收。


    誰讓你們欺負我小師妹,這隻是淺收一點利息罷了。


    見眾人的思緒被帶歪,林紫雲頓時不滿。


    “就算音攻確實有效,以你的靈力,也不足以退敵。


    除非,這獸潮就是你自己搞出來的。”


    “紫雲峰主這是何意?”


    季染看向林紫雲,目光坦蕩。


    “你用秘術蠱惑獸群,引起無名峰騷亂,再以平亂為名,賺取聲明。


    這不是你常用的手段嗎?


    誰不知道,你為了在測靈大會上拔得頭籌,連自己親姐姐的天賦都能偷的。


    還有什麽事是你幹不出來的呢?”


    紫雲峰主的話,再次博得了眾人的認可。


    季染不是生麵孔了,他們上一次來議事廳,也是因為她。


    當時事情沒有個定論,如今宗主出關,正好給一個明確的處置。


    這樣想來,季染是絕對留不下的。


    “那如紫雲峰主所言,我身上的秘術這麽多,又何至於隻是一個煉氣一階的小修?


    若是當真有秘術,我二師兄待我不薄,我又為何要讓他身負重傷,抬著他迴來?


    要知道,再晚一步,我二師兄可能迴不來了!”


    季染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中。


    莫名而來的敵意,欲加之罪的偏見,這些已經不是頭一迴了。


    她忍受著內心濃烈的不甘,目光直直的望向宗主。


    她知道,這裏所有人說的話,都沒有他的選擇重要。


    高位之上,淡黃的眸子俯視眾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仿佛他們的爭執和吵嚷,都是萬裏山河之中的一粒塵埃,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這時,沉默許久的錢紹突然開口。


    “無名峰的獸潮並非毫無線索。


    在此之前,那黑熊精也不過是一隻低階妖獸。


    你說黑熊精進化成王,還能引發獸潮,那其修為必定已經突破到高階。


    隻要找到黑熊精王的屍身,確定其確實有引發獸潮的實力,自然也可證明,你們的清白。”


    他們吵得再多,都不如直接看黑熊精王的屍體來得清楚。


    “那屍體何在?”葉玄逸道。


    “黑熊精王的屍身葬於天火之中,灰飛煙滅。”晏扶風解釋。


    “嗬,死無對證。


    如今連有沒有黑熊精王都說不清了呢。”


    林紫雲語氣輕蔑,這二人困獸猶鬥,毫無意義。


    今日,她必要幫雅兒,趕季染下山去!


    “天火焚身?連妖丹都燒盡了不成?”邱洺疑惑。


    按說妖獸肉身焚化,內丹卻不泯,是至堅至硬之物,也是它生平的見證。


    這得是多強的天火,能把妖丹都焚毀了呢?


    季染摸了摸袖子裏的通天霹靂彈,她如果說這個是黑熊精王的妖丹,有人會信嗎?


    肯定沒有。


    “弟子確實未見妖丹。”


    晏扶風斬釘截鐵,季染跟在旁邊點頭。


    她見過,但不多。


    與其解釋係統的存在,不如讓“天火”背鍋。


    畢竟這可是純純的天災,林紫雲再厲害,也不可能指著天問它,為什麽天降異火吧?


    “宗主,他二人畢竟是小輩,實戰經驗不足,天火異象麵前,顧及不到妖丹,倒也正常。


    不如請宗主下令搜山,尋找這枚妖王內丹。


    隻要找得到,就可以證明二人的清白。”錢紹道。


    “為了區區一枚妖丹就搜山,恐怕有些小題大做吧?”林紫雲道。


    “紫雲峰主此言差矣,無名峰向來靈氣稀薄,平常弟子進山,宗門也不會多加管束。


    隻是近日,護山屏障莫名開啟,妖獸又突然進化,引發獸潮。其中的危險,不查清楚,對於宗門來說,都是巨大的隱患。”


    邱洺也主張搜山。


    在他看來,季染和晏扶風如果真的見過內丹,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死咬著不肯交出來。


    而這,確實是能救下這兩個小輩的方式。


    眾人吵鬧一陣,才漸漸安靜下來。


    葉玄逸緩緩開口,道,“搜山就不必了。”


    季染眼裏有一絲疑惑,她的直覺告訴她,宗主不想搜山,是有原因的。


    仿佛山中有他不想昭告天下的事情。


    季染忽而想起了天火裂隙之中,那個寒冷的冰窟。


    雖然沒有見到冰窟之中的“危險”存在,但是她感覺,那冰窟與麵前這人,有著類似的氣息。


    難道係統所說的,移山造冰窟的人,會是宗主嗎?


    想到這裏,季染的靈台忽而一痛,像是有一隻手捏住了她,阻止她的思緒。


    淡黃色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帶著一絲警告。


    季染不敢再想。


    在宗主麵前蛐蛐他,這不是找死嗎?


    她甚至不敢叫係統出來,生怕自己這唯一的秘密也被人發現。


    剝骨之痛猶在眼前,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無名峰的事情,本尊親自去查看。


    至於你們,無名峰的騷亂因你二人而起,暫且罰入禁閉室,等待事實真相調查清楚,再作論處。”


    季染沉默無言。


    罰入禁閉室,連時間都沒有說明,這意圖,實在是有些明顯。


    如果事實真相一直調查不清楚,他們兩個就要一直待在禁閉室裏,直到老直到死不成?


    “宗主,我師妹剛入煉氣期,這禁閉室實在去不得啊!”


    謝聽雨站不住了,臉上滿是慌張。


    他們之前有意拖延,沒想到還是躲不開嗎?


    “無名峰的獸潮都奈何不了她,區區一隻禁閉室妖獸,又能如何?”


    林紫雲輕哼,雖然這個結果並沒有達到她的預期,但是也算滿意了。


    畢竟在禁閉室裏出了什麽意外,那可就追不了責了……


    眼看著事情避無可避,晏扶風咬咬牙,道,


    “宗主、各位前輩,若論獸潮一事,罪責在我,是我帶著小師妹進的無名峰。


    小師妹剛入門,連禦靈峰都不甚了解,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的威逼利誘。


    弟子閑散慣了,惹出禍事,甘願受罰。


    還請宗主念在我師妹尚且年幼,閱曆尚淺,又受我脅迫,屬於從犯。


    請宗主從輕發落。”


    “哦?”


    葉玄逸饒有興致的盯著晏扶風,強大的威壓席卷而來。


    季染就站在晏扶風身旁,她能感受到,晏扶風現在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他是想保下自己,攬下所有的責任。


    她懂,但是他們太小看了她。


    她季染,經曆過生死,從來都不是膽小怕事的人。


    “事由我起,弟子願意承擔。”


    “小師妹!”


    謝聽雨搖了搖頭,這會兒不是強出頭的時候。


    宗主明明已經動心,準備對她從輕發落了,她不說話,就是最好的選擇。


    “大師兄,二師兄現在的身體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二師兄替我接受懲罰,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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