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馬車上鋪了厚厚的毛毯和棉被,還準備了好幾個炭爐,環繞於車廂四周,既可燒水,又可取暖。


    周靜容坐上寬大的馬車,就不想再下去了,這簡直比她的小窩還要舒服。


    她趴在軟軟的墊子上,打了好幾圈的滾。


    傅雲深坐在一旁,用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她,滿眼的寵溺。


    很奇怪,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可愛。


    直到周靜容有些發汗,傅雲深才伸手止住了她,將她抱在懷裏,拿著帕子給她擦臉,無奈道:「怎麽小孩兒似的貪玩,仔細發汗被風吹到著涼,到時有你受的。」


    周靜容乖乖的坐著一動不動,任由傅雲深給她擦汗,又被他生怕她不夠熱似的,給她裹上了一條兔毛圍脖。


    傅雲深看著周靜容紅撲撲的小臉被圍在一圈毛茸茸之中,越發嬌俏,被她萌的不行,柔聲問道:「先前不是不願意出門麽,怎麽現在又這般歡喜?」


    周靜容眨了眨眼睛:「我高興,是因為你對我好啊!」


    傅雲深失笑:「照顧你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如何就算對你好了?若有朝一日,我為你散盡家財,拚盡性命,那才是真的對你好。」


    周靜容嚇得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烏鴉嘴,不許胡說!我才不要什麽轟轟烈烈大起大落,我們平平淡淡的就好。」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隻要我們在一起,怎樣都好。」


    「嗯。」傅雲深眉眼含笑,被她這句話打動,緊緊的抱住了她。


    宜縣距京中不過半日路程,但因趕上風雪,路上積雪難以行走,皇帝便派了一隊士兵前去清雪,大部隊則在附近的一處村落暫停歇腳。


    傅雲深被上峰叫走,周靜容躺在馬車上的軟墊上,等著傅雲深迴來給她念書。


    周靜容百無聊賴,剛拈了顆櫻·桃塞進嘴裏,車門突然被人打開,裴德音帶著一身冷冽的風雪走了進來。


    裴德音一上馬車,就驚歎道:「你這馬車裏麵真是別有洞天,比我的馬車還要暖和舒服。」


    公主大人駕到,周靜容不好躺著待客,便坐了起來:「公主怎地過來了?」


    裴德音四處看了看,隨意應道:「沒什麽,隨處走走。」


    周靜容轉了轉被寒冬凍住已經很久沒用過的腦子,問道:「公主不是想找我,是想找桐表妹吧?」


    裴德音沒有說話,當是默認。


    周靜容拿捏不好裴德音對此事的態度,便也不急著表態,隻將盛裝水果的盤子向前推了推,示意她吃。


    過了會兒,裴德音果然又開口道:「我王兄與桐妹妹的事,嬌姑姑是何態度?」


    周靜容如實道:「姑母不同意,甚至為此將表妹禁足。」


    裴德音原本略顯緊繃的神色明顯有些鬆動,周靜容心下了然,看來公主和傅嬌一樣,都不讚同這門婚事啊!


    周靜容蹙了蹙眉,既不解,又為林疏桐不平:「桐表妹與世子兩情相悅,實屬難得,我們身為至親,應當支持才對。」


    周靜容雖曾與林疏桐是情敵關係,但早已冰釋前嫌。


    想來林疏桐以前未曾接觸過傅雲深以外的男子,才會在少年慕艾的年紀對他產生朦朧的情愫。


    如今她有互相傾心之人,周靜容很為她感到高興,卻不知這些身邊人為何要反對。


    裴德音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是反對他們,我也很希望兄長能覓得良緣。隻是,我還想著讓嬌姑姑嫁給我父王,給我做母妃呢。可若是桐妹妹嫁予我兄長,嬌姑姑就不能嫁給我父王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說著,擰了擰眉,一副很糾結的樣子。


    可她這般語出驚人,卻是將周靜容驚的不輕,櫻·桃核直接吞咽進了嗓子眼,差點噎住:「咳咳……」


    裴德音趕緊給她遞過去一杯茶,幫她拍了拍後背:「你沒事吧?」


    周靜容灌了一口熱茶,嗓子舒服了些,忙道:「可是,王爺尚有王妃啊!」


    提起安王妃,裴德音立時黑了臉:「那個女人,當初使用下作手段陷害嬌姑姑,害她與我父王分離,心思齷齪,根本不堪為王妃!」


    裴德音剛出生就失去了母親,年幼時安王與傅嬌相好,傅嬌對她照顧有加,她便一直將傅嬌當做母親。


    後來,傅嬌隨傅家遠走,她哭鬧了許久。她一直以為是因傅家出事,安王與傅嬌才錯失良緣,心中甚為遺憾。


    可直到去了浦河縣,她見到了傅嬌和林疏桐,心中起疑,才漸漸揭開了當年傅嬌乃是被安王妃陷害,被迫離開的真相。


    她雖然還未將此事告知安王,但對安王妃卻已是實實在在的厭恨上了,從前或許還有幾分尊敬,如今卻連一點情分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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