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女從袖中拿出一根極細卻極長的銀針,便要往周靜容臉上紮。


    周靜容大駭,心道死了死了,早知道要經曆這麽一遭,剛剛在碧泉宮外,她就不逞能的讓傅雲深先走了。


    她下意識的大喊一聲:「傅雲深!」


    下一秒,她就感覺被桎梏住的身體一鬆,接著她被裹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極力克製怒意與顫抖的低啞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我在。」


    周靜容猛然睜開眼睛,看清了抱著她的人正是傅雲深,忍不住喜極而泣,瞪著一雙水霧氤氳的眼睛委屈的控訴道:「傅雲深,我剛剛差點死了!」


    傅雲深眼神陰鷙的一一掃視過在場眾人,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放心,誰若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必千百倍奉還!」


    大公主被傅雲深這麽一攪和,很是氣憤,她正要說話,又被另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


    「住手!」


    落後傅雲深一步而來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他氣喘籲籲的一路小跑進來,又高聲唱道:「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隨後,帝後相攜而至,一屋子人齊齊叩拜。


    皇帝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卻氣勢威嚴,不怒自威。


    他掃視一周,見到周靜容的發髻微有散亂,明顯是被人拉扯過,麵色稍有不霽。


    皇後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公主,卻是對淩貴妃道:「淩貴妃,五公主在宮中被害中毒,如此重大的事,你為何不上報?此事應由陛下聖裁,找出真兇加以處置,給蘭羌國一個交代!你卻毫無證據便私自審問用刑,簡直胡鬧!」


    大公主知道皇後是在借淩貴妃敲打她,不服氣道:「皇後娘娘,此事與貴妃無關,是臣使請求貴妃,將犯人帶來予我處置的。」


    皇後微微皺眉,正要開口,卻聽皇帝淡淡道了句:「靈機公主,你逾矩了。」


    皇帝的語氣淡淡的,可其中蘊含的怒意與不滿卻威壓逼人。


    皇後與皇帝相伴多年,從他的語氣便能聽出他的態度,當即也不再委婉,直接斥責道:「靈機公主,你自稱臣使,想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為使,亦先為臣。這裏是我大夏的皇宮,被你嚴刑逼供的是我大夏官員的家眷,既然你們同為臣子,你又有什麽權利越過陛下擅作主張?」


    靈機一向心高氣傲,何曾被人如此疾言厲色的對待過,一時被怒氣衝昏頭腦,口不擇言:「皇後如此袒護這個罪人,莫非是想包庇她?」


    帝後有心維護周靜容,但絕不是為了包庇她,而是為了國之顏麵。


    周靜容是夏朝人,即便她是犯人,也隻能由夏朝皇帝審判她,輪不到蘭羌國公主這個外人私自刑訊。


    靈機公主未曾上報,便在夏朝皇宮企圖審訊夏朝官員家眷,如此放肆張狂,根本不將夏朝、不將皇帝放在眼裏。


    這般被·插手本國事務,越權逾矩,藐視權威之舉,皇帝如何能退。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冷然,不複往日溫和,咄咄逼問:「那靈機公主可有確鑿證據,證明菁毓公主的毒是這位夫人下的?時間,地點,動機,人證,物證,還請公主一一舉證說明!」


    靈機哽住,一時語塞,她就是沒有證據,才想對周靜容動刑,讓她承認罪狀,好對她進行懲處的。


    皇帝淡淡的瞥了一眼為菁毓診治的太醫,問道:「太醫如何說?」


    太醫隻覺得被皇帝這樣看了一眼,壽命都減少了十年,頓時兩股顫顫,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迴道:「迴陛下,菁毓公主確是中毒昏迷,然並無大礙。她隨身攜帶的玉華霜中,也確實有毒。」


    靈機得意的看向眾人,證明自己並沒有做錯。


    忽聽傅雲深陰惻惻的問了句:「可證實兩種毒為一種?」


    「這……」太醫一時猶豫,皇帝的眼刀再次襲來,他全身抖的更厲害了,忙低下了頭,惶恐道:「暫,暫未確定!」


    皇帝原本微眯的雙眼陡然睜開,銳利的眸光直射向靈機。


    饒是靈機態度強勢,也被這如刀似劍的眼神嚇得心頭一顫,忙辯解道:「菁毓中毒,唯這玉華霜有毒,不是這婦人下毒還能有誰!」


    可皇帝根本沒理會她,隻對隨侍在身邊的一位禦醫道:「常禦醫,你去瞧瞧。」


    靈機被無視,隻得訕訕的噤了聲。


    常禦醫領命,上前為菁毓診脈。


    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令周靜容有些擔心,殿內落針可聞,她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憂慮的看了傅雲深一眼。


    傅雲深安撫的握住了她的手,不顧大庭廣眾,直接將她攬在懷中,不肯放手。


    片刻過後,常禦醫診斷完畢,躬身對皇帝道:「陛下,菁毓公主確是中毒,但並非是使用玉華霜所致,而是食物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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