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劍聖心灰意冷地迴到了臨冬城內,進了城主府。進入鄴元達的房間,此刻雪清眸也已經趕到了城主府內,坐在房屋的長桌旁,看著心力交瘁的父親,對於自己兒子雪眷鄴的下場,也有了自己的推斷。雪眷鄴,怕是兇多吉少了。反而一旁的鄴元達與鄴風歌更關心結果,不斷催促著雪淚寒將了解到的情況告知他們。


    “雪淚寒,你剛剛找什麽去了,有沒有雪眷鄴和叉發的消息?”


    “是啊,爺爺,弟弟去哪了。”鄴風歌平日裏除了練劍以外,都是冷冷的性子,但事關弟弟,她依舊非常上心,於是附和外公鄴元達道。


    “我在那斷崖之上發現了嘯月白虎王的氣息,距離事發地點非常近,而且那氣息已經是曜日巔峰,無限逼近聖境,我想著它應有靈智,便去問上一問,可沒想到卻隻得到了雪眷鄴死亡的確切消息。”雪淚寒不禁歎息道,他雖極為心痛,可畢竟已經走過了那麽多的年月,自然不會去到潸然淚下的地步。


    “難道我外孫已經葬身虎腹,那你可曾斬殺於那嘯月銀虎?不對,你現在氣息平穩悠長,不像是剛剛經曆過大戰,你的消息難道是那嘯月銀虎王所說的?你就信了?”鄴元達關心則亂,一連幾個問題不斷逼迫著雪淚寒作出解答。雪淚寒沒有辦法,隻得將剛才與虎王不貪所談的過程話語,全都重新複述了一遍。


    “父親,那嘯月銀虎王所說的可屬實?”雪清眸在一旁質疑道。


    “我也不願接受它所說的結果,可它現在足有聖境修為,這六天時間體內聖之力甚至充盈到化為了人形,沒必要誆騙於我,而招致吾等懷疑。並且它所說的那夥黑衣麵具刺客與換日珠的氣息,我確實在事發之地察覺到了殘留。它當時已經有曜日巔峰的實力,殺在場剩下的三個與殺一個毫無區別,況且我去詢問之時它修為已經不弱於我,自然不用推到那麵具人的身上。”雪淚寒仔細迴憶著嘯月銀虎王所說,但畢竟已經是六日之前,根據現場留下的內容,隻能說虎王所說毫無紕漏。


    “到底是哪夥賊人要害我外孫?一次便出動了一名黯月境和多名海定境,還持有換日珠這種受著嚴格管控的武器,肯定不是偶然遇上的強盜賊人,定是有人有預謀的要害我外孫。”鄴元達一邊說,一邊不斷地捶打著自己的膝蓋,滿臉都是後悔之色。“可憐眷鄴還在分別之時,問我為何不一同前往印月渡口,若不是這該死的路程過於遙遠,外孫又受不了太快的速度,我便護著他迴到雲霽城內,又怎會被歹人所害。”


    “等等,爸爸,您說您與眷鄴是在哪分別的?”雪清眸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邊問道,一邊找來了一幅這北境的地圖勾勾畫畫。


    “自然是我女兒的墓前,你問這個做什麽?”鄴元達對這個女婿現在甚是不滿,自己的女兒交給他,卻在得了外孫時香消玉殞,現在外孫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卻又在無關的事情上大作文章。


    雪清眸拿出地圖鋪放到長桌之上,用一隻筆的末端指向了鄴夫人墓,對著雪淚寒和鄴元達分析道。


    “兩位長輩,你們看,我兒一行人的路程是由老管家叉發所規劃的,而這茫茫北境之中,有無數可以行刺之地,可刺客為何偏偏選擇在那崖壁邊緣動手。自然是因為那崖壁的另一側毫無逃生的希望可言,但如果要將這一行人盡數消滅,不走漏一點消息,恐怕隻憑借一位黯月境界和數名海定境界不夠吧,畢竟叉發老爺子可是隱藏了實力的黯月境,又將天星剛拳練至大成。”


    “還有我臨別之時贈與他的玄冰壁,那內甲穿著,就算叉發與另一名黯月境強者換拳,最後能活下來的,也一定是叉發。”雪淚寒補充道。


    “所以我推斷,伏擊我兒隊伍的人,絕對不止那一名黯月境界和幾名海定境界,隻不過其他更弱的刺客被換日珠焚滅而去,氣息微弱到不可察覺了……”


    “你現在分析這些有什麽用?幹脆說結果,我要為外孫報仇雪恨。”鄴元達打岔道,他對之前不查他女兒的死因就有所介懷,現在聽這些長篇累牘的分析實在讓他有些不耐煩。雖然雪家與鄴家同為軍人世家,但鄴元達也是鄴家裏武夫氣質更重的那種人,也更看重親情紐帶,因此即使是沒有什麽潛力的雪眷鄴,在他眼裏也是重要的親外孫。


    “爸爸,我知道您對我有怨言,但亓兒曾在彌留之際對我說過她的猜測,害她之人即使不是皇族內部之人,也是雲霽城那幾個底蘊深厚的王室貴胄。後來大理寺的人沒有來調查她的死因,以及皇帝特賜建陵寢之權,怕是朝堂之上有人對我們家出手了。亓兒也曾求我不要在明麵上,大張旗鼓地調查此事,以免將雪家和鄴家,拖入 萬 劫 不 複 的深淵。”


    “誰敢?”鄴元達一掌重重地拍在放了地圖的長桌之上,頃刻間勁力爆發,地圖與長桌一齊化為了齏粉。


    “親家,如今敵暗我明,的確隻能徐徐圖之,隻能暗地裏調查了。”雪淚寒見鄴元達火氣已經發作,隻得勸他多作考量。


    “是,如今生氣已經無用,這北境之中我的耳目還算管用,到了都城怕是第一時間就會被人察覺。”鄴元達在雪淚寒的勸阻之下也是穩定了心神,又轉過頭對著雪清眸,看著他的雙眼說道:“你也在北境,如何暗中調查此事?”


    “我手下有軍功的將士,不少也會調迴都城,我就不信一點信息都查不到。”雪清眸堅定地說道。“而且我有三位心腹,絕對不會背離我,這三位不日就會辭掉軍務,迴到都城之中生活,憑他們的本事加上我的一點資源,怎麽也能查到一點點線索。”


    “那我便信你。”鄴元達點點頭。此時屋內屋外全是鄴家子弟,又有劍聖的感知,於是雪鄴兩家在此地放心的談論著今後的打算。


    與此同時,已經從雪眷鄴變成魁落的小孩,正被一條觸手卷著,貼著不歸之森與雲之國的邊界飛速前進,能以這種古怪姿勢帶著魁落的自然便是建木魁。建木魁對魁落說他這般趕路的樣子,若被雲之國巡邏的將士看見,肯定會被認為是魔物作祟,引來州府縣衙之內的強者來圍追堵截,雖然不算不能處理,但實屬不太劃算,因此在不歸之森中保持著高速急行。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位於不歸之森,西方沙漠,雲之國的交接之地,那片區域魔物橫行,還有著一片戰場,十分混亂危險。按建木魁的說法,此行乃是為了磨練魁落的心智與行走大陸的經驗,不得不去,而且從南至北又隔得極遠,即使以建木魁這鬼畜的速度,也需要耗上半個月才能抵達。畢竟建木魁不能飛,雖然跑的極快,還是需要沿路走才能保證魁落不在路途之中被蹭傷。


    “師父,你前幾天不是說要給我治身體嗎?怎麽這幾天全在趕路啊?”


    “治倒是可以治,不過那過程極為痛苦,所以若是要治需要提前準備,我們就得在這不歸之森中停留上幾日,你若覺得可以我們就在這不歸之森中治。”


    “能有多痛苦,能有我幾日之前因失血過多瀕死的感覺痛苦嗎?”魁落自忖已經死過一次,因此對這所謂的痛苦的有些不放在眼裏。但接下來建木魁的話語卻讓他心中有些打鼓。


    “那還真不好說哪個更痛苦,畢竟當時你基本上已經失去知覺了。你心脈全廢,換做這世上最好的郎中醫師,即使是以醫術入聖境,也頂多能將你治到能與練氣境的常人無異,想修煉戰氣這輩子是別想了。”


    “那你還說有把握治好我?”聽得建木魁如此說法,魁落怏怏地說道,畢竟他還想報自己母親與叉發爺爺的仇,若是不能修煉,自保都成問題,又何來報仇一說。


    “我說的是醫生郎中治不好你,沒說我治不好你。”建木魁停下腳步,迴頭望向魁落,拍著胸口保證道。


    魁落看著建木魁這個樣子,想到剛剛建木魁所說的痛苦,心中一陣惡寒,開口問道。


    “代價呢?”


    “不要上來就說代價不代價的,這唯一的代價就是你會極其痛苦,沒別的。”建木魁用那毫無感情的聲音迴答道,但魁落明顯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你直接說用啥辦法治吧,我能承受。”想了想自己的仇,以及對變強的渴望,魁落堅定地對建木魁說。


    “別這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嘛,有我在你肯定死不了。你雖然在母親的傾力相保之下僥幸活了下來,但毒素其實一直在你的心脈之中未曾消散,你爺爺長久以來讓你喝的那些藥物也多是滋養心脈,讓你活命的,不然你可活不到遇上師父我的這天。既然這毒未曾消失,就會一直侵蝕你的心脈,你沒有戰氣,也無法憑著戰氣在漫長的時光中將毒性磨掉,所以難治。而我的治療之法正是從這根源下手,把這毒素清除出去。”


    “那怎麽做得到?”


    “很簡單啊,隻要抽出你全身的血液,分離了毒素再放迴去,然後給你換上一顆健全的心髒即可。隻是為了效果最好啊,這個過程中你要保持清醒,並且全力催動我明日會教給你的功法。”


    抽血,換心。簡單的四個字拍到此刻魁落脆弱的心頭之上,讓他感覺頭暈目眩,險些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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