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容看著裴鈺手中的那張紙,雖看不清內容,卻看到斑斑血跡浸透紙背。


    她知道,傅雲深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麽做的,眼淚猝不及防的砸落下來。


    她沒有表情,沒有聲音,可熱淚兩行,滾滾墜落,令人動容。


    裴鈺毫無觸動,起身離開。


    因裴鈺說要親自刑訊,京兆尹等在外麵,見到裴鈺出來,立即上前詢問:「殿下,如何?」


    裴鈺身後的侍從將傅雲深的認罪書遞給京兆尹,京兆尹麵色一喜。


    沒想到五皇子一出手,就讓犯人認了罪,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破案,想來聖心大悅,也是功勞一件。


    周靜容被重新投入牢房,傅雲深與她關在一間。


    傅雲深挨了二十大板,不算多,卻是實打實的板板到肉,免不了皮開肉綻。他是被人架著迴來的,直接扔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周靜容心髒一窒,緊張的撲到傅雲深身邊,卻見他麵色泛紅,已是發起了高燒。


    其實,對於身強體健的傅雲深來說,二十大板不算什麽。可裴鈺陰狠,在板子上塗抹了秘藥,使他在受傷之後,秘藥浸入傷口肌理,不僅傷口難以痊愈,更如同針刺般疼痛,還引發了熱症。


    周靜容嚇壞了,趴在門邊大聲唿救,想讓人幫忙找大夫,再不濟拿點藥也是好的。


    卻根本沒人理會她,整個牢房空空蕩蕩,燭光詭異的晃動,靜謐的一片死寂,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


    周靜容無法,隻得返迴照顧傅雲深。


    她抱不動他,隻能將幹草拿過來鋪在他的身·下,再將他的身子翻過來,讓他趴在自己的懷裏,免得碰到傷口。


    傅雲深勉力睜開眼睛,聲音虛弱的安慰她:「容容,別怕,我沒事。」


    周靜容本來很堅強的一顆心,在聽見傅雲深安慰自己的時候,瞬間崩塌,眼淚大滴滾落,無聲的哭泣著。


    傅雲深心疼不已,二人相戀至今,他何曾見她哭過。


    他想要幫她拭幹淚水,卻無奈全身無力,連手臂都抬不起來,隻能急急的輕哄道:「容容,別哭,我會心疼。」


    周靜容俯下·身子,將臉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悶悶的說:「傅雲深,對不起,你怎麽那麽傻啊!」


    傅雲深的腦子暈暈乎乎的,有心想安撫周靜容,卻無力又混亂,隻反反複複的說著一句話:「容容,別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周靜容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但起碼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傅雲深受了傷,還發著高燒,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捱過去。


    無奈這會兒沒有退燒藥,她又不放心將他放在地麵上,隻能伸了手去觸摸冰冷潮濕的牆壁,待手掌冰冰涼涼的,再放在他的額頭上,幫他退燒。


    她隔一會兒就要問一句:「傅雲深,你怎麽樣了,你跟我說說話呀!」


    她很怕傅雲深睡著了,就醒不過來了,所以一直和他說話,絮絮叨叨的講著各種事。


    從前發生過的事,家裏人的事,還把自己的身份來曆合盤托出,一邊說一邊要他做出迴應。


    傅雲深偶爾迷迷糊糊的嗯嗯啊啊的應一聲,也不知道他是清醒還是昏迷,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這一夜過的亂七八糟,周靜容怕傅雲深一睡不醒,一直不停的與他說話。


    到了早上,一夜未睡的周靜容顯得分外憔悴,發白的嘴唇幹裂的起皮,眼睛又紅又腫,嗓子也啞了。


    好在,傅雲深的燒退了,隻是重傷使他顯得有些虛弱,其他倒是並無大礙。


    傅雲深看著麵色蒼白的周靜容,心中愧疚不已:「對不起,容容……」


    若不是受了他的連累,她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周靜容雖然很疲倦,可見到傅雲深沒事,心情卻是好的,遂啞著聲音甜甜一笑:「你沒事就好。」


    天光大亮,獄卒來送了飯,兩個冷硬的餅子並一壺涼茶,連個熱菜都沒有。


    即便是對待犯人,也不該是這樣差勁的夥食,可見這獄卒是得了上麵什麽人的交代。


    不過,折騰了一晚的周靜容和傅雲深都已饑腸轆轆,這會兒也沒工夫計較夥食不好了,和著涼水硬是吞咽了幾口餅子,暫且填飽肚子再說。


    直到二人再次被帶上公堂,周靜容才想起來為二人的性命擔憂,悄聲問道:「傅雲深,我們會死嗎?」


    古代科舉是為朝廷選官的,考試作弊就不僅僅是品性的問題,更涉及到律法,欺君罔上,嚴重點是要掉腦袋的,所以周靜容才有此一問。


    傅雲深一愣,他昨夜因傷發熱,燒的迷迷糊糊的,倒是沒來得及和周靜容解釋他對於此事的籌謀。


    但這會兒眾目睽睽,他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容容,相信我,我們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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