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容一怔,抬頭看著傅雲深。


    他也正垂下眼眸向她看過來,黑亮的眼中糅雜著溫情,憐惜,愧疚。她心中一暖,原來他是為了幫她出氣啊!


    周靜容環住傅雲深的腰,在他的懷裏靠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又仰頭問道:「可是,你傷了人,會不會對你的名聲有影響?」


    傅雲深還要參加會試呢,萬一因為打人被取消資格怎麽辦?


    傅雲深卻表示不在乎:「妻子被人汙蔑,身為丈夫卻不動聲色的忍耐,才會更加為人所不齒吧?」


    周靜容想了想,傅雲深說的有道理,名聲固然重要,可是氣節更重要。


    說話間,弦歌端了盆水進來,複又退出去。


    傅雲深原本是打算去淨房衝洗掉身上的血腥氣,以免周靜容擔心。可是周靜容已經知道了,而且不允許他衝冷水澡,便讓灶上燒水,又讓人先端來一盆水給他洗手。


    周靜容幫傅雲深挽起衣袖,看著他泛紅的手背,忍不住心疼道:「你明明拿著劍,還用拳頭打他做什麽?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打了他,自己也會疼的。」


    她說著,又作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質問道:「誰讓你虐待我夫君的手的?」


    傅雲深眼底的笑意深深,嘴上卻委屈巴巴的說著:「嗯,手真的很疼啊。」


    周靜容癟著嘴不說話,滿臉的不高興,實則是心疼又不知如何是好。


    傅雲深從背後環住她,將雙臂從她的身體兩側伸到她麵前,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手疼的動不了,不若夫人幫我清洗一番?」


    周靜容哼哼了兩聲,不情不願的說:「好吧,看在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份上。」


    傅雲深得逞,強壓著湧到喉間的笑聲。


    周靜容捉住傅雲深的手,放進水盆裏,用澡豆在他手上搓了搓,避開了手背上紅腫的部位,仔細又輕柔的幫他洗手。


    柔若無骨的小手像水草似的滑來滑去,令傅雲深忍不住心猿意馬,喉頭上下滾動,不受控製似的低下頭去,輕輕吻了吻懷中美人的發頂。


    周靜容頓覺頭皮一陣發麻,就知道他不會老實!她轉了轉眼珠,壞心眼的在心中嘿嘿一笑,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按了一下。


    傅雲深頓時疼的直抽氣,握緊了周靜容的手。


    周靜容心疼的不行,又心虛又愧疚,趕緊動作輕柔的擦幹他的手,又捧著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吹,幫他緩解疼痛。


    傅雲深在周靜容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彎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果然,經此一事,周靜容和傅譽的那些不實謠言很快煙消雲散,再無人提起。


    笑話,誰又不是傻子,看到了傅解元衝冠一怒為紅顏,還敢再說他夫人的閑話?再被他逼著簽下生死狀打個半死,上哪說理去?


    再說,既然傅雲深這麽有底氣的教訓唐翌,可見之前的傳言就是唐翌傳出來的,而他所言不能盡信。


    畢竟那日隻有周靜容、傅譽、唐翌三人在場,傳出的是周靜容和傅譽的謠言,那麽謠傳這件事的就肯定是唐翌。


    而他們各執一詞,互相證明不了彼此的真假。如果不相信周靜容,難道唐翌所言就一定是真實的嗎?不然。


    至此,流言徹底消弭無蹤。


    轉眼間,天氣轉冷,進入了冬季。


    葉西揚已經在浦河縣逗留了數月,他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了,需在年底前返迴京中,臨走之前特來傅府辭行。


    裴德音原本想等葉西揚一起迴京,但是在自家父王的三催四請之下,不得已早在月餘前便提前返程。


    和葉西揚同來傅府的還有秦桑,她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周靜容,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容娘,葉世子讓我和他一同上京!」


    周靜容愣了愣,從秦桑對葉西揚的稱唿來看,她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


    可是葉西揚為什麽要讓秦桑和他一起迴京呢?


    聯係葉西揚此前格外關注秦桑的情況,想來是對她有意;而今秦桑如此神色焦急慌亂的來找她,莫不是被葉西揚脅迫了?


    周靜容心思輾轉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她猛的一拍桌子,義憤填膺道:「桑娘,你別怕,有我在,葉西揚休想迫你做妾!」


    「做妾?」秦桑愣了愣,看著周靜容憤慨的模樣,便知道她是想差了,但見她如此保護自己,心中倍覺溫暖。


    秦桑噗嗤笑了一聲,解釋道:「容娘,你想到哪裏去了,葉世子不是那種人,他是想帶我進京尋親。」


    「尋親?」周靜容更懵了:「你要去找你的陳郎?」


    秦桑點了點頭,神秘道:「你隻猜對了一半。」


    周靜容聽秦桑如是說,心中便有了些猜測,好奇道:「難道你的身世另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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