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大公子等了一夜的消息,隻等來個六位好手身死,城府兵潰逃的消息。


    本想著親自求那個如今雖是虛名的四品折衝都尉老爹散散關係,集結府兵強衝了那間客棧,管他什麽修士不修士,數十人不夠那便數百人,數百人不夠,那便數千人,堆也得堆死他!


    可見到不管家裏大事很多年的老爹以後,顧大公子剛要說話,便被甩了兩巴掌,下手不輕,臉頰很快紅腫起來。


    顧盛男一臉的不敢置信,自從上次爹甩自己耳光這都過去了多少年?什麽事讓他發如此大的火。


    那位顧家真正意義上的掌權人,此時怒道:“逆子,跪下!”


    大公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不敢頂嘴,隻好依言跪下,他滿臉憤恨低頭,隻聽老爹聲音傳來:“平日裏你養些匪盜幹那殺人越貨的事情這沒什麽,反正荒郊野嶺,手腳幹淨些自然沒人知道是你做的,一個小小的鏢局,你想做也便做了,挑個幹淨的地兒,也算是送那草包一個人情,可誰給你的膽子讓那匪盜扮做城府兵頭目,還公然拉攏了一夥府兵在城裏動手。”


    “你自己是豬,當別人也是豬?怎麽,仗著在鹿角我們顧家一手遮天,便真以為自己行事絲毫不用顧忌了?”顧家主人看著這個平時還算成事的兒子,更加氣惱,怎麽就做得出如此荒唐事!


    這事要是辦成了,自然也沒什麽,事後自有說法能圓,可事情辦砸了,府兵大人親自上門,就差沒有與自己割袍斷義了,說是京都來了個公公,親自點名:“他顧家想要謀反不成!”


    這話要是傳到了皇帝耳中,顧家即便沒謀反,也要被打上一個擾亂朝綱的罪名。


    顧家家主猶不解氣,又朝著絲毫不覺事情有多嚴重的兒子身上狠狠踹了兩腳,被打出狠勁的大公子死死壓抑著拳頭,滿臉的不服氣!


    老爺子打過罵過,氣也消了一些,這才娓娓道出實情:“平日裏這種事情隻是爹的一句話,便可以為你擺平,可你不趕巧,惹到了一個你不能惹的人,我且問你,你是不是說過要將一個麵色黝黑的年輕小子醃了根帶到府上來?”


    顧盛男倔強道:“是,那又怎樣,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鄉野小子,我本打算將他刮了根,剝幹淨扔到那狼狗一塊兒,別說如此,我就是當場殺了他,又如何!”


    顧家老爺子以手扶著桌子,顯然被這話氣得不輕,“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這張嘴上!我問你,動手之前可查過那少年什麽身份?”


    顧盛男被一而再敲打,此時已然怒極,他猛然起身,跟老爺子對視,吼道:“爹,我不管他什麽身份,隻知道你為了他打我罵我,這麽向著他,難不成那小子是你在外麵私藏的歪-種?”


    大公子終究沒敢說出野-種二字,可聽到兒子如此不知好歹的話,顧家老爹氣極反笑,他抬起手用指頭指著兒子,接連出聲:“好!好!好!你給我聽好了!”


    “皇帝以前有個最疼愛的小女兒,就是那燕國的小公主,那小子是她的兒子,你自求多福吧!”


    說罷便甩袖出門,留下站立不穩的顧盛男。


    …


    …


    大燕京都。


    欽天監。


    這是一座由二十八根金絲楠木撐起來的大殿,殿頂有整齊的三千二百四十片琉璃瓦遮蓋,殿內分為三片區域,建兩座大陣。


    暗含三垣二十八宿之道,與天上星星遙遙唿應。


    殿內兩座大陣運轉不休,其中一座飄浮著已經亡了國的皇室玉璽:吳,韓,趙,蜀,大燕,尚有一處空缺,想必是為那北魏準備的。


    另外一座大陣匯聚了密密麻麻的小牌,每個玉牌或刻單字,或刻雙字,共有五千餘個,山河中能找到的姓氏皆在其內,自行飄浮在大陣中,猶如一顆顆星鬥。


    兩座大陣內蘊蛟龍之氣,可借機尋覓人間異象,例如那一國氣運之鼎盛衰落,氣運一數,看似虛無縹緲,實則有跡可循,自古以來就是得人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奉天承運。


    三百年世間分亂不休,為什麽征戰不斷,卻始終沒有哪個國家,哪個人能施展抱負一統天下?


    天時未與,地利人和非承運,世間什麽最大?天機最大。


    大燕那枚玉璽在陣中坐鎮紫薇中樞,浩浩紫氣氤氳,其餘四國仍有絲絲紫氣蒸騰,這是為何?


    亡國氣運死而不僵,隻要這世間那些國家的後人沒死絕,紫氣便一日不滅。


    皇家貴胄應運而生,身負一國絕大多數氣運,亡國者先滅其皇室,取而代之,同樣,紫氣亦是分化轉移,如今大燕的氣運日益隆盛,三百年未曾有過的南方一統,所匯聚的氣運到達巔峰就是那北魏滅亡之時。


    有個年輕人身穿欽天監從三品官袍,一隻栩栩如生的孔雀繡在袍子上,頭上帶著藍寶石頂戴花翎,他此時有些無聊,卻不敢隨意擺弄那刻有姓氏的星鬥大陣了。


    年輕人入京已經六年了,早已褪去一張青澀的稚臉,卻學著欽天監那群師兄們蓄起了胡子,年紀輕輕便是一副老成的樣子。


    這人便是曆口小鎮陸年兒,早些年隨著任遠陽任先生入京,剛踏入京都便被一個頭發花白身穿素雅道袍的老頭攔住了去路,說等待自己多時了,非要拉著自己去一個地方,任遠陽明顯認識這位老道士,甚至極為恭敬的行了禮。


    陸年兒看看任遠陽,後者笑著點頭,沒想到這一走便是入了火坑,困在這個鳥都不願意拉屎的欽天監六年了。


    裏麵是一群走火入魔的師兄,有擅長煉金術的,有擅長周易八卦的,還有的喜歡白天對著太陽,弄一副黑黑的薄片就盯著太陽看,夜晚有沒事就去數星星的,數著數著就忘了,忘了就重新數…


    甚至於玩烏龜殼的那個,特意去深海裏宰了一隻不知道多少年的王八精。


    就連那個老頭…起先還恭敬稱他為道長的陸年兒,後來直接就叫老頭了,為得就是激怒他,讓他放自己出去!


    可這個自稱監正的老頭,將自己拉到這勞什子星鬥大陣前,擺弄了自己的陸姓出來,然後非要弄自己一點血抹在玉牌上,沒多久自己便昏過去了,閉眼前隻看到玉牌散發的耀眼白光…


    再後來就是莫名其妙的當了官,這緋色的官袍倒是很威風,可給誰看呐?


    為什麽說老監正也不正常?


    因為自從陸年兒那次昏倒醒來以後,監正總說他是那八百年才出世的星官!


    娘嘞,這又是個什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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