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狐若早就料想到許清懿不會迴答她的問題,也不甚在意,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慢慢走到門口,卻見手下那幫人七橫八豎地癱倒在地上,嘴唇微微發黑,看樣子真是中毒了。雖然他並不想救這幫廢物,不過自己今天這樣子還是需要有人幫忙的,無奈之下隻好費力地彎下腰將解藥一一送入他們口中。


    不過片刻,地上的人便悠悠轉醒,絲毫沒有任何異狀,隻是見到紫狐若的慘樣眾人都不由大為驚訝,“殿下,你這是怎麽了?”


    “一群廢物!給我閉嘴!”紫狐若憤怒地低吼道,“走了!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不明所以的護衛們雖然心中百般疑惑,但紫狐若已經動怒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好趕緊攙扶著紫狐若準備離開。


    “我最後問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紫狐若走到一半,突然迴頭向房中問道。


    “你覺得我會知道你什麽時候會想來這裏嗎?一切隻是巧合而已。至於軟骨酥,這裏每個房間都有。”房中悠悠傳來一個迴答。


    “也對,有備無患。” 紫狐若聽完微微一笑,分不清是自嘲還是其他意思,舉步遠去。


    隨著紫狐若離去,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韜積存的情緒終於開始爆發了:“清懿,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為何會和西露國的皇子有接觸?這雲香閣又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


    “韜韜,你管得太多了吧?”許清懿抬頭看著上官韜,聲音中已透露出些許不悅,隻是情緒激動的上官韜並沒有發現許清懿的異常。


    “管得太多?如果今天我沒有過來的話你打算怎麽辦?還是說你就想這麽趁機離開我?”毫無迴音的付出,還是讓上官韜的情緒失控了,此刻的他隻想將心中的疑惑與擔心吼出來,如今的他害怕她的神秘,那讓他有種把握不住的錯覺,他害怕,她會在某個自己不知道的時刻,悄悄地從他身邊離開。


    隻是上官韜的憤怒,卻遇上了許清懿雜亂的內心,注定隻能引爆更為激烈的反應。


    “上官韜!你以為你是誰?我已經說過了,你們沒有權力幹涉我的行動!而且你覺得你能保證我的安全?簡直就是笑話!而且我不是禁止你到雲香閣來嗎?你為何又私自跑到這裏了?”許清懿本不想和上官韜多談的,她早已下定決心離開他,割舍掉這份情感,卻因為上官韜的意外到來和他的話語攪亂了她剛剛平靜的內心,慌亂的她也隻能用憤怒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波瀾。


    許清懿的少見的憤怒霎時讓上官韜清醒了過來,隻是她的每句話,都讓他的心隱隱作痛,“清懿,你覺得這公平嗎?你的命令我要遵守,卻連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權力都不給?我喜歡你,所以我關心你,但是你呢?真的就這麽厭惡留在我身邊嗎?”


    又是這種眼神,又是這種口吻,讓許清懿的心再次不聽使喚地加速跳動,她害怕了,她不敢繼續與他對視,這樣的話,自己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就會崩潰殆盡的。


    “是不是都與你無關!我要走了!”


    望著許清懿匆匆離去的那抹藍色背影,上官韜感受到的是龐大的無力感。他想包容她的一切,他以為自己能包容她的一切,隻是當他看到今天的一幕時,胸口那難以抑製的怒火才讓他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做到瀟灑地放開她。鏡花水月總是無,這飄渺的愛情,亦可能將隨著她的疏離支離破碎,再也走不迴最初的感動,到那時,自己又該何去何從,他不知道,除了遠去的背影,破碎的心境,還有那辜負的人,他也就隻剩一腔癡戀在風中慢慢冷卻,直到冷風寒徹心扉……


    隻是片刻駐足,再抬首時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線中。這段感情,他很迷茫,稀裏糊塗地遇上她,稀裏糊塗地被她吸引,稀裏糊塗地喜歡上她,稀裏糊塗地和她成了親,最後又稀裏糊塗地和她鬧得不歡而散。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誰的錯,到底是她太過神秘,太過任性,還是自己占有欲太強,太過著急?他不知道。他隻是想了解她的一切,知道她的想法,無論她想做什麽,他都會幫她的,隻是,或許是自己將感情看得太過簡單,不知在何時觸及了她所不能碰觸的底線,亦或是,這份感情,壓根就在萌芽時,被狠狠地扼殺了。


    劉之毓等人坐在王府大廳中開心地打趣著葉雨,自從那次違背許清懿的命令後他就一直避著她,就怕她一不小心又提起他和軒轅兮兒的事。隻是今日除夕,在劉之毓的召集下眾人都聚集在王府,等待許清懿的安排。這樣一來他也不敢再繼續藏頭藏尾的了,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出現在眾人麵前,默默忍受著眾人的調侃,畢竟是劉之毓領頭,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滿腹幽憤隻能在自己胸中翻騰。


    而這邊葉雨被眾人調侃得臉色發青,另一邊的軒轅兮兒也不得閑,開心地觀察著葉雨青一陣紫一陣的臉色,心中自是一番幸災樂禍。誰讓他平時老欺負自己,上次還放自己鴿子,這次被大小姐欺負自己才不管呢!


    但見王府早已被下人布置得年味十足,新婚過後的喜慶還未褪去,卻又更添了一抹新春的年味,和著眾人開心的笑聲顯得分外和諧。隻是這和諧,卻是如此短暫,隨著許清懿的歸來,王府中的氣氛霎時變得無比凝重。


    “清懿,你怎麽了?”打小和許清懿一起長大的劉之毓立刻就察覺到了她此時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隻是昨日雲香閣遣人送信來要她今日前往雲香閣一趟,到底雲香閣是得到了什麽消息能讓她的心情變得如此之差。


    “沒事,不用管我。”許清懿不想多說什麽,此時她的心情混亂無比,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靜靜地平複內心的悸動。


    此話一出,葉雨等人也感覺到事情的不對頭,互相對視幾眼後亦是不敢上前搭話,隻能靜靜站在原地觀望事情的發展。雖說平時的許清懿一直是一副心情不悅的疏離之貌,但是他們都明白那隻是她不善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會一直伴著一張臉,此時的她實際上並不難接近,更有甚者像軒轅兮兒這種樂天的人都敢纏著她和她開玩笑。但是,盛怒下的許清懿可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除了劉之毓,神華宮中無人有膽量在這個時候去捋虎須。至今葉雨還清楚地記得軒轅兮兒剛入神華宮那段時間就有一次不知死活地在許清懿生氣的時候還黏著她,那導致的後果讓軒轅兮兒嚇得整整半個月不敢出房間。


    小姐動怒時不可接近,這是神華宮裏流傳的共識,但僅僅,隻是神華宮中的共識,對於冷月欣,那就是一個悲劇了。


    在她到達宮中拜見上官天翊和陌輕羽時,卻被告知上官韜已經離開;獨自一人鬱悶地迴到王府,卻又遇到劉之毓等人在大廳中閑談,無奈之下她隻能強顏歡笑地在一旁陪同,再然後,許清懿迴來了。


    “月欣參見王妃。”雖然心中不服,但是她眼中的這個黃毛丫頭畢竟在名分上還是高於自己,她也隻能按住心中的嫉妒,向許清懿行禮請安。


    奈何許清懿此時心情不佳,哪有心情去搭理她,稍稍斜眼瞟了她一眼,便徑直繞過她向後麵走去。


    冷月欣自幼出生在相府,受到的是無盡的尊寵,何時受到這樣的侮辱,再加之本來心中對這樣一個小姑娘騎在自己頭上就已經相當反感,此時她再也顧不上禮節形象什麽的,冷冷地嘲諷道:“王妃果真是年幼無知,不知禮節,一大清早便獨自出門,未曾入宮向皇上和皇後請安問候,恐怕有失正妃的威嚴吧?月欣雖出身相府,卻隻是個低賤的側妃,自然不如王妃那般出身神秘高貴,礙了您的眼還真是抱歉了。”


    言語中字字都是對她的嘲諷以及對其出身的鄙夷,讓一旁的葉雨等人聽了不由大怒,正想上前教訓冷月欣一頓,卻被司空禦一手攔下,在他們耳邊低聲細語道:“別亂來,你們靜靜等著看好戲就行了,你覺得現在的宮主可能隨便侮辱頂撞自己嗎?”


    司空禦畢竟混久了江湖,察言觀色的水平自是比葉雨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犀利多了,在他話音剛落之時,許清懿便停下了腳步,轉身走迴了冷月欣的麵前,抬眉冷冷地說道:“禮節?你去問問你的皇帝陛下看他敢不敢讓我行禮。至於相府和你,那還真是礙了我的眼!”


    一聲清脆的響聲,冷月欣重重地摔在地上,以手捂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許清懿,那一瞬間,除了劉之毓和司空禦,沒有人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掌。


    許清懿傲然立於冷月欣麵前,骨子裏那種桀驁不馴在此時淋漓盡致地散發出來,冷眉高挑,一臉不屑地看著眼前的冷月欣,如女王君臨一般,“冷月欣,我告訴你,不用和我提你的身份,上官天翊在我麵前都不敢這麽和我說話,你又算是什麽東西!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下次,就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我會把你,連同相府,一同送往你們該去的地方!”


    “你!”冷月欣剛想發作,卻見一臉陰沉的上官韜剛好從府外進來,隻能硬生生將一腔怒意壓下,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許清懿見狀也不多言,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上官韜慢慢走來。


    “怎麽迴事?”她還真是不省心,在外麵鬧心在王府裏也是,隻是,這也是自己自找的。


    “王爺,我隻是不小心提到了王妃今晨私自離開王府的事情,王妃她就……”冷月欣見上官韜問起,便聲淚俱下地扯著上官韜的衣服哭訴道。


    上官韜看著冷月欣紅腫的臉頰,低沉著聲音問道:“清懿,這是真的嗎?”


    “韜韜,其實……”


    “毓兒姐,不用多言。”許清懿抬手打斷了劉之毓的解釋,轉而語氣清冷地衝上官韜說道:“是又怎麽樣?”


    挑釁的眼神,暗自隱含怒意的語氣,這都讓上官韜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他牙根一咬,衝外麵吼道:“來人!”


    “姓舒的!你想幹什麽!”


    “葉雨!退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葉雨見上官韜的行為有過激的傾向,本想上前阻止,卻被許清懿厲聲喝止。


    “王爺,有何吩咐?”很快,幾個下人便聞聲趕到。


    “把冷側妃扶下去休息。”


    “什麽?”在場除了許清懿外所有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驚詫看向上官韜。


    “愣著幹什麽?還要我親自動手?”


    “屬下不敢!”


    驚詫,憤怒,不甘,妒恨,這就是冷月欣此時的心情。聽到上官韜的命令時還以為他要為自己出頭,心中不由大喜,卻沒料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她好恨,為何上官韜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護著她,明明受傷的是自己,他卻連一點關心都沒有,自始至終,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許清懿,這一掌,還有今日的羞辱,她會把它刻進骨子裏的,終有一天,她要讓她百倍地償還。


    許清懿依舊是冷冷地看著冷月欣憤恨的眼神,在下人的攙扶下不甘願地轉身離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才轉身準備離去。


    “清懿!你跟我走!”上官韜一把抓住正欲離開的許清懿,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今天如果不和她把話說清楚,日後他的感情怕是會更加舉步維艱。


    “這是……”劉之毓疑惑地看著被上官韜拖拽而去的許清懿,這兩人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總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難道清懿今天是因為他才……


    行至無人之處,許清懿狠狠地甩開上官韜的手,不悅地地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清懿,我有話和你說……”


    “不好意思,我沒什麽要和你說的。”許清懿不耐煩地打斷了上官韜的話,“如果你想替那女人出頭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打了她,你想怎樣就怎樣!”


    “清懿!”上官韜抓住許清懿的雙手將她禁錮在自己與牆壁之間,低聲吼道,他不想這樣的,隻是不這樣,她永遠不會傾聽自己的心裏話,“我不是來和你爭論冷月欣的事的!我說過,無論你做什麽,我可以包容你的任性,即便這件事是你錯了,我也會替你承擔責任。但是,請你聽聽我的想法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想聽!你放開我!快放開我!”許清懿拚命地搖著頭,試圖將上官韜的聲音隔絕,這樣的上官韜太過讓她心驚,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不放!今天你要不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會放開的!”


    “葉雨!你還愣著幹嘛!快過來把他趕走!”


    葉雨?上官韜錯愕地看向許清懿喊的方向,確實發現了藏匿在一旁的葉雨,看來自己實在太過激動,竟然連葉雨靠近了都沒發現。而葉雨原本隻是擔心情況所以跟上來看看,卻不想竟然撞見了這樣的場麵,雖然想上前,但鑒於許清懿之前的命令他又不敢擅動,正糾結間卻聽到許清懿的命令,他想也不想就抽劍向上官韜刺去。


    無奈,上官韜隻得放開許清懿,閃身避開劍鋒。葉雨一劍刺空,劍鋒一轉,舉劍再次向上官韜發起了攻擊,這一劍,不僅是小姐的命令,也是自己的怒意。葉雨來勢洶洶,劍鋒上凝聚的靈氣更是兇險萬分,看來他還真想趁亂打傷自己,情勢所逼,上官韜也不再束手束腳,提起周身靈氣與葉雨纏鬥起來。


    許清懿漸漸平息下失神亂跳的心,才發現上官韜和葉雨仍在纏鬥,雖說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但葉雨畢竟手持利器,她潛意識下還是擔心亂鬥中刀劍無眼傷了上官韜,“葉雨,快住手,別傷了他!”


    傷了他?葉雨心裏不禁啞然失笑。這短短一個月,在小姐的控製修煉並解放了他體內的封印的情況下,他的靈力早已今非昔比,而今自己與他全力相鬥也隻是平手,不付出代價想要傷他談何容易?


    見許清懿發話上官韜也不再戀戰,抽身退開,稍稍平緩了下唿吸,此時有葉雨在場他也不便再和許清懿多說什麽,隻好悻悻作罷。


    “葉雨,我們走。”


    “清懿!”見許清懿轉身便欲離去上官韜忙出聲叫住她,“今夜亥時我在梅林等你,我有話要對你說。”


    許清懿迴首看了上官韜一眼,什麽話也沒說,便和葉雨匆匆離去。


    “清懿!我會等你的!”上官韜衝著許清懿離開的方向大喊道,迴答他的,隻有陣陣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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