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老說得沒錯。在神華宮有意無意的暗示下現在所有人已經認為雨軒宮和神華宮乃是同盟,相信各位長老也都察覺到了,清懿姑娘對八門十六派的長老殺意畢露。這是在八門十六派的地盤,神華宮落敗還好說,倘若明日神華宮取勝,血光必現,那時局勢必定一發不可收拾,如若沒有事先做好準備,怕是連我們也無法脫身。”上官韜此時不止擔憂雨軒宮,更是憂心許清懿的處境。她到底意欲何為,公然與八門十六派對立,讓雨軒宮被迫參與,難道這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看她今日的反應又似乎不是如此,隻是倘若她明日真將八門十六派的長老鏟除,她想過該如何平息這滔天風波,如何從這亂局中脫身嗎?


    “少主,門外神華宮宮主求見。”


    上官韜眼神一掃,烈炎邪和紫雲熏會意退去執行各自的任務,隨後他才點頭示意:“請她進來。”


    許清懿依然一身藍衣,臉色平靜如波,秀眉輕展,已然看不出憤怒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不知清懿姑娘親臨有何要事?”上官韜雖然心裏為其擔憂,但這局麵也是由她而起,此時造訪必是有事,不得不防。


    許清懿目光掃過屋內,發現烈炎邪和紫雲熏並不在此,短暫疑惑之後神色隨即恢複如常。她對上官韜的防備並不在意,安然在上官韜下首坐下,神色稍帶戲謔:“韜韜,才多久不見你就對我如此防備了?”


    “清懿姑娘多慮了,隻是此時乃多事之秋,姑娘的行為已經對雨軒宮產生不良影響,在下身為雨軒宮少主有責任問清姑娘的來意。”既然話已說開,上官韜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問道。


    “你們不用擔心,此次之事我神華宮必不連累雨軒宮,而且今日前來乃是有事相告,並給雨軒宮送份大禮。”


    “哦?”


    “你們可知今日死去的那人服用的是何物?”


    “根據在下對醫理的理解,當時我推測那是一種用於強行打通靈脈,提升靈氣的丹藥。”


    “易長老所言不差,隻是有一點說錯了。”許清懿頓了頓,“那丹藥並不是通過打通靈脈而提升靈氣的,而是通過燃燒靈脈達成的。”


    “燃燒靈脈?這是何意?”眾人不解。


    “做個類似的比喻,如果把人當做一盞油燈,靈脈就是燈芯,燈盞就是天然的限製,燈油則是人體所蘊含的靈氣。”許清懿看眾人仍一臉迷惑,隻得繼續說道,“正常情況下人使用靈力就像是通過燈芯緩慢消耗燈油,損失的靈氣可以再補充。而那所謂的啟靈丹就是將燈盞打翻,直接用燃燒燈油以獲得百千倍的靈力,這種情況下燈芯會怎麽樣?”


    “燃燒殆盡,灰飛煙滅。”易青木終於明白為何竇千琦的靈脈會悉數斷裂了,原來他服用的竟是如此狠毒的丹藥。


    “那所謂的啟靈丹其實名叫驅魂散,是啟靈丹的未完成品,服用後會導致體內靈力控製失衡,靈脈無節製地釋放靈氣,最終導致服藥者全身靈脈盡斷而死。”


    “清懿姑娘如何得知此物真名?你不是純粹的想告訴我們關於驅魂散的事吧?”上官韜依然不能放心,她既然知曉所有內情,那自己更不能掉以輕心。


    “關於第一個問題無可奉告。”許清懿的態度十分堅決,“至於第二個問題,我今日前來是想要雨軒宮將驅魂散的消息散發出去,讓各派都得以知曉。八門十六派自詡名門正派,卻私下研究此等邪藥,並將未完成品交與弟子使用,將其當成試驗品,這等醜事被聲張出去,想必對其在江湖的聲譽是個很大的打擊,而且揭發此事的雨軒宮也可收獲一定人心。”


    “此等好事神華宮為何不親力親為,反倒要將其讓給吾等?”許清懿的要求聽起來對雨軒宮百無一害,但是他們還是不敢輕易相信神華宮。


    “自然是為了表達我方的誠意,讓雨軒宮不要對神華宮抱有如此大的戒心。”許清懿輕輕一擋,又將問題拋到了雨軒宮頭上。


    “五位長老,相信清懿姑娘並沒有惡意,你們下去著手安排吧,我有事要和清懿姑娘單獨談一談。”


    “可是少主……”白無塵等人本還想說什麽,卻被上官韜眼中的不耐壓下,隻得默默退出房間。


    到五人的腳步逐漸消失之後,上官韜收起人前的客套,開門見山地問道:“清懿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麽?你今日的行為簡直就是魯莽至極,八門十六派的長老何等人物,你竟然向他們下戰書,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哦?你這是在擔心我嗎?”許清懿玩味地看著上官韜,語帶挑逗地問道。


    “當然不是。”上官韜耳根一紅,連忙否認,“我隻是擔心這會威脅到雨軒宮和若冰的安全而已。”


    見上官韜手忙腳亂的樣子許清懿玩心更起,故帶嬌柔地歎道:“唉!真可惜,原來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啊。”


    佳人蹙眉,臉帶紅暈,一雙明如皓月的水眸中流瀉出淡淡哀愁,讓上官韜的心不受控製地亂跳,連說話都有點急亂:“我……其實也不是那樣,我隻是……”


    看著上官韜俊顏緋紅,手足無措地支吾著,許清懿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本臉上的堅冰也因此冰消雪融,綻起了一室春光,那清秀俏麗的嬌顏如月清暈,飄紅掛雪,一股清涼似乎能抹去心裏的一切煩躁,冰清玉潔,似水無暇。


    許清懿無意一笑,卻讓上官韜心神蕩漾。自從在龍海見到她之時,無論對誰,她總是一副冷靜淡然的樣子,卻不想她的微笑是如此銷魂蝕骨。為掩飾自己紊亂的心跳,上官韜隨口說道:“清懿姑娘,沒想到你還會笑啊。”


    笑?上官韜無心的話讓許清懿臉上的笑意刹那間煙消雲散。自己笑了?在這個男人麵前?許清懿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笑是什麽時候了,或許自己從誕生以來就沒笑過,自己也漸漸淡忘笑是一種什麽樣的動作了。


    “清懿姑娘?”許清懿瞬間冰結的表情讓上官韜相當費解。


    “沒事。你不是還有問題要問嗎?”


    被這麽一提醒上官韜才想自己原本的目的,不知為何自己在她麵前總容易亂了分寸。


    “清懿姑娘,我有最後幾個問題要問你,我希望你能如實迴答我。”


    “你說,但我不保證迴答。”


    “明日的比賽你有幾分勝算?”


    “十分。”


    “那麽,你會不會威脅到雨軒宮和若冰的安全?”無論如何,雨軒宮和若冰都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對上上官韜認真的雙眸,許清懿有些莫名的窩火,不答反問:“那你為何如此在意雨軒宮和那個女孩?這並不是你的歸屬吧?你的歸屬在京城……”


    “夠了!”上官韜不悅地打斷許清懿的話。京城,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傷,唯一的痛,也是唯一痛恨卻無比想念的地方。果然,她真的把自己調查得一清二楚。


    “哼,小孩子脾氣。”許清懿見狀並不多言,轉身離去,待及門口,上官韜才隱約聽到幾句難以捉摸的輕音:“你放心,此次我不會危及雨軒宮和她的。隻是,你也該從小孩子的別扭中清醒過來了,你的任性不僅在折磨自己,也在傷害愛你的人,韜韜。


    八門十六派研製驅魂散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堊山上下無人不曉,其在同盟門派中的威望霎時一落千丈,無論到哪都有異樣的眼光注視著。


    原本八門十六派的各長老並無意出場今日的比試,隻是驅魂散的消息傳播之快讓他們措手不及。根據安插在在雨軒宮的內線迴報此事乃是神華宮宮主向雨軒宮透露,這不禁讓他們對神華宮更為光火。經過一番商議後最終決定,即使背上欺淩後輩的罵名,也要將神華宮就地扼殺。為此他們特意派出了最強的五人,並更改了不得殺人的規則,隻為能在比試中公開殺了神華宮的人。


    擂台上的氣氛沉悶異常,除了唿嘯的北風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八門十六派的五人早早就在台上等候,卻遲遲不見神華宮的蹤影。


    “呐呐,千晝哥哥,清懿她們不會出事了吧?怎麽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她們?”比試時辰將近卻許清懿等人卻不見人影,這讓藍若冰感到了隱隱的不安。。


    “沒事,她一定會趕到的。”雖然是這樣安慰藍若冰,但其實上官韜心裏也沒個底。今早他們去找許清懿時卻發現神華宮的住處一片淩亂,似有打鬥的痕跡,裏麵的人也一並不知去向。明明和雨軒宮的住處距離相近,昨夜卻沒有人發覺這裏有什麽異樣,看來昨夜應該是高手潛入。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流逝,離比試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周圍圍觀的各派弟子也有些意興闌珊,人群中漸漸雜聲漸起,大多是對神華宮臨陣脫逃的嘲諷。


    “雷長老,看來那丫頭片子隻會耍嘴皮子而已,真要上場和高手對決就嚇得不敢出現了,真是浪費我們的時間。”葉孤霜貌似在向雷寂抱怨,卻故意將聲音提高,臉上的表情甚是得意。


    “別笑死人了,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讓我家小姐害怕?迴去再練幾年吧臭老頭。”葉孤霜的話剛落音,一陣嬌糯清甜的戲謔聲就從人群外響起。


    “星語!”藍若冰聽到上官映雪的聲音不由開心地叫了出來。眾人循著聲音來源望去,隻見許清懿在葉雨等人的擁簇下慢慢走來,經過藍若冰身邊時兮兒和還故意向他們擠眉弄眼,看來還真是白為她們操心了。


    五人輕盈飛身上台,細細打量一番後許清懿冷冷笑道:“紫雷門雷寂,蒼水門葉孤霜,紅蓮門羅焱,天雲派黎若塵,北星派常飛,還真是浩大的陣容啊。”


    “哼!不知死活的丫頭,真虧你還敢來應戰,我還以為你嚇到不敢來了。我奉勸你最好乖乖投降,不然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怎麽可能,隻是昨夜你們給我送來的驚喜還算不錯,我特意陪他們玩了一會,所以就來晚了。”許清懿冷眉一挑,挑釁地看向雷寂等人,“隻可惜他們的實力好像有點不濟,一會就趴下了,希望下次能送點更實在的。。”


    “你!”他們就奇怪為何昨夜派出去的殺手為何沒有迴來匯報,原來全部落入她的手中了。神華宮如若放著不管,日後必成大患。


    “千晝哥哥,清懿在說什麽啊?”藍若冰被許清懿啞謎似的話給繞暈了。


    “她是在諷刺他們昨夜派來的殺手太弱了,現在已經全部落入她手中了,如果下次想殺她就應該派更強的人。”


    “好了,廢話多說無益,開始吧!”口頭上落了下風雷寂不想再和許清懿多做糾纏,示意司儀準備開始比試。


    在司儀敲響銅鑼之時,雷寂率先出招,雷掌直直向身居前列的許清懿擊去,擒賊先擒王,這女子是最棘手的一個,先解決了她一切就好收拾了。


    許清懿見狀也不閃躲,從袖中取出虛魂引悠悠吹響,被壓抑許久的靈氣從虛魂引中傾泄而出,充盈的水靈之氣瞬間籠罩了整個內場,周圍皆是一片水霧空蒙。


    “清懿快閃開啊!”見許清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藍若冰不由大為緊張,雙手死死地絞著上官韜的手掌。


    “沒事,你看。”順著上官韜的手指看去,葉雨縱身擋在雷寂麵前,二者靈力相衝,皆止不住向後退了幾步。雷寂見許清懿身邊竟有此等高手便也不敢孤身妄動,抽身退迴原來的位置,伺機窺視著對方的漏洞。


    “想不到這雷寂的功力如此高深,想必也是步入了真元之境。”白無塵暗暗驚歎,“隻是剛才那交鋒他沒敢繼續下去,讓許清懿爭取到了時間,他們實力上的優勢怕是要消失了。”


    隨著笛聲的漸漸低沉,那熟悉的異樣感才讓上官韜猛然想起:“這是就是我當時在龍海聽到的那首曲子!”


    “應該沒錯。我在聽到笛聲時就發覺體內的靈氣似乎有些異狀,雖然這曲子無法完全壓製雷寂這種高手的靈氣,但其靈力畢竟會大打折扣,所以我才說雷寂的退縮定會導致他們的劣勢。 ”


    場上的雷寂等人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羅焱凝氣聚神,將一團火焰向許清懿扔去,卻看到那火球竟穿過她的身體在地上綻出巨大的火花。


    “幻影?”其餘四人也分別操縱靈彈進行攻擊,卻發現停留在原地的全部都是幻影。隨後那些幻影竟然逐漸增多,最後竟成了數十個人,憑眼睛根本無法分清真假。


    “別慌!感知周圍的靈氣波動,隻有真身才會有反應。”雷寂見其他人正沒頭沒腦地向幻影進行無差別攻擊,冷靜一想後就發現了破解之道。


    五人屏息感受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卻奇怪地發現竟沒有一絲靈氣的波動。


    台下的各派弟子也是一頭霧水地看著台上的情況,怎麽突然就出現了這麽多幻影呢?


    “是冰晶!是水霧中的冰晶搞的鬼!”擅長水靈術的穆夕影在觀察一會後終於發現了端倪。


    “老七,你知道怎麽迴事了嗎?”


    “對。許清懿不僅用虛魂引的笛聲壓製著雷寂他們的靈氣,同時還操縱著虛魂引那龐大的水靈之氣,使其將水汽凝成冰晶,借以將她們的身影反射到場上並加以偽裝形成眾多的幻影。”穆夕影看著台上的許清懿,滿心佩服地歎道:“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卻有如此高深的修為,還能及時地操縱空中的冰晶使幻影配合真身的動作,令人自歎不如啊。”


    “可是穆長老,通過這種方法產生的幻影隻要通過靈氣偵測應該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為何他們幾人卻好似抓瞎一般在那胡亂攻擊呢?”目睹雷寂等人無法捕捉到真身又開始對幻影進行大範圍的攻擊,上官韜對此相當不解。


    “恐怕是他們刻意壓製住了自己的靈氣,如此一來在這充滿靈氣的水霧中怕是無人能分辨出真假了吧。”裘烽陽若有所思地看著台上的一切,倘若日前真的與神華宮為敵,不知雨軒宮能否從這種情況中逃脫。


    常飛憤怒地揮舞著長劍,劍氣所到之處皆揚起細碎的冰屑,眼前的身影隨即消失,卻不見有一絲血光。


    “混蛋!混蛋!都死哪去了!”


    葉孤霜豎耳細細聽著笛聲,嗚咽之間卻發覺笛聲的源頭似乎在慢慢變化,想必是吹奏笛子之人在移動之故。想清這點後他連忙指揮眾人:“尋找笛聲的源頭,隻要殺了那個吹笛子的丫頭這霧也就散了,其他人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葉孤霜卷起地上的積雪,將其化成十數隻冰劍,筆直朝笛聲源頭的許清懿射去。許清懿身側的葉雨抽劍將冰劍砍落,劍與冰的碰撞發出了陣陣脆響。


    “找到了!”常飛和他身側的黎若塵齊齊飛身向許清懿掠去,隻要一人牽製住葉雨,對付完全沒有靈力的她根本是易如反掌。


    兩人飛速地接近著許清懿,餘光掃到身側又出現了一個葉雨,不禁暗自冷笑。不遠處的真身還在不停砍落不斷飛至的冰劍,卻用一個同樣的幻影想來阻止他們也未免太愚蠢了吧?二人不以為意繼續前進,身側的幻影舉劍下劈,卻有一股巨大的靈氣瞬間爆發。


    二人大驚,卻已來不及反應,凜冽的劍氣裹著赤炎將二人斬成兩段,血流滿了潔白的雪地,凝結成一地殷紅。一時大意,身碎命隕,魂歸九陰,縱有一身絕學,亦無再見天日之刻。


    葉雨持劍立於兩具屍體邊,鮮紅的血液沿著劍身不斷滴落,冰冷的眼神在其餘三人身上一掃而過。還剩三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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