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住手。”


    正當軒轅兮兒欲要出手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悠悠傳來,竟讓其周身滿溢的殺氣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華麗地無視掉一旁如臨大敵的八門十六派的弟子,轉身奔向從遠處走來的許清懿。


    “小姐,小姐,我好想你啊。”


    “兮兒,一邊涼快去,別老像隻八爪魚一樣黏著小姐。”葉雨一臉不悅地拎著軒轅兮兒的領子將她從許清懿身上扒下來。


    軒轅兮兒掙紮著想從葉雨手中掙脫,奈何力氣不及他,隻得乖乖認命任他拎著,口中不悅地埋怨道:“葉雨你個混蛋,為什麽總是和本姑娘過不去!我都一個多月沒見到小姐了,哪像你這麽好命抽到好簽一直跟著小姐!”


    “還不是你老想出老千,我隻好暗地裏動點手腳了。” 葉雨一臉厭煩地將軒轅兮兒扔到一邊,嘴邊咕噥道,卻不想被軒轅兮兒聽到了。


    “啊!你個該死的腹黑男!你竟然敢算計我!我……”


    “兮兒。”許清懿略帶不耐聲音響起,軒轅兮兒硬生生將梗在喉間的話又給吞了迴去。許清懿在心裏無奈的歎息著,兮兒是個活寶就算了,為何葉雨這樣寡言冷淡的人和兮兒在一起總能鬥嘴鬥得那麽不亦樂乎呢?


    “剛才那是怎麽迴事?我不是讓人給你傳信要你在外麵不要亂來的嗎?”


    “可是……可是……他們欺人太甚了嘛……”軒轅兮兒心虛地戳著小指頭,她可不敢告訴小姐她隻是覺得這樣很好玩而已。


    許清懿瞟了一眼石台周圍滿地的傷員,挑眉問道:“那邊又是怎麽迴事?”


    “小姐不是托人帶信給我要我在你到達之前拿到足夠名額嗎?所以我就帶人布下陣法把人全部給弄下台去了。”軒轅兮兒邀功似的向許清懿報告著,這件事她可是按照小姐吩咐完美的完成了呢。


    “胡鬧!我讓你拿名額又沒讓你把人全部打殘。”


    軒轅兮兒的頭上重重地挨了一笛子,她委屈地捂著頭,可憐巴巴地向站在許清懿身側的劉之毓哭訴:“大小姐,你看你看,我都完成任務了小姐他還兇我。”


    劉之毓麵帶微笑,伸手溫柔地揉了揉軒轅兮兒的頭:“乖乖,清懿她隻是開玩笑的。”


    眾人驚訝地看著眼前這活似見鬼的一幕,這鬧的究竟是哪出?那個正在賣萌耍賴的女子真的是剛才一身殺氣,準備大開殺戒的人嗎?她剛才竟然一臉諂媚地討好著那看起來比她還年幼的藍衣女子,最後還被她教訓了?所有人的思緒均在風中淩亂了。


    果然神華宮也是她的人。自從聽到那一聲韜公子後上官韜心裏就已經猜到七八分了,隻是真看到這些發生在自己眼前還真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你們誰是管事的?”許清懿蓮步輕邁,走到眾人麵前,冷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臭丫頭!你又想做什麽?”一個粗嘎的聲音響起,隻見一個身材粗壯的大漢排眾而出,罵罵咧咧地大聲叱喝著,“這裏可是我們巨岩門的地盤,像你這種毛都沒長全的黃毛丫頭,信不信我溫秋岩……唔!”


    三尺青鋒陰森的閃著寒光,被銳利的劍尖頂著的喉間,慢慢地流出了殷紅的血,順著脖子沒入了領口。喧鬧的人群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沒有人看清那個青衣男子是如何片衣不沾地穿過如此多的人,也不知他是怎樣抽出腰間的長劍,待他們看清時,葉雨的劍已經無情地指向了溫秋岩的喉嚨。


    “把你們的嘴放幹淨點,隻要讓我再聽見一點侮辱我家小姐的穢語,我保證下次我的劍會直接刺穿他的喉嚨的。”葉雨手持青鋒,目光陰森地掃過在場的人,那寒意,足以讓人忘卻風雪的冰冷,比剛才軒轅兮兒揮劍相向時不知更添了多少分危險的殺氣。


    “葉雨,放下你的劍。”許清懿不悅地說道。


    “是。”葉雨聞言環手將劍收迴入鞘,縱身返迴許清懿身後。


    在劍鋒撤離咽喉的那一刻,溫秋岩無力地跌坐在地上,一點聲音也說不出來,那冷硬的劍尖沒入血肉的感覺,還有那道森寒得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的目光,讓他的身體隻記住了顫抖的感覺,不餘其他。


    “葉雨,幹得漂亮!”軒轅兮兒向著葉雨擠眉道,惹來了許清懿的一記狠瞪。雖然小姐不喜歡他們在外麵鬧事,不過他們可忍不了別人用那種汙言穢語來侮辱她,就算葉雨沒出手的話她也會動手的。


    許清懿心裏又是一陣無奈,雖然他們這麽向著自己她是很高興,不過她都跟他們說過多少次不許在外麵惹事,他們卻屢屢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忍耐不住。再次用眼神暗示警告後,許清懿轉頭對陷入靜寂的人群說道:“手下魯莽,多有得罪,我在此替其道歉。剛才你們不是想要個說法嗎?請管事的人出來,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雨軒宮旗下門派還好,有上官韜和七位長老在此他們還不敢貿然鬧事,凡事自有雨軒宮為其做主,但八門十六派可就不一樣。一來是八門十六派的頭麵人物都在半山腰的大殿商討此次群英會的相關事宜,並沒有前來主持第一場試練,二來八門十六派門戶眾多,也不知是否能取得一致意見。眾人竊竊私語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派人去請各派掌事前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這些弟子確實無法做主。


    “葉雨。”許清懿招手讓葉雨附耳過來,悄悄吩咐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在送信的人離開後現場又陷入了沉默的對峙。在混亂中一直不發一語的劉之毓凝眸看了看對麵如臨大敵的人群,轉身走向倒地的各派弟子。


    “姑娘,你想對他們做什麽?”鑒於溫秋岩的教訓,眾人並不敢太過放肆,隻是這黃衣女子也是和他們一夥的,他們可不能棄之不管。


    劉之毓停住腳步,俏麗的容顏爬上了一絲惑色,似乎對他們的話很不理解:“閣下何出此言?他們都是你們的同門手足吧?既然現在雙方已經暫時達成協議自然應當趕快給他們療傷了,天寒地凍的,你們難道不怕他們的傷勢因此加重嗎?”


    眾人一片愕然。你們的人打傷的現在又是你們說要救人,這到底是想幹什麽?不過轉念一想,她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一群人在這裏大眼瞪小眼似乎也沒太大用處,這是在八門十六派的地盤上,雨軒宮的人也在,諒他們也不敢造次。更何況那些傷勢較重的人確實需要先給他們運氣療傷。打定主意眾人紛紛去幫各自門派的人療傷,隻是他們防著神華宮下黑手,抵死不接受劉之毓好意提出的幫助。


    “毓姐,那些人沒你這麽善良,你不必在意他們的話。”許清懿見劉之毓一臉失落的樣子,心中不忍,柔聲安慰她。


    “對啊對啊,大小姐,不用管他們,他們不需要我們的幫忙我們還樂得清閑呢!”軒轅兮兒也從一旁竄出來幫腔道。


    “你還說呢!事情還不是你惹出來的!”


    軒轅兮兒頭上又挨了一笛子,抱頭苦著張臉可憐兮兮地哼道:“小姐小姐,我錯了還不行嗎?不要再敲我的頭了,好疼的。”


    眾人散開救助本門傷員去後,就隻剩雨軒宮和神華宮的人兩相凝眸對望了。


    許久的沉默後,劉之毓出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默:“韜公子,聽聞清懿說你中了劇毒,不知你服了清懿調配的解藥後身體是否安好?”


    “多謝毓姑娘惦記,千晝體內劇毒已解,無甚大礙。”自龍海一遇後上官韜對劉之毓的印象一直很好,溫柔得體,善解人意,算起來自己也多次得她相助。


    性急的烈炎邪無瑕理會上官韜和劉之毓客氣的寒暄,開口便急衝衝地直奔問題要害:“顧姑娘,月前江南眾多官員被殺或流放,此中不乏我雨軒宮的人,有人指稱此事乃姑娘指使,不知是不是姑娘對我雨軒宮有何怨言,才施行此事?”


    “老二!”白無塵對烈炎邪的直性子叫苦不迭,眼前的藍衣女子一看就知並非等閑之輩,老二這直腸子也不知旁敲側擊,就這麽一股腦地質問她,雨軒宮不就直接和她們撕破臉了嗎?


    第八章(下)


    “前輩不覺得這樣質問有失禮數嗎?不過既然前輩發問晚輩自然知無不言。關於這件事我隻有兩句話要說,第一,這件事不是我授意的,肅清江南官場是朝廷的意思;第二,我對雨軒宮並沒有私怨,那些官員的死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


    “你說什麽?”烈炎邪咆哮著想要出手,卻被白無塵一手攔下。


    “老二,你冷靜點!你在這裏對一個小輩出手是想讓雨軒宮淪為江湖的笑柄嗎?”


    “大哥,可是她……”


    許清懿對烈炎邪的暴怒表現得事不關己,繼續說道:“江南案裏被誅殺或流放的官員個個都是查有實證,禍國殃民的貪官,昏官,死不足惜。如果前輩非要把這頂黑鍋扣在我的頭上,我隻能說你們雨軒宮管教無方,放任自己的人變成惡腐的蛆蟲,禍害百姓。”


    七位長老啞口無言。許清懿的話句句直指他們的要害,他們無法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雨軒宮安插的人利用職權所幹的那些勾當他們的確有所耳聞,隻是需要他們提供情報,為雨軒宮賣命,所以他們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據探子調查這些案子件件證據確鑿,貪官和昏官的罪名板上釘釘,如今他們因此被殺,他們的確無話可說。


    許清懿見他們沒什麽話說了,也就不再言語。


    自始至終上官韜都沒能和許清懿說上一句話。他莫名地想和她搭話,可是想到現在兩人幾乎是對立的身份,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到葉雨帶著一個雕工精致的大木盒迴來後依然持續著。


    半晌,接獲通知的各派掌事先先後後火急火燎地趕上山來,雖然已經多多少少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真正見到已經被各門弟子扶到一邊療傷的眾多傷員,他們還是大為震驚,這估計是群英會近千年曆史中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打量著眼前這個年紀尚幼的藍衣女子,各派掌事都不敢相信如此場景竟是由她的手下導致的。她外表看起來最多隻有十四,五歲,但在這麽多高手的包圍下她卻依然神色自如,讓人看不透那清秀似仙的臉龐隱藏的到底是什麽。


    在眾多夾雜著猜測、驚歎和不滿的目光注視下,許清懿微微行禮說道:“各位前輩,今日之事乃兮兒年少無知,肆意妄為所致,作為神華宮宮主晚輩在此代其向各派受傷的弟子賠罪。”


    “姑娘,雖說按群英會的規矩而言你們的做法並沒有違規,隻是你們的做法略微有些過火了吧?光是一句道歉怕是受傷的弟子們無法接受啊。”


    “那是自然,為了表示晚輩的誠意,此次試練神華宮共有五人參加,雖說取得了所有的錦旗,但我們隻取五個名額,其餘名額由各派協商如何分配。至於受傷的各派弟子,神華宮給每人預備了半粒百草丹,此物不僅能解毒,而且對靈力和身體的修煉大有裨益,隻要服用後稍加調息,明日應該就能痊愈如初。各位前輩,你們看這樣可否?”許清懿示意葉雨打開他取來的木盒,裏麵裝滿了上官韜之前見過的那種藍色瓷瓶。


    “我們怎麽才能知道你給的是否真是百草丹呢?”各派掌事經過一番討論對許清懿提出的建議並沒有太多異議,隻是百草丹乃迴春居特製的秘藥,這女子真能拿出這麽多百草丹?


    “是不是真的你們問問雨軒宮的少主就知道了,他可是從我這拿到了不少的百草丹。你說對吧?少宮主?”許清懿美眸一斜,目光直直地落在上官韜身上。


    “是真的嗎?少宮主?”眾人的焦點隨著許清懿的視線轉移到上官韜身上。


    莫名其妙成為眾矢之的的上官韜在心底飛速地盤算著。自己確實從她那拿到了不少百草丹並因此保住了性命,如果迴答不是的話就目前的形勢就是給神華宮斷了後路,估計今後雨軒宮就得和這個背景不明的神華宮勢同水火了。隻是如果迴答是的話,萬一這些百草丹是假的,她騙其服下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那雨軒宮不僅和八門十六派及其附屬的所有門派徹底決裂,在自己的同盟勢力中也會威望盡失,無論哪種結果對雨軒宮來說都是相當悲慘。這小妮子果然城府夠深,短短一句話就讓人以為雨軒宮與神華宮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把各派的壓力轉嫁給了雨軒宮,更要命的是她還把一個燙手的山芋毫無預兆地扔給自己解決,讓自己一時間頓感手足無措。


    “對,我確實曾從她手中得到過真的百草丹。”糾結許久,上官韜還是說出了實情,希望各派掌事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無奈,更希望那個丫頭不要坑他。


    得到上官韜的親口驗證後,各派掌事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疑惑,讓人依次取藥給受傷的弟子服下。


    丹藥入喉片刻,眾人便覺周身靈氣湧動,靈脈通暢,身上原本就不深的傷口也在充盈的靈氣影響下緩緩結痂彌合。百草丹的速效讓隻聞其名的各派掌事及弟子瞠目結舌之餘,也對許清懿的身份起了懷疑。


    “既然丹藥已經生效,各派弟子的傷勢也已經有所好轉,晚輩就此告辭。待各位前輩商議完畢,群英會重新召開之時,晚輩再來叨擾。”


    不待眾人出口相問,許清懿便開口告辭,留下一抹水藍在一片茫茫中隱隱透出陰冷,再臨時,將是風雨傾城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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