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王公子在一幫捕快的擁簇下坐在一把精致的雕花椅上大搖大擺地讓人抬了進來,臉上依舊的神情依舊令人作嘔。


    “千晝公子?你怎麽會在這?”看到與許清懿迎麵相坐的上官韜,他大為訝異。聽說昨天就是他派人送自己迴去的,王公子對上官韜還是懷有一絲感激的。


    “昨日閣下的輕浮連帶我冒犯了清懿姑娘,今日我自然是來向其賠罪的。”為這種廢物得罪佳人那可是得不償失,上官韜的眼神中飽含鄙夷。


    “你!”王公子被人當麵拂了麵子,不由大怒,氣急敗壞地衝他帶來的捕快們吼道:“把他們兩個全部抓起來帶迴去!”


    “嗯?英機少爺,您一早不是說隻要抓一個女的嗎?怎麽多了一個?”眾捕快們見上官韜一臉不善的樣子,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廢話那麽多幹什麽?我說抓就抓!那個臭丫頭更別放過”想起昨日上官韜救他之時那一臉厭惡和現在鄙夷,王英機恨不得把他和那女子一起撕碎。


    “我看你們誰敢動她!”


    上官韜緩緩站起,劍眉倒豎,一雙桃花眸中流泄出危險的氣息,淩厲的目光輕蔑地掃過眼前的這幫鷹犬,周身散發出陰冷的靈氣令其他人汗毛直立,兩腿似灌鉛一般無法動彈。


    經曆過昨天噩夢一般的經曆後,王英機自然不敢輕敵,為了以防萬一他特意花了大把的銀兩請來幫手,他兩手一拍,衝門外喊道:“還不快進來!給我把他們的拿下!”


    兩道黑影應聲閃入,直奔上官韜身後的許清懿,柿子揀軟的捏,這個道理一般人還是懂的,隻可惜眼前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自王英機進入夕臨居後上官韜就已經注意到外麵有兩道非常微弱的氣息,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不是王英機帶來的捕快都是不通靈術的酒囊飯袋,隻怕自己置身在靈氣的中心也會漏掉那極力隱藏的氣息。


    在那兩道黑影接近許清懿之前,上官韜早已一個瞬身擋住二人,四掌相對下靈氣激蕩,奔騰的雷霆之力怒吼著將周圍的桌椅擊得粉碎。上官韜隻覺好像體內一股奇怪的寒流遊竄,隻是情勢騎虎難下,他無暇多想。


    在三人僵持不下之際,玉笛聲響,隻覺如清風拂葉,幽穀迴響,靜謐悠遠,竟硬生生將三人體內翻滾躁動的靈力撫平得仿若一泓清水,平靜無波,三人借勢收迴,各自退到敵方攻擊範圍之外。


    許清懿將虛魂引收迴袖中,徑直走到上官韜身側,不知從何處拿出一粒凝玉般的藥丸,不由分說地塞到他口中:“吃掉它!”


    這種來曆不明的藥丸上官韜怎麽可能乖乖吃下?正當他準備吐掉之時就聽到許清懿冷冷地說道:“你已經中毒了,要是想死的話就把那顆百草丹吐掉吧!”


    “中毒?”上官韜有點瞢了?自己好好的怎麽會中毒?而且百草丹這種奇藥她又是哪來的?


    “他們兩個是暗夜雙星。”許清懿簡短的一句話讓上官韜趕緊把已經到了唇邊的百草丹吞了迴去。


    暗夜雙星兇影,煞影,江湖上惡名昭著的雙子殺手,毒王穀門下弟子,自幼就以各種奇毒蝕體,將毒性融入自身的靈力中,練就一身獨門邪功,與人交手時隻要靈氣相接,必定會被其靈氣侵蝕中毒。在十年前兩人叛出師門,隻要有人出得起價,無論善惡,無論男女,他們都可以為金主除掉,十年來死在他們手下的人不計其數。沒想到王英機那敗類竟然舍得花大價錢請來這樣的人物。


    此時驚訝的不止是上官韜,對麵的暗夜雙星更是感到心驚,他們兄弟二人闖蕩江湖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從一招中看出身份。眼前那個藍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明明身上沒有一絲靈氣的波動,卻能吹奏出那樣詭異的曲子,讓他們二人的靈氣幾乎無法控製,而且身懷秘藥百草丹,看來此次流年不利,接了個燙手的山芋。


    相對於上官韜的驚訝,暗夜雙星的心驚,許清懿依舊平靜如初,好像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她衣袂一甩,腳下淩風一動,趁著兇影,煞影分神之時,右手早已掐上了王英機的脖子。


    “這就是你救下的人渣啊,怎樣?今日還要救他嗎?”許清懿無視於王英機痛苦的掙紮和他身側慌亂的捕快,語帶嘲諷地向著上官韜說道。


    人們都說一失足成千古恨,上官韜總算知道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了。經過昨日那破事之後,在她心中自己果然形象不佳啊,自己的態度都這麽明確了她都不忘諷刺自己。一邊注意著暗夜雙星的一舉一動,上官韜無奈地笑道:“清懿姑娘,昨日出手幹涉並非在下本意,今日他仍惡性不改,在下怎麽可能再犯同一個錯誤呢?”


    “很好。”許清懿似乎對他的迴答很滿意,漸漸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見王英機的臉色開始由白變紫,圍在他身邊的捕快們真是又急又怕。急的是王英機一旦出了事,知府大人怪罪下來自己可承擔不起,必須得出手救人,怕的是眼前的女子絕非善類,他們都明白冒頭的話絕對不會下場很淒慘。一時間找不到兩全其美的方法,他們隻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王英機請來的高手。


    不遠處的兇影和煞影也是身陷兩難,眼前和他們對峙的這名紅衣男子身手不凡,單論修為甚至在自己之上,貿然出手必定占不了便宜。


    僵持之下,王英機意識漸漸開始模糊,眼見他即將魂歸黃泉之時,兇影向煞影偷偷使了個眼色,從袖中輕輕抖出一包毒粉,冷不丁地向上官韜撒去,二人隨即向背對他們的許清懿的後心襲去。


    上官韜見狀本想縱身避開,不知為何身體卻猛然向前衝去,徑直穿過那團白色的毒煙,費盡全力追上了兇影,一掌打碎了他的右肩,卻隻覺體內靈氣亂竄,兩腿一軟跌落在地,再也無力追上前麵的煞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煞影手中暗藏的利器兇狠地刺向許清懿,一句聲嘶力竭的喊叫伴隨著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清懿!小心身後!”


    寒光一閃,一截斷臂帶著飛濺的血花在空中飛舞,再一掌,滿灌的雷霆之力將斷臂之人打得淩空飛出,嘴中吐出的鮮血將整個空中布滿了緋紅的血霧,濃濃的血腥之味令人聞之作嘔。


    隻見一襲青衣,一張麵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眾人眼中。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一頭如雪的白發略顯淩亂地散落在耳際,全身散發著跟他手中滴血的長劍一樣冰冷的氣息,白皙的皮膚,刀削的眉,,薄薄卻緊抿的唇,一雙漆黑的眼珠冷冷地看向已經死去的煞影,膽敢傷她之人,無論神鬼,以命弑之。


    如果說許清懿給自己的感覺是一種疏離的冷漠,那這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就是真正的冷酷,不論是剛才一招將煞影斃命之時那兇戾的殺氣,還是此時靜默不語時的冷峻,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葉雨,從他身上拿到解藥,沒有,就殺了他。”許清懿一把將王英機扔開,視線瞄向剛才被上官韜擊倒在地兇影,對身側的青衣男子命令道。


    “是,小姐。”沒想到那冷冽的男子竟然對著許清懿恭敬地點頭領命,走到兇影身邊,“聽到了嗎,把解藥交出來。”


    兇影吃力地從地上坐起,餘光看著倒地死去的同胞弟弟,搖頭大笑道;“哈哈哈,追魂散乃師傅所製奇毒,無藥可解,即使有秘藥百草丹也救不了他,你們就看著他痛苦地死去吧。”


    “是嗎?那你就到地獄裏去找你的師傅懺悔吧。”許清懿從葉雨手中接過長劍,一劍刺穿了兇影的胸膛,徹底讓他從內髒被震碎的痛苦中解脫。她踱步走到上官韜身邊,蹲下身跪坐在地,輕輕地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語氣中不知不覺帶上了一抹溫柔:“感覺還好嗎?”


    “咳咳咳······”上官韜剛一張口,鮮血就伴著一陣強行抑製住的的咳嗽聲從嘴角溢出,將許清懿水藍的裙子點綴上一點點刺眼的豔紅。他費力地抬手試圖將血跡抹去,隻是不斷滲出的血讓他的臉頰抹得一片緋紅,隻得強打笑顏安慰她:“咳咳······沒事,我可沒這麽容易死。”


    “傻瓜,你根本沒必要救我的。”許清懿的聲音有點顫抖。


    難得的感情流露讓上官韜心靈深處某個地方被撥動了,想到自己竟然就要這樣窩囊地死去,他心裏真是堵得慌,這麽一想他竟然鬼使神差把心底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我也不知道迴事,明明想閃開的,可身體不知為何竟然自己跑出去了。昨日初遇時,第一眼我隻覺得你真是個美麗的女孩,可是後來的事情讓我覺得你真是一個任性又難伺候的女孩子,明明才是個小丫頭卻又那麽不可一世,簡直是不可理喻。然後在昨夜被你趕出去後我也覺得自己真是自討苦吃,為何沒事對你這麽好奇,隻是你的那首曲子又讓我不知為何放不下自己的······嗚······好痛!”


    許清懿毫不溫柔地將上官韜往地下一放,起身站起,從懷中掏出一個藍色小瓷瓶扔給葉雨:“葉雨,喂他把這瓶百草丹吃下去。原來我是個任性又難伺候,不可理喻的小丫頭啊。”


    看著明顯抓錯重點的某人上官韜的嘴角隱隱抽搐著,剛才那莫名的溫柔將自己的心給撫成了繞指柔,然後再用力一棒打醒,真是個讓人難以捉摸的女子啊,連給將死之人的一絲虛偽關懷都這麽吝惜。


    “吃藥!”葉雨動作粗魯地將一整瓶的百草丹灌入上官韜的口中,讓他感覺到一種奇異的陰冷敵意。


    “葉雨!”許清懿低沉的聲音傳來,葉雨動作一凜,慢慢將上官韜扶起,將自己的靈氣與他相接,協助他將體內亂竄的靈氣調理平穩。


    不可思議的,上官韜發現剛才中毒時的所有不適竟然消失了:“這是?毒解了?”


    “不用高興得太早,現在隻是用大量百草丹將你體內的毒性壓住,不過在一兩個月內是不會複發的。要想完全解毒的話還是需要解藥的。”許清懿冷冷的說道。


    被這麽一說上官韜原本雀躍的心瞬間冷了半截,也就是說他的壽命隻剩下短短的一兩個月了?


    看著上官韜由晴轉陰的表情許清懿不禁心情大好,連語調也有點上揚:“不過也不是沒辦法解,要是我心情好了的話可以考慮給你解藥。”


    “解藥?不是沒有嗎?”上官韜不由大吃一驚,而且是她給?


    “我現在能幫你壓製住毒性自然能幫你解毒。好了,不跟你廢話了,該是看好戲的時候到了。”許清懿打斷上官韜的疑問,轉頭向葉雨問道:“葉雨,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小姐,東西都已經到手了。大小姐和司徒明應該也快到了。”


    “很好。”許清懿點點頭,將一張銀票拍在桌上,轉身走出夕臨居,“該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不知什麽時候那群捕快已經趁著剛才的混亂帶著王英機逃走了,夕臨居裏隻剩自己和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掌櫃和小二。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上官韜無奈地追上去,眼角一瞥,嗬,五千兩,還真是闊氣啊,那丫頭,被毀掉的那幾張桌椅再精致也不值五千兩吧?


    剛才因為中毒無暇他顧,看著畢恭畢敬地跟在許清懿身後的葉雨,上官韜才細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雖然不是最強的,但是在年輕一輩中應該是少有敵手,沒想到這個白發男子竟然如此厲害,在他殺入夕臨居前自己竟然察覺到任何的波動,估計他的實力和長老堂那幫死老頭應該有得一拚!隻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像這樣高傲的高手怎麽會對一個小丫頭言聽計從呢?這個女子,似乎越來越讓人感到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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