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人哄她,也沒人抱起她,因為著了涼,本就孱弱的小家夥,第二天一早就發了高燒,臉蛋紅撲撲的。


    雖然在哭,可是聲音很細,就跟蚊子叫似的。


    她這般樣子,讓冷靜下來的黎淵也心存了幾分憐愛。


    畢竟黎雲朝兄妹四個,他怕是指望不上了,如今這光景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加上黎昭昭的確惹人憐愛,他也就於心不忍了,把孩子抱起出了家門。


    “你幹啥去?”黎老太太一進院子就看到黎淵抱著孩子要出門。


    黎淵如實說了。


    “病了?”


    “是啊,看起來挺嚴重的,小孩子發高燒可大可小。”黎淵以為他娘是擔心。


    可他想錯了。


    黎老太太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幾度,“她還有臉病?這個小喪門星,把咱們的家害成這樣,她病了最好,她怎麽不死了呢?”


    黎淵蹙眉,看著懷裏的女兒,他覺得母親的話有些刺耳。


    可事實上,這樣的話,黎老太太也曾當著他的麵說過黎暮暮,但他當時從未覺得這話有多麽的難聽。


    “娘~她還是個孩子!”


    “虧她是個孩子,她要是大了,還得了?不得把咱們家都得害死啊?”黎老太太越想越覺得是這麽迴事。


    “把孩子給我。”


    “幹什麽?娘,您想幹什麽?”黎淵警惕地看著他。


    黎老太太眼珠溜溜地轉,也沒想瞞著自己的兒子,她不覺得這是什麽不好的事兒。


    “咱們村有一戶人家的媳婦兒成親了三年肚子還沒動靜呢。”


    黎淵蹙眉,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娘,你是想把昭昭賣了?”


    “啥賣了啊,是送,不過是不能白送,咱們養她這麽久,也花了不少錢和心思,豈能便宜了別人。”


    “娘,昭昭是我的女兒,我怎麽能夠把她送人呢?”黎淵道。


    “又不是送去別處,就一個村子,你要是想她了,大可以看她啊,淵兒,你看看,咱們家現在這情況,你大嫂……呸,趙氏那個不要臉的,如今也指望不上了,你二嫂也心心念念的隻想要孩子,別的事兒不上心,我是真的看不動了,你一個大男人哪能在家看孩子啊?”


    黎老太太知道兒子的軟肋是什麽,繼續道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真舍不得她,日後迴了上京城,給那家一些好處,他們豈有不放人的道理,說起來,就是找個人幫你看著。”


    黎淵蹙著眉,仍然無法下決定。


    “淵兒啊,你是大將軍,誌在四方,疼閨女也有個度啊,你若是不能有個好前程,再疼她,她不也就這樣嗎?”


    黎淵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是被說通了。


    “哪戶人家?”


    “就是村子最西頭那戶,小兩口三年沒娃,我想著給他們送過去,他們肯定高興。”


    黎淵仔細地想了下,每次去采石場都要經過那戶人家,倒是有些印象,要是別人,他還真是記不起來。


    “他們同意了嗎?”


    “這有什麽,他們生不出來,白送他們一個,他們還不要嗎?”


    黎淵皺了皺眉,“那您還是去問問吧!”


    “成啊!”黎老太太知道這事兒有門了,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巴不得把這個喪門星送出去。


    她總覺得,自家倒黴不走運就是因為黎昭昭這個掃把星,她一走黎家之前的氣運就迴來了。


    那戶人家本來是不想要的,雖然三年無所出可人家到底還年輕,才二十歲,不過黎老太太也是說了好些話,她沒說是養不起,隻說眼下黎淵忙著迴上京城的事兒,家裏沒個女人,照顧不好。


    夫妻倆也不是蠢笨的,自然知道黎家的來頭,雖說不確定能不能迴上京城,可是到底是比一般人有希望的。


    夫妻倆眼神一交流,為了這百分之一的希望,他們也同意了。


    黎老太太想要錢財可又不好意直說,隻說他們老家有規矩,孩子不能白送人養,需要拿些東西,這樣對兩家都好。


    夫妻兩個也懷疑了,並沒有給錢,隻給了些糧食,就算作罷了。


    黎老太太不高興,但是有總比沒有好。


    就這樣,黎昭昭被送給了陳達和蔡氏夫妻兩個。


    因為不是自己所出,也不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隻是出於利益,他們對黎昭昭,也沒有幾分真心,但到底是有人管了。


    黎昭昭的日子總比在黎家的時候好多了。


    因為兩個村距離並不遠,而且也有人在那個村子裏有親戚,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顧家這頭。


    黎暮暮也挺意外的。


    她沒想過黎昭昭在黎家還能像小說裏一樣成為團寵。


    可也沒想到,她被送人了。


    不過她想到黎昭昭之前尿了都沒人管,真的覺得被送人了遠比她在黎家好。


    也隻是眼前罷了。


    但是陳達這對夫妻在小說裏也是有過描寫的,他們的確領養過一個孩子,但那是兩年後,他們成親五年,一無所出。


    起初他們對這個女孩子不能說多好,但也還湊合,至少吃飽穿暖是可以的。


    可是隨著他們突然間有了孩子後,那小姑娘在家裏的日子就格外的艱難,被蔡氏非打即罵不說,還要幹超乎她年齡的苦活累活。


    最後實在是太餓了,偷吃了女主的東西。


    雖然偷東西不對,但是女主的做法也很過分,直接讓村子裏的娃娃們不搭理她,女孩是村子裏的團寵,男孩子都想跟她玩。


    女主討厭的人,村子裏的娃娃們自然不給她好臉色,還故意針對她,把她撿的柴火弄散,故意把她推進水裏,她幹活的時候也故意搗亂。


    而每一次,她都會被蔡氏打,一次比一次重,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直到她死了。


    她死的悄無聲息,雖然她做錯了事,但最不致死。


    她本有機會在蔡氏的打馬下苟延殘喘著長大,長大了就可以逃離這個家,但是她死在了六歲那年。


    關於未來,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女主,從來沒有任何的自責,這與她無關。


    想到此,黎暮暮覺得黎昭昭這樣算不算報應呢?


    仔細想想,怎麽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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