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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軍師…你這是幹什麽…放開我…”


    “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除非你把我兩條胳膊砍了!”


    沈軒在於秀娥的話剛說出口時,便低頭含胸兩隻長臂一展一扣,緊緊摟住了於秀娥的細腰。


    被沈軒突發的神經病舉動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於秀娥聽到沈軒的話後,身子猛地一僵。


    “軍師,可能…會死的!”


    於秀娥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輕聲說道。


    她是跟慶國邊軍真刀真槍拚殺過的,山腳下那支騎兵隊是何種成色,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測。


    當初於秀娥可是敢率領六百多人去跟兩千慶國騎兵幹架的主,按理說今天山下隻有三百多人,自己這邊也是三百多人,沒啥好怕的。


    可於秀娥看得出來,這支騎兵與普通的慶國邊軍騎兵是不同的,具體哪裏不同她又說不出來,隻是憑借自己多年刀口舔血的經驗和本能,感覺似乎普通的慶國邊軍騎兵與眼前的這隊騎兵相比,就是一群土狗。


    眼前的這支騎兵則是一群狼!


    於秀娥突然的溫柔也是驚得沈軒一愣,不過他是個主意正的,把頭埋在於秀娥柔軟的小腹上,感受著臉頰傳來的溫熱,執拗的說道。


    “要走一起走,憑什麽你們壯懷激烈的留下,卻讓我灰頭土臉的離開。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沈軒無賴粗鄙的話語引發了周遭眾人的哄堂大笑,原本因為緊張、仇恨而顯得有些壓抑的氣氛頓時緩解了一些。


    所有人看向沈軒的目光都變得不同了,就如同看著自己真正的親人一般。


    “嘿嘿!將軍…要不就讓軍師留下吧。有個識字的,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到了下邊寫生死簿的時候,也沒人能糊弄咱們不是。”


    “就是就是,留下留下。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軍師果然好文采!”


    “鳥朝天這個我喜歡!”


    …


    於秀娥雖然因為打小就跟這些糙漢子混在一起,性格豪爽,但畢竟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此時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嘴裏喊著,還是忍不住俏臉一紅。


    其實主要是被摩挲的麻癢難當。


    她一把揪住沈軒的後頸微微用力,沈軒便哎呀哎呀的鬆開了魔爪。


    將沈軒提起來放在身前站好,於秀娥替他理平了衣襟上的褶皺。


    “既然軍師堅持,那便留下來吧。”


    “在我死之前,絕不會讓軍師受到半點傷害!”


    “我們也是,軍師放心!”


    武德營眾人揮舞刀槍,捶胸頓足,氣勢陡然間攀至頂峰。


    原本想打趣幾句,調節調節氣氛的,可在聽到這些話後,沈軒卻是閉上了嘴巴。


    這種感覺很奇妙啊!


    小腹丹田裏的道種,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劈啪聲,牢不可破的外皮,似乎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於秀娥看到沈軒的眼圈有些發紅,便連忙將目光轉向了山下。


    大敵當前,若是主帥和軍師抱頭痛哭,那這仗還怎麽打!


    抑製住有些澎湃的心潮,於秀娥心中感慨萬千。


    軍師啊!你要是能早些來多好。在你的幫助下,我們一定能變得比現在強,甚至比山下的慶國狗還強。


    那樣的話,也就不會……


    半刻鍾後,慶國騎兵已經將阻礙進攻的陷馬坑和陷阱填平,山坡上的則未予理會。


    期間沈軒也曾讓人放了幾箭,但奈何慶國狗太賊,能躲則躲,躲不過便將圓盾擋在身前。


    見狀沈軒也就不再浪費珍貴的箭矢了,靜候慶國騎兵踏上山坡的那一刻。


    盧德昌一直在仔細觀察山坡上的敵人。


    分三層梯次修建的木質柵欄,每一層都有不到百名的士卒。


    離得太遠看不清楚那些虞國士卒的表情,不過看他們紋絲不動的身形和疏密有序的站位,竟是無形之中散發著一股很強大的壓迫力。


    “是一夥勁敵啊!”


    盧德昌心中暗自讚歎。


    默軍一向是瞧不起絕大多數虞國軍隊的,甚至包括自己國家的很多軍隊。


    用劉斐轅的話說,那就是一群拿著兵器的猴子。


    可眼前這支不過三百多人的軍隊,卻是讓盧德昌的心中燃起了昂然的戰意。


    隻有這樣的軍隊才配成為默軍的對手,雖然結局已經注定,任何擋在默軍身前的敵人都將化作滿地的血肉,但至少這一刻,他們贏得了默軍的尊重。


    盧德昌沒有詢問敵人的番號,那是勝利之後,將對手踩在腳下時給予他們的恩賞。


    默軍很狂、很傲,但並不莽撞。


    他們可以輕視一切敵人,比如剛剛被殺散的兩千山匪。


    他們也會正視值得尊重的敵人,比如眼前的這支軍隊。


    掃平障礙後,盧德昌並沒有著急進攻,而是派出三十多人去遠處的一片樹林裏砍伐樹木,其餘人則是下馬休息。


    他料定敵人不敢走出防禦工事。


    當然,敵人若是以為有機可乘主動出擊,自己也不介意就此將他們一舉砍殺殆盡。


    隻不過那樣的話,盧德昌就不得不承認自己剛剛看錯了對方,仍是一群猴子罷了。


    沈軒一言不發盯著山下慶國騎兵的舉動,他似乎猜到對方的用意了。


    “倉庫裏還有多少菜籽油?”


    沈軒向柵欄裏麵喊道。


    “八壇半。”


    在下麵休息的侯富貴去了一趟倉庫迴來後答複道。


    “全搬來!還有鐵鍋、木材有多少拿多少,不要舍不得。讓你的兄弟在下麵搭灶台,不要求耐用,搭起來不塌就行。”


    “得令!”


    半個時辰後,默軍準備完畢。


    仰攻用不上馬匹,被留在箭矢射程之外。


    三百多人被分成前後兩隊,彼此相距三十多步的距離。


    前隊由十多名手持圓盾鋼刀的士卒打頭,第二排兩側各是一名同樣持盾刀的士卒,中間裹挾著的十名士卒則是每人扛著兩根碗口粗細、一人半高的木樁,第三排盾刀、第四排木樁…第九排一手持細一些的長木棍,一手持弩,後麵皆是如此。


    “慶國狗扛著木頭幹什麽?”


    於秀娥不解的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


    沈軒神情專注的盯著敵軍的舉動,沒工夫給她科普。


    “進攻!”


    盧德昌站在陣型最前麵,右手持刀,左手端弩。手中鋼刀高舉過頭,猛地朝前揮落,語氣不算激昂,卻是異常堅定的喊道。


    隨後便見整個隊伍如一條短粗的蜈蚣一般,順著相對狹窄的山道蠕行而上。


    “軍師…”


    慶軍發動進攻,於秀娥趕忙向沈軒看去。


    “聽我口令,青龍小隊…射!”


    沈軒手臂一揮,振聲吼道。


    顧閑亭撥給武德營的武器裏沒有軍弩,隻有弓箭,而且數量不多,弓三十把,箭矢一千。武德營眾人倒是有原來打獵用的自製弓,但威力卻是差很多。


    戰陣之上,弓箭射擊隻有形成規模才能產生效果,沈軒便將所有弓箭全給了站在最高層的青龍小隊。


    隨著沈軒一聲令下,柵欄上頓時響起嗖嗖嗖的箭矢破空聲。


    因為身處高處,射出的箭矢都是直奔慶軍頭頂落下,慶軍聽到弓弦拉動的聲音後,便將圓盾傾斜著稍稍舉高,同時手持木樁和長木棍的慶軍開始瘋狂的揮動起來。


    一馬當先的慶軍軍官自然要受到特別關照,有六七根箭矢直奔他的麵門、胸口、小腹射去。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一陣亂響,射出去的箭矢大部分被圓盾擋住,小部分被木棍格擋開,僅有幾根成功射入盾牆的空隙,造成了不算嚴重的傷害。


    當先而行的慶國軍官更是厲害,麵對箭矢不閃不躲,手中鋼刀極快的揮舞幾下,便將射來的箭矢盡皆打落。


    第一輪箭雨寸功未立。


    “還是數量太少啊!”


    沈軒看著速度絲毫未減的敵人,心中惋惜,然後扭頭看向黃老狗。


    見黃老狗點頭示意準備好了,便開口喝到。


    “射!”


    慶軍聽到隱約的喊聲,連忙舉盾,揮動長棍,準備迎接第二輪的箭雨。


    卻聽到盧德昌突然嘶聲吼道。


    “是火箭!”


    柵欄之上,沈軒和黃老狗心中得意。


    哈哈哈!沒想到吧,燒死你個狗娘養的。


    二人心中正得意呢,便見到慶軍陣列突然齊齊一矮,四五十支箭頭纏繞浸油棉布,燃著熊熊烈火的箭矢射在盾牆上,隨後便從盾牆的空隙裏探出無數隻手,朝燃燒的箭矢扔出一蓬沙土。


    火箭頓時被打熄了一大半,而後又是無數隻手無數蓬沙土,將剩餘的火箭打熄。


    領頭的軍官依舊揮刀將火箭磕飛,未傷分毫。


    第二輪火箭依舊寸功未立。


    “果然是精銳啊!”


    沈軒有些遺憾,卻仍是讓青龍小隊繼續射擊,普通箭矢與火箭穿插輪換。


    這時,慶軍已經頂著箭雨爬了四分之一的山坡,最前排的一名士卒突然腳下一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踩中了一個陷馬坑。


    身邊的慶軍伸手扶住他,身後的慶軍則將扛著的木樁插進了陷馬坑裏。


    木樁的粗細竟是與陷馬坑差不多。


    隨後又有幾個陷馬坑被發現,均被插進了木樁。


    見到這一幕的沈軒眉頭微微皺緊,心中不停的估算著距離。


    待慶軍又向上爬了十多丈,眼看便要接近下一排陷馬坑時,沈軒立刻高喊。


    “開門!放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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