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民:“他們再鬼鬼祟祟,就直接拿了他們,送府衙審。”


    章斯年:“陛下的意思是——”


    柳承民:“一切依我大晉律法來。”


    章斯年:“是。”


    柳承民看向落清:“虞愛卿怎麽看?”


    落清剛才一直低著頭,此時才抬起來:“陛下,臣以為不管吐蕃來者是善,還是不善,都不可背棄與南詔定下的諾言。


    杜星嵐斜睨落清:“虞大人不會是被美色所惑了嘶——”


    吟宣在下麵偷偷踩了杜星嵐一腳。


    吟宣力氣大,又不會跟公主一樣心疼杜星嵐,見他說姐姐,更下了死腳。


    柳承民裝看不見。


    杜星嵐咬著牙,不敢發出聲音來,怕被治一個殿前失儀之罪。


    “杜編修慎言。”落清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我是晉臣,隻忠於大晉,忠於陛下。”


    往常這種會議杜星嵐是不會來的,這幾日不知怎麽了,格外地勤奮,今日居然沒找理由推辭會議。


    落清此時倒希望他不要來了。


    落清繼續道:“陛下,古人有一諾千金之說,何況我們大晉一國。


    “我們不能失信於南詔,不僅僅是不失信於南詔,更是不能失信於大晉百姓,和天下人。


    “昔時商鞅立柱為信,才使商鞅之法得信於天下人。


    “今日我們大晉若朝令夕改,剛與南詔定了盟約,就背信棄義。


    “這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大晉是無信之國,告訴百姓,朝廷是無信之朝廷。


    “那以後還有哪個國家會與大晉交好,以後百姓還如何信得過朝廷?”


    柳承民點頭:“朕也是這個意思,我大晉和南詔費了這麽多力氣,本就是為抗吐蕃。


    “吐蕃本陰晴不定,不可因一時之幻想被迷惑,反倒因小失大。”


    “臣等同陛下一心,亦是此意。”眾臣齊聲道。


    臨了,柳承民又將落清單獨留下,商量事情。


    “虞愛卿,杜愛卿他有時候說話是難聽了些,但他並無惡意,你莫要介懷。”柳承民斟酌開口。


    “陛下,臣非小肚雞腸之人,陛下有話對臣可直說,臣洗耳恭聽。”落清看透了柳承民的心思。


    柳承民卻要打一會太極:“裴太妃要上戰場的事情,是你在背後出的主意吧。”


    落清:“是臣不錯。”


    雖然都心知肚明,落清也不能直接把裴紈素供出來。


    太妃私自出宮,還夜闖臣子家裏,那可是大罪。


    “你可知罪?”柳承民忽然變了臉。


    “臣不知罪。”落清神色不改,知道柳承民在唬他,“臣隻是在幫天下的苦命人之一,臣不認為臣有罪。”


    柳承民笑著指落清:“好一個虞落清,好一個不知罪。”


    柳承民站起來,興衝衝地走到落清身邊,拍拍她肩膀:“虞愛卿,朕就喜歡你膽子大這一點。”


    落清低頭:“全托陛下寵愛。”


    柳承民:“你還記得,朕之前跟你說的,要你去巡察天下百官的事情吧?”


    落清:“陛下所言,臣不敢忘。”


    “好,那你半個月後就出發。”柳承民語氣忽然緩下來,“不過,此次巡察天下百官,還得委屈下你。”


    落清認真地道:“為天下百姓,為陛下,為大晉效勞,並不委屈。”


    “朕還以為,你要拒絕呢。”柳承民似是鬆了口氣。


    “陛下不是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麽。”落清挑眉。


    “你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柳承民勾了勾唇角,“此去巡察天下百官,須得你微服私訪,隱姓埋名,不能暴露身份。”


    “臣領旨。”落清痛快應下。


    柳承民以為落清會拒絕,並不是沒有根據。


    上次落清微服私訪,還是到江夏去探查宋家。


    落清所經,血雨腥風,差點死在了江夏。


    就連柳承民這個做君主的,都替落清後怕。


    他以為落清會對此留下陰影,不敢再去。


    落清也猜出了柳承民一開始繞圈子的原因:“陛下憐臣之心,臣不剩感激。


    “臣的確是害怕。臣怕的是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哀鴻遍野,路有凍死骨。


    “臣怕的是大晉外強中幹,奸臣遍地,忠良不幸。


    “除此以外,臣隻有一句話。”


    落清聽了下,一字一句道:“雖九死其猶未悔。”


    柳承民默然,看著落清,點了點頭:“不過,朕也不會讓你全然受委屈,來福。”


    來福聽到唿喚,端著一個托盤,快步進來,將托盤呈到落清麵前。


    托盤上,放的是一把寶劍。


    劍身精細,劍鞘華美,不是尋常殺人用的寶劍。


    劍柄上,刻著兩條龍。


    落清愕然:“這是……?”


    柳承民:“朕賜你尚方寶劍。尚方寶劍,如朕親臨,可以先斬後奏。


    “若遇罪大惡極或是貪官汙吏,不必上報,可以直接斬殺。”


    落清跪地:“臣謝主隆恩。”


    柳承民扶她起來:“不必謝恩,愛卿,此去兇險,朕相信你能明察是非,當朕在民間的一雙眼。


    “隻是山高水長,變故太多,這次時間長,危險比江夏更甚,不懷好意者甚多。


    “朕思慮再三,覺得你一人去不安全,這樣,你和兵部尚書同去,可好?


    “雖是你二人同去,他雖爵位高於你,但一切事情,還是聽你的,隻做一個護衛,你覺得如何?”


    “陛下愛臣之心,臣銘感五內。”落清應下。


    讓冠軍侯做護衛,實在是駭人。


    若說是護衛,吟宣、長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足夠。


    讓小戚保護她……


    除了柳承民所說的“危險”,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柳承民也不打算瞞著落清:“朕讓兵部尚書做護衛,一個是保護你。


    “一個呢,也是探查各地兵防情況。若有像宋家、劉家,這樣的,直接剿滅。”


    落清:“臣明白。”


    柳承民叫了桓殊戚進來,又將一道手諭交給落清:“過幾天,虞愛卿你就稱病不上朝。


    “明日,桓愛卿就以養傷為由不朝,半個月後 你們悄悄離開長安。


    “虞愛卿,刑部的位置,朕會找人替你,兵部尚書,朕先讓兵部侍郎暫代。


    “此時須得保密,除了你們各自至親知會一聲,旁人一概不許說。


    “這道手諭,是朕親筆,若遇兇險,可用手諭,震懾他們。”


    二人齊聲:“臣等領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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