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掃一眼,卷宗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落清擺手,打斷文堪憐,這要是念下去,今日都不用做旁事了。


    先前落清看卷宗時,就頭疼地很。


    也難怪,華鄢那麽激動了。


    “大人,罪犯和他們,不過是朋友,朋友之間私相贈銀,大人也要管麽?”孫玠語氣十分誠懇。


    是了,這些卷宗上,都是他們單方麵向孫玠贈銀,並沒有孫玠給他們什麽好處的證據。


    落清:“既然是私相贈銀,那必然沒有利益牽扯,那為何你擅自將工部員外郎的孫子收進國子監呢?”


    孫玠委屈道:“大人,這從何說起呐?工部員外郎的孫子是通過了考試,才進的國子監,我哪有這個權力?


    “大人不信去問問,今年員外郎的孫子,的確是參加了考試啊。”


    之前落清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些疑點。


    正因為沒有確確實實的證據,禦史台才不敢胡鬧。


    就華鄢敢說,鬧到了陛下麵前。


    拖了這些天,落清自然是在四處找人證物證。


    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落清自然不敢升堂。


    阿沁將手邊的文書遞給落清。


    落清結果,打開文書:“你好好看看,這是員外郎孫子的卷子不錯。


    “但是卷中所寫,狗屁不通,這樣的才學,哪裏能進國子監?


    “當時閱卷,是你和國子監祭酒,來,帶國子監祭酒!”


    國子監祭酒被帶上堂來。


    落清問:“你可知為何帶你上來?”


    國子監祭酒:“因為收受工部員外郎賄賂和行賄。”


    落清的手段他知道,大晉的律法他也清楚,所以迴答地老老實實。


    “好。”落清點頭,“你照實說來,是為何行賄?何人何事何地行賄?”


    國子監祭酒:“迴大人的話。是義安三年二月初三,也就是今年的二月初三。


    “當時是工部員外郎做東,在鶴中樓,請我們兩個喝酒。


    “當時我和孫玠都在,分別收了他一百兩銀子,照拂他的孫子。”


    孫玠嗤之以鼻:“大人,罪犯冤枉,當時罪犯並不在,他這是辛苦胡言啊……”


    “住口!並未叫你說話。”落清打斷他。


    這孫玠講話是畢恭畢敬,可沒有一句老實話。


    落清:“傳鶴中樓老板!”


    鶴中樓老板上堂。


    “大人,草民衛忠,叩見尚書大人。”衛中叩頭。


    落清:“抬起頭來。”


    衛忠抬頭。


    落清問:“你可還記得今年二月初三,有什麽人到鶴中樓去麽?”


    衛忠:“草民記得,當時工部員外郎在鶴中樓訂了席麵,說是要宴請國子監兩位大人。”


    落清:“你看看,你可認識旁邊這兩位。”


    衛忠轉頭打量:“大人,草民認識!當時工部員外郎宴請的,就是這兩位大人!”


    落清聲音冷了幾分:“孫玠,你可有什麽說法?”


    “大人,罪犯冤枉,罪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不定認識,勾結起來,陷害罪犯呢。”孫玠說的十分可憐。


    一副老實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落清冤枉好人呢。


    “你說他們兩個勾結起來,陷害你?那他們陷害你的動機是什麽?”落清目光如炬直視他,“衛忠,一個酒樓老板,跟你素日無仇往日無怨,為何陷害你?或者說,他陷害你能有什麽好處?國子監祭酒,官職比你高,又為什麽要陷害下屬?既然是陷害,為何把自己也栽進去了呢?”


    “這……這罪犯也不知道啊。”孫玠被說的啞口無言,但還是不肯認罪,“萬一,是他們嫉妒我呢?”


    落清:“嫉妒你什麽?”


    孫玠:“嫉妒……嫉妒我有個當皇後的孫女唄。”


    落清道:“你也好意思提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你呢?”


    孫玠又要啼哭:“我也想我孫女啊……嗚嗚嗚……可憐我這把老骨頭……”


    看這架勢,孫玠跟外麵的無賴並無區別。


    這堂是審不下去了。


    縱使是真憑實據擺在麵前,他咬死了跟自己無關。


    “退堂!”落清思索吧,退了堂,讓人將孫玠帶到側廳裏。


    落清推門進去,孫玠正坐著喝茶。


    見落清進來,孫玠放下茶盞,畢恭畢敬地起身行禮。


    落清示意他不必多禮:“先生可嚐出這茶是什麽茶了嗎?”


    孫玠笑道:“迴大人,頗似青州的群芳最。”


    “孫先生曾在青州做官多年,想必對著群芳最最是熟悉吧。”落清微微一笑。


    “不敢不敢,”孫玠點頭哈腰,“不過罪犯當年做官的時候,確實最愛喝這群芳最。多年不喝,實在恍惚。”


    “孫先生喜歡就好。”落清點頭,“這群芳最是皇後娘娘特意讓本官給先生留的。”


    “皇後娘娘?”孫玠目光中透露出一絲驚喜,“皇後娘娘跟大人說什麽了?”


    落清意味深長地笑了:“先生跟皇後娘娘關係很好嗎?”


    “哎,我自小看著皇後娘娘長大,哪能……”孫玠欲言又止。


    落清道:“大人思念皇後娘娘,娘娘又豈不思念大人,不然,也不會特意托本官給您喝這茶了。


    “群芳最可是最為名貴,本官的俸祿,可是喝不起的。娘娘的一片苦心,先生想必知道了。”


    孫玠低下頭,半天沒說話。


    落清坐在一邊,並不著急。


    “娘娘兩歲就父母雙亡,沒有一個親戚願意養她。”再次開口,孫玠啞了嗓子,“我覺得她一個小姑娘,可憐的很。我唯一的女兒又沒了,外孫,孫女,都遠在長安,身邊寂寞,就把她抱過來養著。”


    落清端起那盞群芳最,低頭,輕啜一口。


    群芳最,群芳最,品來如品春。


    清茶未入喉,芳香先撲鼻。


    百花皆不如。


    “娘娘以前也最喜歡這群芳最。”孫玠依舊低著頭,迴憶著什麽。


    落清:“先生怕是不知道,娘娘也很久沒喝這樣的茶了。”


    孫玠愕然。


    落清歎氣:“娘娘雖貴為一國之母,可為天下百姓著想,宮中一切用度都是節儉的。


    “尤其是陛下中蠱毒以後,娘娘夙興夜寐,照顧陛下,打理後宮,坐鎮長安,消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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