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馳,拉開母親。”楚清芸不忍看母親痛苦不堪,轉頭吼道。


    可楚秋馳卻一動不動,他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神情木訥。


    “母親不能再受刺激,把母親帶走,這裏交給大姐!”楚清芸捏著二弟的肩膀,用力把他搖醒。


    楚秋馳呆滯的點頭,沒有表情的走到白氏身邊,和王嬤嬤一起將母親白氏拉離屍體。。


    楚清芸知道,自己活潑聰明的二弟,再也迴不來了。


    楚清芸抱著草席走到身後的幾千將士麵前,她展開草席,將鮮血淋漓的屍體赤裸裸的攤開在將士和百姓麵前。


    空氣中的惡臭和眼前的慘狀都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大家不由自由的低頭,不敢再看一秒。


    楚清芸從袖口中取出帶血的布條。


    正是父親當初讓帶來的血書。


    楚清芸帶著悲憤,大聲怒吼,聲音響徹城樓:


    “我父親一生苦心鑽研兵法,從無敗績,為何這次太子監軍,偏偏就落地連丟兩城的境地,相信在場的所有將士,都心知肚明。”


    “我手裏是父親親兵拚死帶迴來的父親親筆血書,這朗朗乾坤下,若不將這封血書告知天下,我無愧父親的在天之靈。


    太子突然反應過來她手裏拿的東西對自己不利,眼神一變:“給我攔住她。”


    楚清芸冷哼一聲:“暗九,秋馳。”


    暗九和楚秋馳瞬間從人群中鑽出,牽製住了太子的侍衛。


    剩下的將士低著頭,有的胸口起伏,有的眼含熱淚,沒有一個人替太子說話。


    楚清芸聲音顫抖,使出了全省的勁兒,她要這全中州都知道,這太子到底是個什麽德行。


    “臘月十五,我軍與西域人交手與城東,將士們浴血奮戰,身上盔甲卻弱如紙糊,我十萬將士以身抵抗敵寇,守住泰瑞城。”


    “臘月十七日,大敵當前,火攻我城池,我軍雖戰力不足,卻誓與敵軍拚死戰鬥,但太子殿下連連下令撤退,造成損失城市兩座,半數將士命喪敵寇追擊的箭下。”


    “臘月二十七,本將與戰士不願苟且偷生,寧戰死沙場,不做逃兵,率一萬騎兵突襲敵人,今日若身死,請將此書交於陛下,還我萬千戰士一個清白。””


    楚清芸一字一句的念著血書,百姓動容,整條中央大街上哀嚎不斷。


    不隻是老天顯靈,天空突然烏雲密布,豆大的雨水打下來,更讓場麵變得淒涼。


    沒有一個百姓退縮離開,所有人都隨著這雨水悲鳴,雨水,淚水滿灑在中州大街上。


    太子眸子通紅,已經無法在轎攆是待下去:“楚清芸,你不要胡言亂語,你這血書,定是偽造的!”


    他眼神一撇,侍衛乘著楚秋馳和暗九失神,反手將兩人壓製住。


    太子黑著臉從轎攆上跳下來。


    他本來想等宮裏的大太監李公公來了,再演那場戲,可現在看來,等不及了,這滿城的百姓,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太子顯然沒想到,她設計好的一場大戲,還沒有開始演,就已經被楚清芸呃住喉嚨。


    他走到楚清芸身邊,接過侍衛遞給他的帕子捂住口鼻,嫌惡的皺起眉頭。


    楚清芸眸子裏閃著光,他明白,這個時刻到底是要來了。


    太子冷哼一聲,言語中似有有十足的把握:“本太子今日便讓你們這群不分是非的刁民看看這老匹夫的真麵目。”


    “來人,給我把屍體身上的衣服脫了”


    【不可,不要繞將軍安息。】


    【太子,毫無人道。】


    【楚將軍,這天下對不起你啊。】


    ……


    百姓怨聲載道,雨越下越急,可太子在傘下冷眼看著,充耳不聞,一意孤行。


    一旁被王嬤嬤安撫著的母親突然瘋狂的跑過去,推開士兵,想阻止太子,卻被幾個人架起來。


    楚清芸手捏的哢哢作響,一腳踢開架著母親的士兵:“王嬤嬤,過來扶好母親。”


    “讓開,以下犯上,襲擊儲君,你就是有是個腦袋都不夠砍。”


    “以下犯上?敢問太子,我父親為一軍統帥,你為監軍,為何你不聽軍令,頻頻退兵?為何我父親突襲敵人,你毫不增援?太子殿下今日能否給我一個解釋,給全天下一個解釋?”


    楚清芸一字一句,針針見血。


    “你胡說,汙蔑太子,罪加一等,來人,拉下去。”


    楚清芸中指上的戒指一動,兩邊的人捂著胸口,瞬間倒地。


    太子眼中的害怕一閃而過,大概是想著周圍看熱鬧的人太多,他大手一揮,忍著惡心將手伸進屍體懷中,在那屍體上一陣摸索。


    片刻後,太子眼睛一亮,他從胸口處拿出一本冊子,扔給旁邊的還在捂著胸口打滾的人。


    “念!”


    那侍衛隻能忍著胸口的疼痛站起,打開冊子:“哈克族長,我軍今日將帥10萬大軍壓境,屆時將以火攻,切要小心。”


    那一字一句,字字都指向通敵叛國的罪名。


    而冊子上的哈克族長,正是西域神蛇部落的組長。


    周邊的百姓一片嘩然。


    幾乎沒有人相信,戰無不勝的楚將軍、無數次保護了中州和大昭邊境的楚將軍,是這樣的人。


    自古以來,人們同情弱者,如今將軍屍骨未寒,一寸寸擺在這裏,他們難以將這樣的人和叛國者對上號。


    太子見沒人相信,翻過信件。


    隔著大雨,百姓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字,卻看到一個獨屬於軍令的虎符。


    這樣的虎符,一共兩枚,一枚在楚將軍手上,另一枚,在南幕王手上。


    但兩枚方向相反,號令的軍隊也不同。


    楚清芸離太子很近,她看著上麵的字跡,果然和書上不同,這次上麵不再是父親的字跡。


    想來應該是因為黑衣人沒能成功拿走冊子,所以太子便打起了虎符的注意。


    這虎符父親向來隨身攜帶,父親去世,他們能拿到虎符並不稀奇。


    果然,在她的各種阻撓下,太子也隻能拿出這麽一份漏洞百出的證據來。


    “楚韓誠與西域通敵,密謀造反,今日證據確鑿,楚家上下,當誅九族。”太子振振有詞。


    “慢著!”楚清芸一臉堅定的看向百姓,眼中一片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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