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知道關於你的很多事哦。”沈酒辭笑著說道。


    他的臉還有一半隱匿在黑暗中,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嘴角的笑倒是很明顯的。


    看著雙眸中的東西,雲灼有些疑惑,這是表示親密的眼神吧?或許還有一些懇求的意思?


    “你在找什麽東西?”沈酒辭問道。


    雲灼遲疑了一下,“找……找個朋友……”


    她不願意將黑蛇的事情告訴沈酒辭,想來沈酒辭大概也不會相信這麽荒誕的事吧。


    “找朋友的話,我可以麽?”


    “嗯?”


    沈酒辭大概是誤會了雲灼的意思,又或許是因為太孤單了吧,於是存心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雲灼猶豫了好一陣子,違心的點了點頭,“好啊。”


    其實她還沒有準備好接納眼前的這個男人做自己的朋友,她其實才是第一次見到沈酒辭吧。


    不過沈酒辭一個人呆在這樣的地方,自己實在是不忍心拒絕。


    可是沈酒辭此時卻是滿臉的狡猾,眼睛黏著她不放,黑色的眼睛裏既可憐又討好。


    那一年有一隻小精怪誤入了這裏,小東西大概是餓極了,一直趴在自己的腳邊,嗚嗚的叫著,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他們的眼睛是如此的相似。


    “既然是朋友,那麽你應該會有一些表示的吧?”


    朋友之間互相饋贈禮物應當是沒有問題的吧,可是自己雙手空蕩蕩,並沒有什麽可以拿出手的東西。


    “我沒有什麽可以送給你的東西……”


    沈酒辭似乎是看穿了雲灼的心思,“那我們都說一句心裏話吧,朋友之間吐露心聲應該也是沒關係的吧?”


    “我先說我的。”沈酒辭表現得很大度,“我是妖哦。”


    雲灼呆呆的看著他,有妖那麽不要臉的嗎?在這裏的不都是妖嗎?


    哦,也許自己不是吧,畢竟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到現在連所謂的修為都是沒有的。


    “我真的是妖,這個地方我隨時都可以離開的,但是有一個人讓我甘願留在這裏,等著那個人蘇醒後我就會離開了。”


    “那樣真好。”


    雲灼笑了笑,她不懷疑沈酒辭是否真的能出去,隻是覺得被他等待的那個人應該很幸福吧?


    “其實我們都是妖。”沈酒辭笑著。


    “我才不是妖,我不聽你說了。”


    沈酒辭忽然又笑了,“雲灼,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我才不要你喜歡。”雲灼撅著嘴,一副高傲的模樣。


    自己長得並不好看,幹癟的身材,蠟黃的肌膚,唯一亮眼的便是那一襲長發了吧,除此之外,自己什麽都不是。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沈酒辭的謊話實在是太假了。


    似乎是看穿了雲灼的心思,淡淡的說道:“你會變得漂亮,你會被看見你的人第一眼就喜歡上,比如我,但是沒有人會比我更喜歡你。”


    “雲灼,你可以拉拉我的手嗎?”


    沈酒辭用那種無辜的,可憐的,討好般的眼神看著雲灼,不過沈酒辭覺得對於這種眼神自己還不夠熟練。


    敵不過沈酒辭的眼神攻勢,雲灼隻好上前幾步,握住了沈酒辭被栓死在椅子上的手。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沈酒辭的手上滿是傷痕,手腕骨節凸起,繩索在上麵留下深深的勒痕。


    雲灼用手指觸摸那些傷痕,忽然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一個人整日坐在這裏,沒有人陪伴,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捆在這裏,偏偏他還能笑。


    兩行清淚無聲的落在了沈酒辭的手掌心中。


    “你怎麽哭了?”沈酒辭撚著濕漉漉的手指。


    雲灼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難受麽?”


    “反正每一天都是這樣的。”


    雲灼有些扭捏,她覺得自己不會在意任何人,不會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在這裏,自己隻需要安安靜靜的活著就好了。


    “所以你為什麽要哭呢?”


    沈酒辭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笑起來露出的牙齒閃閃發亮。


    “看著你這個樣子我覺得有些難受。”


    “所以你是在為我難過嗎?真好。果然,還是親口聽你說出來比較好。”


    “我很久沒有這樣看你哭過了。”


    “嗯?”


    雲灼有些懵,她覺得沈酒辭也許是真的被關久了吧,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不然自己為什麽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沈酒辭收迴自己的目光,“你哭起來醜死了,但是如果是為了我而哭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這些話裏雲灼似乎聽到了那麽多的孤獨,這份孤獨永不融化,越來越高峻,越來越鋒利,但是總有一天,孤獨的重量超過了極限,它就會崩塌。


    雲灼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額頭,沈酒辭就像是小野獸那樣閉上眼睛默默享受。


    “你見過一條很大很長的黑蛇嗎?”


    沈酒辭睜開眼睛詭秘的一笑,“當然,如果我說我就是那條蛇的話,你會相信麽?”


    外麵忽然傳來的乒鈴乓啷的聲響,很是吵鬧。


    整個沉睡的院子恍如巨獸驚醒,藥君的聲音傳了出來。


    “誰跑了?給我抓迴來!快去!”


    嘈雜的腳步聲嚇了雲灼一跳,看來已經有人發現自己不見了,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發現自己偷入禁區,踏入這裏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別害怕,我在這裏。”


    沈酒辭笑著,聲音有些低沉,帶著莫名的誘惑力。


    “我該怎麽辦?”


    她已經嚇傻了,被捆在這裏的沈酒辭能幫自己做什麽?現在連動根手指都很困難的吧,他能做什麽?


    可是沈酒辭笑得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這個家夥認真的時候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氣場。


    “但是雲灼,你可是欠我一個大大的人情哦~”


    看著沈酒辭忽然變化的瞳孔,雲灼警惕的便是後退。


    他的雙瞳轉為深邃的暗金色,整間屋子都被照亮,他的吐息中混合了濃重的鼻音,像是神在雲端的王座上說話。


    “解開我。”


    雲灼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些不受控製,下意識的便是想要朝著沈酒辭靠近。


    隻是還沒有等到雲灼解開繩索,身後便是傳來了一個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闖進來了。


    隨後又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頗為雜亂。


    率先進來的人是懷準。


    懷準一眼便是看見了屋中的景色,當他看見綁在椅子上的沈酒辭的時候,臉色忽然變了變。


    藥君在懷準的身後也喘著粗氣趕了過來。


    “君主,沒事兒吧?”


    懷準微微皺眉,他穿著寬大的鬥篷,直接用自己身上的鬥篷便是將瘦弱的雲灼攬入懷中,遮了個嚴嚴實實。


    背對著藥君,藥君並沒有看見站在懷準懷中的雲灼。


    懷準站在那裏並沒有動彈,隻是淡淡的說道:“這個人是誰,怎麽進來的?”


    沈酒辭再一次的恢複了平靜,似乎剛才的一切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閉著眼睛睡得香甜。


    藥君站在門口愣了愣,“這個人是自己闖進來的,是隻黑蛇妖,修為不低,隻是現在已經失去了神智。君主放心,他現在沒有任何的威脅,妖丹也隨時都可以取出來。”


    看著沈酒辭的麵孔,懷準沒有言語,隻是眉頭越皺越緊。


    他下意識的低眸看了一眼懷中瑟瑟發抖的雲灼,心中便是已經有了猜測,隻是覺得難以接受。


    “好了,你先出去吧。”


    看上去懷準是想單獨和沈酒辭聊聊,藥君不敢反駁,便是低著頭退了出去。


    等到房屋再一次的恢複平靜,懷準繼續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沈酒辭,欲言又止。


    最後他鬆開了懷中的雲灼,眸中的神色變得很奇怪,“沈酒辭,是你吧。”


    可是綁在椅子上的人依舊是沒有動作的,似乎什麽都聽不見。


    懷準也懶得去理會,他隻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雲灼,心中感慨萬分。


    當初一言不發突然消失的女人又迴來了,自己以為將其帶迴了皇宮便不會出事了,可是隻是眨眼便是……


    雲灼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衣擺,不知道該做何動作,這個人白日裏她是見過的,能讓藥君俯首,斷然不是惹得起的角色。


    懷準伸出手指輕輕挑起了雲灼的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最後他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甩了甩袖子便是背過了自己的身子,他淡淡的說道:“你走吧。”


    雲灼愣了愣,轉頭看了看沉睡的沈酒辭,提著自己的裙擺便是跑了出去。


    她要悄無聲息的迴到自己的屋子裏,不被任何人發現。


    臨出門的一瞬間,雲灼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一絲暖意,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你的身後注視著你,送別你那樣。


    她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在某個瞬間,神情木然的懷準忽然眨了眨眼睛。


    這個小動作雲灼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睛和沈酒辭一樣的奇怪,靈動,狡黠,詭異。


    他的嘴唇動了動,“好久不見……”


    雲灼覺得自己心口的位置莫名的抽動了幾分,帶著絲絲的痛意,像是自己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拿走了。


    她好像和一個人做了個交易,那個人要自己用什麽東西去換,可是她拿走了自己的什麽東西呢?


    嘶~


    腦袋好痛,自己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啊……


    好像是很重要的東西來著,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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