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宋老一臉驚懼地鬆開了手,一邊口中嘟囔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邊頹然地跌坐迴了椅子裏。


    謝承元心有不忍,都開始懷疑自己和千靈穀是不是相性不合了,怎麽見著一個就要坑一個呢?那名無辜的少女倒還好,橫豎她年紀還小,未來的人生還有大把大把的可能。


    可宋老就不一樣了,老爺子牛氣了大半輩子,若是如今在他一個小奶娃娃身上栽了這麽一個大跟頭的話,那可真就是晚節不保,名聲盡毀了!


    想到這些,謝承元不禁同情起了麵前這個麵色發白,一臉挫敗的可憐老者了,掙紮著從爺爺的懷中跳到了地上,然後伸出手再次抓住宋老枯瘦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老爺爺,要不您再試試吧?會不會是您剛才把脈的時候太過激動,感覺錯了啊?”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為老人家開脫的辦法了,把一切都歸咎於情緒的激動。以宋老這樣的年紀,激動之下出現誤診的情況雖然幾率極低,但也算是比較合理的一種解釋了。


    宋老目光深邃,指尖顫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再次把脈。


    “罷了,世上之事本就不是任誰都能說得清楚的。老夫相信自己的判斷,隻不過小朋友,老夫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你耍了什麽手段還是真的隻是老夫的一次誤判。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小朋友,你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家夥,希望日後,咱們還能有機會多多接觸接觸,啊?”


    宋老對自己是有著絕對自信的,就像上一世憑一己之力征服了世界三大絕地的謝承元一樣。至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方麵,他們都不認為自己會有任何失誤或者失敗的可能。


    對於這樣的人,擱在過去謝承元是真的不太樂意和他們打交道的。畢竟那時候的自己也是如此,同性相斥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更重要的是,眼下他也認為暫時還不是和宋老套近乎的時候。畢竟今天最重要的事情還沒辦完,在此之前,他還不太適合對宋老表現得太過親近。


    於是,謝承元剛剛攔住了還打算出言嘲諷的謝盛昌便立刻轉過頭問道:“那老爺爺,您可以告訴我今天您究竟是為了什麽事來我們家的嗎?剛才我和哥哥們可都在外麵聽到了呦!你和爺爺大吵了一架,說的有些話也比較…呃…比較難聽。那麽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您今天非要這麽說話呢?還是說…您此行是另有目的,隻是暫時還沒到說的時候呢?”


    宋老絲毫不顧謝盛昌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盯著謝承元看了一會兒突然咧嘴一笑:“臭小子,還真是鬼精鬼精的,有趣,有趣啊!”


    “不錯,老夫今日登門拜訪也確實是為了某件事情。不過小朋友,既然你這麽聰明,應該也能猜到老夫今日來此何為吧?你能不能先跟老爺爺說一說,你對此事究竟有什麽樣的看法呢?”


    大家都是聰明人,謝承元便也不繞彎子了,一邊扶著謝盛昌迴椅子上坐下一邊頭也不迴地說道:“以牙還牙,老爺爺是覺得小子這麽做有什麽不妥之處麽?”


    “哈哈哈…”宋老朗聲笑了起來。


    “好好好,好一個以牙還牙啊!老夫果然沒有看錯,小家夥,你們三兄弟中,其實你才是城府最深,心思最重的那一個吧?”


    這話多少帶著幾分嘲諷了,謝家的眾人頓時表情一變,正要開口和宋老理論,卻聽被嘲諷的謝承元本人輕笑著說道:“小子今年才隻有六歲耶,老爺爺您為什麽會覺得我心眼多呢?”


    “嗬嗬嗬…為什麽?就憑你說的這句話,你說為什麽呢?小家夥,老夫今天來不是來和你們做哲學辯論的,而是想來討要一個說法的。還望你不要避重就輕,總扯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還是先來說說正事吧。”“宋老冷笑著說道,並不打算接謝承元的話茬。


    謝承元也笑著應道:“小子本來也是有這個意思的,可出言嘲諷我的不正是老爺爺您嗎?當然了,小子也能理解,您身為千靈穀的重要人物,門下弟子在外頭受了委屈您身為先輩自然是要過來討個說法的,一時間情緒激動胡亂指摘也是正常的。可老爺爺,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是貴派弟子沒有犯錯在先,小子自然也不會無事生非,用那般卑劣的手段去對付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嘍!”


    宋老表情一凝,沒想到謝承元小小年紀便已經學會什麽叫先入為主了,居然主動自爆,反倒把他從原本的道德高地上給揪了下來。


    “小家夥,你倒是挺明白的嘛。”宋老由衷地說了一句。


    “但既然你明知手段卑劣,卻又為何還是這麽做了呢?”


    謝承元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老爺爺,我已經說過了,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以牙還牙,完全是出於一個弟弟對兄長的保護欲罷了。雖然我是不知道您老人家聽到的事情版本是什麽樣的,但我在這裏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您,我這麽做,絕對不存在任何道義和道德上的問題。恰恰相反,那些在此次事件中得到懲罰的學生們才是真正有問題的一方。”


    兩個人說得熱鬧,對於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的三位老人卻都有些著急了。瞧這意思,謝承元這是吧千靈穀的人給得罪了啊?這顆絕對不算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過老太君沒有開口,謝盛昌也不好跳出來說些什麽,隻是目光一直在幾個孫兒身上來迴打量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老點了點頭道:“嗯,小朋友你說的也確實不錯,正所謂因果循環,老夫也相信你雖然心思深重,卻也絕非無事生非之人。隻是,檀兒,你過來。”


    隨著宋老的話音落下,屏風後一個容貌清麗,臉色卻有些不正常地發白的少女便走了出來。


    謝承元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女孩兒不正是給他藥包的那個女孩嗎?看得出來,她這幾天也被那瀉藥給折騰得夠嗆,確實是委屈了她了。


    “小朋友,你應該認識她吧?”宋老指著那個叫檀兒的姑娘問謝承元。


    謝承元點了點頭:“自然是認識的,若是不認識她,說不定這之後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聞言,檀兒立刻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不甘與憤恨。


    “好你個小白眼狼啊!當初我一心記掛著承天哥哥的身體,不忍心讓他受奸人迫害,這才冒著名聲盡失的風險主動接下了那次的任務。可沒想到…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便如此歹毒,居然,居然…”


    說著說著,小姑娘的臉就紅了起來。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她一個閨閣少女又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呢?


    聽了她的話,謝承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漂亮姐姐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是,我承認在我與大哥計劃報複的時候便決定將你也給算計進去了。可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覺得,我們這麽做其實反而是對你的一種保護嗎?”


    檀兒瞪大了眼睛,想要伸出手指向謝承元,卻發現四肢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壓根兒抬不起來,隻能憤憤地斥道:“呸!無稽之談!哪有像你們這樣保護幫助過你們的恩人的?好,你說這是保護是吧?那行啊,如果你也肯服下這副藥,然後和我一樣連…連那啥整整三天,承受了和我一樣的痛苦我便信你!如何,敢不敢?”


    謝承元知道小姑娘這是鑽了牛角尖了,正欲繼續解釋,卻被大哥謝承天給攔住了。


    “梁檀同學,元兒年紀還小,卻也懂得為他人考量。你與我同歲,怎麽竟還如此不成熟?好,你要佐證是吧?可以,那邊由我來服藥吧。橫豎當初也是我提議將你一並算進去並執行報複計劃的,要怪你也該怪我,莫要為難元兒!”


    說著,謝承天便走到梁檀麵前伸出右手:“把藥給我,我現在便服下向你證明!”


    梁檀的臉蛋頓時緋紅一片,即便這一次被謝家兄弟坑得很慘,可當如此近距離地看到謝承天這副盛世美豔的時候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對這個男人是真的癡迷到了骨子裏。這一刻,曾經的那些不滿和怨憤早就被她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滿心滿眼都隻剩下謝承天如今那挺拔的身姿和堅定的眼神。


    最後還是宋老不耐煩地咳了兩聲才把她從美好的幻想中給拽了迴來,宋老也將目光轉向謝承天:“也就是說,你們所做的一切確實都是為了保護檀兒?”


    “正是!”謝承天天生自帶正氣,往那一站就是妥妥的道德天花板,如今迴答宋老的問題那也是斬釘截鐵,絲毫不帶一絲猶豫的。


    對上了那雙不摻雜一絲邪念的眸子,宋老的內心其實已經相信了這小哥兒倆的話了。可是問題就在於他出門前可是向梁檀家的長輩們都打了保票的,說是一定會給孩子討迴一個說法的。現在看來,他們可能不光討不到一點便宜,對方若是真要追究的話,自己這邊可能反而還得出點血不可,這事兒鬧得,好像還真就有些不太好收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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