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平靜得不行,梵西一直在家裏釣魚,然後放生,繼續釣,繼續放生。


    好幾迴陳衝都要上去攔住她了又愣是被喻言拉迴去。


    “魚重要還是小西開心重要?”


    “她又不吃你的魚,不許去攔。”


    說是去釣魚,但其實就是杆子一放,她就坐在旁邊該幹嘛幹嘛。


    暖和的時候就睡覺。


    不暖和的時候就鑽進給自己搭的帳篷裏睡覺。


    陳青州在她的帳篷外扒拉一圈,最後隻是搖搖頭:“你這是在釣魚嗎?哪裏有人釣魚釣成你這樣的!”


    梵西從帳篷裏探頭出來,差點直接咬他臉上。


    “要你管,寫你的物理題去吧你!”


    “那你把小音喊出來,我有題要她幫忙算算。”


    陳柚音從梵西的腦袋底下也探出腦袋,還有一隻在比中指的手:“不要,你走開。”


    梵西低頭看她探出來的腦袋和極度囂張的手勢。


    “小音你去哪裏學的?!好蘑菇不要要學這個壞手勢。”


    陳柚音收迴手,倒也樂意讓她這麽管自己,朝著陳青州齜了齜牙後就鑽迴帳篷裏,繼續在本子上記東西。


    梵西衝著在外的陳青州禮貌地笑笑,拉上了帳篷的拉鏈後就再也不管他了。


    陳青州氣鼓鼓地也坐在外麵看書。


    但陳柚音不是總在梵西身側。


    陳柚音對物理題有著極大的熱忱,平時看不出來,一旦沾上了就很入迷。


    真是一顆積極向上的好蘑菇。


    想到這,梵西躲在帳篷裏邊抹眼淚邊偷偷背單詞。


    可每次她沒記幾個單詞,外麵的杆子發出異響,梵西就鑽出去看。


    最近的一次,是陳淮西坐在她的小馬紮上收杆。


    “是你啊。”


    陳淮西看她臉上不加掩飾的失望,不可避免地心涼。


    “看見是我很失望。”


    梵西沒忽視他臉上的不高興——有點像一隻不高興的大貓,不過說不定她撓撓他下巴他就能高興了。


    “我以為是魚。”


    “……”


    陳淮西重新把收上來的杆子放鬆,把什麽也沒有魚鉤揚在空中,轉過身問她:“我們小西喜歡願者上鉤?”


    梵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魚鉤,仔細想了想,今天好像的確放了魚餌啊……


    難不成是魚吃了魚餌又走了?


    ……


    狡猾的魚類。


    梵西騙不了魚,隻能騙騙陳淮西咯。


    “bingo!”


    “哪裏知道根本沒有魚願者上鉤,隻有你來了。”


    梵西滾迴自己的小帳篷,卻沒拉上帳篷的拉鏈,好像是故意給他留了一個豁口讓他鑽。


    陳淮西很上道,把自己挪到她的小帳篷裏麵,猶豫再三,自己鑽進去後還是把拉鏈拉上了。


    他盤著腿打量著小帳篷,小帳篷裏什麽都有,吃喝玩樂什麽都備齊了——真是不會讓自己不舒服一點。


    陳淮西從背後抱住她,在她側臉邊使勁兒蹭了蹭。


    梵西抬手,背靠著他,雙手捧著他的臉:“看看,我釣到的大魚。”


    爹的,這個角度看著也比常人好看!


    梵西使勁兒揉了揉他的臉。


    “大魚”收緊了手臂,看見她的手機放在一旁,怕壓到了準備給她拿開。


    哪知懷裏的人拱了拱,陳淮西隻好稍稍鬆開她。


    陳淮西看著她一個華麗的後滾翻,把他推開後連帶著手機縮到角落裏,手指翻動著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了好幾下。


    梵西輕輕吐了口氣。


    好險,差點就被發現她的六級單詞表了。


    被推開後一直愣在原地的陳淮西:“……小西?”


    哦莫哦莫。


    梵西往迴滾,剛好能鑽迴他的懷裏。


    “哈哈,不好意思,你繼續你繼續。”


    梵西把他的手搭迴自己的腰上,安撫性地給他擼了擼腦袋。


    “沒事啦沒事啦,你繼續吧。”


    沒等陳淮西多抱她一會兒,身邊的人又舉起地上的遊戲手柄。


    “玩不玩遊戲?”


    “……小西。”


    陳淮西悶悶地叫她的名字。


    “昂,怎麽了?”


    “我好喜歡你。”


    梵西渾身一僵,被他突然的告白嚇得一激靈。


    “怎麽突然說這個?”


    “就是想說了。”


    “哦哦哦,那你說吧。”


    陳淮西不滿意地往她頸窩處埋。


    “好了好了,我也一樣,很喜歡我自己!”


    陳淮西笑了笑,輕輕在她頸間吻了吻。


    梵西癢得哈哈大笑,她笑,陳淮西也想笑,笑著笑著梵西就仰倒了躺倒在地上。


    陳淮西擔心磕到她,一隻手墊在她的後腦勺。


    他往下按了按。


    “這麽軟?”


    梵西還在嘻嘻哈哈:“對啊,媽媽怕我在這裏睡不好,墊了好多軟墊子!”


    笑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止住了,陳淮西俯身撥開要被她吃進嘴裏的頭發絲,隻剩下一聲輕淺的歎息。


    有點煩憂。


    “小西,家裏有人找你。”


    誒?


    梵西有些懵。


    她,有人找?


    等梵西收拾收拾迴到家裏看見來拜訪的人後。


    終於知道為什麽這個家夥會突然不高興了。


    “傒斯。”


    梵西轉向另一邊。


    “溫植哥。”


    綠茶冒出的熱氣將溫植鼻梁上的眼鏡鏡片暈得模糊,梵西沒能看見藏在底下的暗芒。


    而溫植見她來了,也是很守禮地打過招唿,視線便落在了一直站在她身側的陳淮西身上。


    想起溫妍迴家後說起的話。


    要不是她說,他還不知道。


    原來陳淮西是小西的哥哥啊。


    在英國時的每一幕浮現在腦海裏,原來不是情侶,隻是親密於常人的兄妹關係,他可以稍微放下心,但仍舊有什麽東西刺痛了他的神經。


    要是早知道……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早知道。


    溫植低下眉眼,視線卻剛好落在那邊的解傒斯身上,一看見小西就像是狗見到主人一樣。


    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他不動聲色地斂了斂神情。


    很快就迴到了現場該談的事情上,麵向著陳衝和喻言。


    “是,從今往後的合作我們……”


    他的餘光瞥到那邊的梵西身上。


    而她的手搭在解傒斯的輪椅上,像是分分鍾要推他走的模樣。


    也不知道她和解傒斯說了什麽,解傒斯的臉能紅成這樣。


    啊……真是越看越刺眼啊。


    溫植轉移了目光,可是不一會兒就又迴到他們身上。


    陳淮西給梵西斟了一杯茶,嫋嫋的熱氣被他吹淡了才遞到女孩的手裏。


    梵西自然而然接過,小聲道著謝,但溫植聽得並不真切。


    是在喊他什麽?


    不像是像兄長那類的稱唿。


    無端想起在英國時陳淮西故意展現出不同於常人的親昵,會不會根本不是不同於常人,其實也是不同於尋常兄妹之情……溫植手裏的茶杯一顫。


    ……不能吧?


    他擰了擰眉。


    陳衝和喻言打了打眼色。


    “要不你關心關心客人?”


    “你怎麽不來?”


    於是夫妻兩人保持著沉默,不發一言。


    還是陳淮西率先關注到了溫植的不對勁。


    “溫總,你還好吧?”


    “還好,隻是沒拿穩。”


    解傒斯眼巴巴看著梵西,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梵西還在問他:“你要不要和我去打遊戲?”


    “你要不要和我去爬樹?”


    “啊……對不起,忘了,你還是站不起來。”


    “那要不要我們去釣魚?”


    解傒斯一點迴饋都沒有給。


    梵西腦袋一連長了三個問號。


    “說話說話說話——”


    “小西和傒斯的關係很好呢。”


    溫植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梵西這才發覺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算是?”


    梵西看向一直紅著臉的解傒斯。


    啊……快熟了。


    “小孩子之間沒代溝,關係好也是正常的。”


    陳衝打了個哈哈。


    喻言捂了捂臉,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


    一句話不知道掃射了在場的多少人。


    梵西稍稍躲起來。


    解傒斯十八,她都要二十一了。


    好罪過好罪過……


    陳淮西多大來著?


    陳淮西低頭望了她一眼,似乎能讀懂她的情緒。


    “……”


    這個壞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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