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頓喋喋不休,司徒知禮雖然倍感嬌羞,但卻並沒有選擇逃避這個問題,反而一本正經的懟了句,“你要是真羨慕,給你自己也找一個知心人啊!”


    若要是放在以前,她恐怕會覺得羞於見人,更別說是還嘴了。


    因為,若真要放在以前,司徒知禮比誰都清楚,她不可能寫出剛剛那番話來,並不是說她眼高於頂瞧不起別人,而是她一門心思撲在修煉上,根本沒有功夫理會其他事情。


    更別說是這種,羞於啟齒的兒女情長之事了。


    但是,自從上一次得知楚仁夭亡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境變了,那個時候她才明白,楚仁已經走進了她心裏。


    或許,他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他們彼此還是孩童之時,就已經走進了她心裏,隻是她一直都沒有察覺而已。


    人生有很多事情,向來非常奇妙,特別是那些懵懂的情愛,往往總是覺醒於一刹那間,有種類似於頓悟。


    或始於偶爾迴眸,一味清澈如水的眼神;或始於驀然轉身,一顰沁人心脾的笑顏,諸如此類!


    誠然,多有甚者,始於初見,驚於容顏,怦然有心動,凝眸即恆遠!


    “大可不必,我可不想被情愛束縛,變成你們這種癡人,為了一個人,茶不思飯不想,日日夜夜心彷徨!”


    知了雖被司徒知禮的話噎了一下,但卻依舊沒心沒肺道:“那樣活著多累啊?”


    對於飄渺虛無的情愛之事,她從不曾奢望過,自然也就沒有任何期盼,特別是在見證過,司徒知禮深受其害後,她內心多少有些畏懼,亦或者是,她已經習慣了太久束縛,不想再被羈絆。


    “累嗎?”


    司徒知禮怔了怔,才道:“誠然,有時候很累,但累過之後,亦會有喜悅,有甜蜜。”


    “或許,現在的你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但當真的有一天,有一個人真正走進你心裏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有些東西,在你的生命中不可或缺!”


    見她說如此認真,知了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怔道:“或許吧!誰知道呢?”


    少頃,她突然開口問道:“小姐,你了解楚仁楚公子嗎?”


    司徒知禮迴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凝眸道:“談不上有多了解,也不能說全然不了解吧,怎麽了?”


    知了明顯話裏有話,聰明如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呢?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一段早該塵封在記憶中的模糊畫麵,突然在司徒知禮腦海中浮現!


    那是一個寒冷刺骨的冬日,天空中飄飄灑灑的雪花,宛如精靈般漫天飛舞,將整個世界,都點綴成了銀白色。


    空氣中夾雜著撕裂臉頰的冷風,無情地戲弄著世間萬物。


    銀裝素裹,寒風刺骨!


    縱然如此,對於當時尚年不及六歲的一個小孩子而言,又怎麽會討厭如此浪漫的天氣呢?


    司徒知禮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南嶺城被覆蓋了一層雪毯的時候,她正同其他同齡的孩子們,在南嶺城的街道上撒歡。


    打雪仗,滾雪球,堆雪人……


    正玩的不亦樂乎!


    隨著他們彼此之間的你追我趕,司徒知禮也隨著一群同齡的孩子們,漸漸遠離了家門口。


    白雪覆蓋了紅日,時間卻絲毫不曾停歇,留在南嶺城雪白地麵上的小腳印,伴隨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


    純真爛漫的孩童時光,大多時候是自由自在的,是懵懂天真的,是幸福浪漫的。也本該是自由自在的,本該是懵懂天真的,更應該是幸福浪漫的。


    幼兒垂髫之年,他們本該無憂無慮。


    可事實上,也有少許時光,他們也會黯然傷神愀然不樂,司徒知禮自然也不例外。


    當她跟隨別的孩子,在雪地裏你追我趕,不知不覺間遠離了家門,而找不到迴家之路時,她也會手足無措嚎啕大哭。


    當稍微年長的孩子,將一個偌大的雪球砸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砸倒在地的時候,不敢上前與之理論的她,也會蹲在雪地裏,悲憤又無助的掩麵痛哭。


    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總會在第一時間挺身而出,他會出現在她麵前,安撫她的情緒,並承諾幫她找到迴家的路。


    他亦會為了她,斥責那個年長的孩子,欺負一個女孩子,有辱男子漢氣概,甚至不惜為了她,跟那個年長的孩子打架。


    雖然他們同為男孩子,但是本就單薄瘦弱的他,又怎麽可能打得過,那個年長的孩子呢?


    盡管,他會被那個年長的孩子,一次又一次推倒在雪地裏,甚至到最後,他會被人家揍的鼻青臉腫!


    縱然如此,他也不會哭,即使打不過人家,他也會用他那張特別明亮的大眼睛,恨恨瞪著那個年長的孩子,讓其知道,他並不會屈服。


    時間久了,那名年長的孩子,在他那雙明亮眸子的注視下,漸漸虛了神弱了勢,很快就帶著其他孩子,避離了他們兩人。


    當看到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時,司徒知禮再也哭不出來了,她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隻能怯怯上前,小聲問他疼不疼。


    “一點都不疼!”


    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挨了頓胖揍,而責怪到司徒知禮頭上,哪怕他是因為司徒知禮,才挨了一頓胖揍。


    盡管,身上臉上傳來的疼痛,讓他一度嘴角直抽搐,但他始終麵帶微笑,甚至嘶著冷氣安慰她,“一點皮外傷而已,過會就好了!”


    “男子漢大丈夫,些許小傷算得了什麽!”


    當問及他明明打不過人家,卻為何偏偏要替自己出頭時,他告訴她,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


    不僅如此,他還告訴她說,“古人有雲:寧為雄風勇者,寧為溫柔守護之流”,反正當時的她,壓根聽都聽不懂。


    即便他不說,她也知道他肯定會疼,當問及他為什麽不哭出來時,他則告訴她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不光如此,他還告訴她,堂堂男子漢,凜凜大丈夫,立身天地間,當心懷乾坤,不欺弱小。


    他亦告訴她,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抽刃向更弱者!


    那個時候,司徒知禮隻覺得,漫天飛舞的雪花並不冰涼,凜冽刺骨的寒風亦不寒冷,不見寸縷陽光的天氣,居然格外溫暖。


    破涕為笑的司徒知禮,替他輕輕擦拭臉頰的淤青同時,詢問他這些大道理,他是從何處學知。


    他亦會如實迴答,全都耳濡目染於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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