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這個商店。


    店門一推,丁貴寶氣昂昂走進來。


    那櫃台裏的小姑娘,此時正坐著凳子伏身在櫃台上,麵朝門口想啥心事呢。她一見剛才那個沒買到香煙、眉眼窘促而去的小夥又迴來了,似乎還神情不對,她心裏由不得就是一緊,身子也不由地就站了起來,眼神不無吃驚地注視著丁貴寶走向前來。


    再看這迴工地借了錢又返身迴來的丁貴寶:他氣昂昂地直奔到櫃台前,二話不說,便將借來的十元錢,“啪”地一把拍在台麵上,也不說話,隻是霸氣地抬手一指那種風帆牌的高檔香煙。


    那小姑娘看來也夠機靈的,一見丁貴寶來勢不妙,她也就沒敢多嘴問話,趕忙就拿了香煙給輕輕放在丁貴寶麵前的櫃台上,之後又給找零錢。


    冷著臉的丁貴寶倒是沒急於拿起煙來,而是等那小姑娘找出零錢時,他先把零錢接了過來,並隨手連看也沒看就一頓兩把撕了個碎,一下摔在櫃台上,爾後這才抓起香煙,揚長而去、、、、、、


    自從出了“買煙事件”,一連幾天,丁貴寶老就是覺得窩憋堵氣,心思激動,他就尋思著:


    真是他媽的‘有錢活得瀟灑,沒錢活得憋屈’,兩手一拍啪啪響還真就不行——一分錢都能憋死英雄好漢!他媽的,這些日子,自己這苦力臭汗一樣沒少出,可掙的那幾個有數的死錢倒今還沒發到手上。人說:有本事不掙有數的錢。媽的,就憑老子,難道除了出大力流臭汗來混這幾個死錢,真就沒有第二個磨眼吹了嗎?看起來,我得好好動動腦筋了,這長此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非得把老子窩囊壞了不行!要是能找到一個既輕鬆又能來錢快,最好是能天天來錢的門路,那才叫好呢!可自己又能幹點什麽呢?


    就在丁貴寶暗暗動心思、亂打草的這當口,另一件事情的發生,促使他終於下定決心,放棄了幹建築的這活計,另尋他途。


    那是在買煙那事發生之後的第三天,午飯後休息的空間。


    因為天熱,頭發也長得該理了——這幾天頭上老是刺撓得慌,所以,丁貴寶就想趁這個時間,出去在就近地方理個發。


    本來,丁貴寶也可以瞅空在鄉下集市上去理個發的,那樣也比上理發館省錢。但他寧願在理發館裏多花點。這是因為在他的感覺當中,鄉下集市上擺野台子理發的那些人中,難有真正有點“手藝”的;有的理發匠,不光剃出來的頭簡直有點像狗啃的一般,而且發型也太不講究;太過土氣不說,還老是前清的作風——一個樣式!


    至於理發的錢,丁貴寶並不擔心;他剛偷偷跟母親要了三十塊錢,除去還了前兩天借了別人的那十塊錢,這兩天又買了兩盒煙,現在手頭還有十好幾塊錢呢。就算理發花去個三兩塊,剩下的也還能過幾天“好日子”。


    丁貴寶騎車出來工地。


    按說,丁貴寶想理發,最近便的地方就是上海商城——他也知道那裏麵有不少理發館。可他並沒有進那裏麵去。


    為啥呢?


    說來原因有二;首先,丁貴寶早就聽說裏麵的理發館普遍比別的地方要貴得多。更重要的,是他還聽說那裏麵的理發館,有的純粹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看似是理發館,其實裏邊是“賣肉的”!要是不摸底細的一個進錯了門,那可就麻煩大了——沒個三十五十出不來門!


    丁貴寶心裏就尋思著:別說現在自己身上通共就沒有這麽個三十五十,就算有,這會也還不想花在這上頭。


    憑心而論,丁貴寶這個人,他縱然再有什麽毛病,但他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跟他的拜把哥們大將絕對不一樣;別看他平時也是見了漂亮女人不免就瞳仁放大,也喜歡時不時地就會油嘴滑舌開開葷——給嘴巴過一過生日。但他一向最熱衷的還是跟人揮拳動胳膊。


    所以,在男女關係這方麵,實事求是地講,他還真就沒有胡來過,不像大將那般處處風流處處春,這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


    書歸正傳。且說這丁貴寶騎車出來工地,繞過上海商城,他就來到了商城南邊的東西大街上。


    他記得這條街上有幾家理發館,以前他跟大將他們還曾經在此理過發呢。


    來到街上,丁貴寶順著路旁一邊朝西去,一邊注意著路邊的店鋪,當看到一個招牌很新的理發館時,他突然心想:剛開張的生意,說不定服務更好些,何不進去一試?


    這麽想著,丁貴寶便下了車,推著車子走過去,把車子放好後,拉開紗網門便走進了理發館裏。


    一進得理發館,丁貴寶迎麵就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胸前的那一對“神器”像充氣一般鼓得老高、看上去年輕風sao的女人。


    那女人一見有顧客上門,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熱情無比地打招唿。


    一當看到那女人,不知怎的,丁貴寶心裏不由地就是一“咯噔”。他有心轉身出來,但為時已晚——那女人已是拉住了他的胳膊,滿臉笑容、一口一個“小哥”地叫著,把他往椅子上按。


    如此之下,丁貴寶也就隻好“既來之則安之”了。


    丁貴寶在問過了理發價格,並從掛在牆上的發型照片中選定了自己想要的式樣之後,那女人便開始給他先洗頭後理發。


    那女人一邊手裏忙著,還不住地跟丁貴寶熱情溝通。


    從女人的那口音中,丁貴寶聽出那人好像不是本地的,但具體哪裏的,他也說不準。


    可以說,自從一進門,不知怎的,丁貴寶對那個女人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雖然說不清,但反正不是一種好的感覺。


    因為這,丁貴寶也就不想跟那女人多嘮叨一些。除了簡單應付外,他主要是聽那女人說說道道——他現在隻想著趕緊理完發離開這裏。


    那女人初時表現還可以,似乎也還像是個耍手藝混飯吃的人,但漸漸地似乎就有點“那啥”了;


    一當開始動手理發,那女人給丁貴寶剃左右兩邊時還好,誰知在開始剃後腦勺那一部分時,那女人竟是站在丁貴寶前麵給他剃後邊!


    哈哈,這下可就新鮮了不是?


    這樣以來,明擺著的事實就是:由於個頭有限,加之站位不合適,那女人要想給丁貴寶剃後頭,勢必要將整個上身盡量往前探去,這無形之中可就把自己的整個胸脯完全抵在了丁貴寶的臉上。


    換言之,丁貴寶的臉幾乎就是處在她那一對充氣一般鼓脹的“神器”的包圍之中!


    不僅如此。那女人隨著理發的繼續,她見自己故意用胸前的那一對在丁貴寶的臉上磨來擦去,而丁貴寶即沒躲避,也沒推開她,於是,她那嘴裏說出的話也便越來越不像話起來——由初時的問丁貴寶多大年齡,家是哪裏等等這些,越問越往溝裏出溜——開始問丁貴寶是否結了婚,嚐沒嚐過女人是啥滋味、、、、、、


    麵對那女人的挑逗,丁貴寶剛起初還覺得有點別扭、排斥,頭腦發蒙不適應。但他終歸還並不具備坐懷不亂的“功底”,那女人身體和言語的挑逗,漸漸也就不可阻擋地在他身上開始起作用,讓他隻覺得有一個熾熱的火團從他的內心深處急劇往外擴散開來,仿佛要把他整個人融化了似的、、、、、、


    丁貴寶不禁開始氣粗頭大了起來。嘴巴也開始有所行動,在那女人的胸上尋找似的亂親,手裏也不由地想往那女人身上亂摸索。


    看到丁貴寶被撩逗得起了火,那女人扔開手中的理發工具,一把抓住丁貴寶想要亂摸索的手,說道:


    “哎我說小哥,你先別急啊,咱們還是先把話說明白了;隻要你樂意,姐這渾身上下都是你的菜。可你先說說看,你總不能讓姐白忙活吧?”


    一提到錢,丁貴寶好似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腦子一下清醒了許多。他愣了一下,嘴上問道:


    “你、、、、、、你要多少錢?”


    “你身上能有多少錢?”


    “我、我、、、、、、”


    嘴裏支吾著,丁貴寶手忙腳亂地從衣袋裏掏出他那僅有的十多塊錢。


    “就這麽點嗎?”那女人一撇嘴,有點不相信似的問。


    當確信丁貴寶就隻有那十多塊錢,那女人的臉色可就一下子拉了下來,衝滿頭冒汗的丁貴寶開口道:


    “就你這幾分錢也想跟姐來玩玩?沒睡醒吧你?”


    “我、、、、、、我是想來剃頭的、、、、、、”


    “剃頭?就這幾分錢,想勞動姐們?洗個頭還差不多、、、、、、”


    丁貴寶惱羞成怒地:


    “你!你不是說剃頭三塊錢嗎?出心訛我是吧?你、你他媽知道我是誰?瞎你娘的狗眼!”


    話語衝口一出,突然暴怒的丁貴寶霍地起身,抬腿就是一腳,旁邊的一把凳子便被“哢”地一下踢到了牆上。還把那原本掛在牆上的發型照片的鏡框,“嘩啦”一下震落在了地上——這給他的怒起一腳,平添了一種意想不到的震懾效果。


    顯然,那女人沒有料到丁貴寶竟會如此的動怒,不免一下也就愣住了神。


    而那頭發被剃了個半途而廢、陰陽頭一般的丁貴寶,他在惡狠狠地又罵了一句什麽之後,一時也忘了顧及自己的“形象”問題,隻是一腳踢開紗網門,怒悻悻而去、、、、、、


    下一章節的標題是:衝動是魔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野山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世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世見並收藏野山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