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雲突然幽幽歎道:“小風,你不用再費力了,我們也不用再找什麽地道,我能感覺到青青就在那邊不遠處,往那個方向走,我們就能找到她。”


    說著,依雲素指一伸,就指向院子後邊的山丘。


    “哎呀!我竟然忘了,你和青青可以互相感應。”風曉明顯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


    片刻之後,他又似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一般,臉色平靜下來,歎了口氣對依雲說道:“走吧!”


    說著,風曉率先往院子後邊行去,依雲臉有憂色,疾身一縱跟了上去。


    這院子依山而建,院子後麵沒有路,隻有陡峭的山脈,依照依雲指引,兩人尋著稍微平緩的地形,迂迴攀登上山。


    山間雖是怪石嶙峋路途艱險,依雲一躍就有三四丈,行去輕鬆無比,風曉不懂輕功,光憑力氣甚是笨拙,三步一滑,登山顯得驚險無比。


    依雲看得眉頭緊皺,她忍不住停下身來指點風曉竄高跳遠的方法,風曉一邊學一邊摸索,慢慢也得了幾分輕功的訣竅,兩人的腳程隨即快了起來。


    一柱香之後,他們就攀上了山巔。


    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的路看上去險惡無比,若有失足,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依雲忍不住又對風曉指點一番,風曉這是第一次學具體的功夫,從上山到下山,學的時間雖短,但依雲傳授的身法極為高明,學了這麽一頓飯功夫,風曉的輕功就大有長進。


    陡峭的山路一直往下,直行了四五裏路,才有略微平緩的地方,又走了兩三裏路,駭然一條峽穀就出現在兩人麵前。


    依雲憑著對青青的感應,帶著風曉毫不猶豫向山穀中走去。


    山穀迅速低下去,穀底越來越是狹窄,到了穀底,隻見荒草叢生,四下死寂寧靜,竟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存在。


    沿著山穀又走了兩百來丈遠,就到了山穀盡頭。


    山穀盡頭處有一處長廊,長廊徑直通向山腹之中,仿佛在山穀的之中加了半邊頂。


    長廊最前邊是一座亭子,亭子前立著一塊石碑,石碑半截沒入荒草之中,隻見上邊刻著三個黑色的大字:十絕堂。


    十絕堂!


    這名字好怪?是什麽意思?


    兩人帶著疑惑走進了亭子。


    亭子兩側皆有一排架子,上麵掛著刀劍槍棍等諸般武器,風曉想及尺劍太短不利對敵,就從架子上隨手取下一把劍來。


    那劍入手輕飄飄,風曉心中訝異,定睛細看,原來是一把木劍。


    迴頭再看架子上的兵器,都是木頭做成,隻是外表刷了一層銀色的漆,看上去如鐵鑄一般。


    “都是木頭做的,沒什麽用……”


    風曉歎了口氣,就將木劍掛迴架子上,依舊拿著尺劍,與依雲一起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此時,天已亮了起來,但走廊中一片漆黑,開始還有微須亮光,慢慢光線越來越弱,走到後來,已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風曉沒來由地緊張起來,他隻覺身形也隨著這黑暗降臨沉重起來,特別右手中的尺劍,本甚是輕巧,此刻拿來手中,卻覺有幾百斤重一般。


    風曉懷疑自己傷勢未愈,導致頭腦中出現了錯覺。


    他轉頭向依雲看雲,見依雲也是緊咬著牙臉上若有痛苦之色,提著寶劍的手不住顫抖,才醒悟此地確有蹊蹺。


    無論尺劍,還是依雲手中的劍,都是金鐵所鑄。


    鐵劍在此處都變的沉重無比,仿佛地麵有股強大的磁力。


    莫非地下埋下了許多的磁石,莫非十絕堂的意思,說的就是地下的磁石,但磁石又和十絕有什麽關聯呢?


    長廊盡頭,是一道黑沉沉的門。


    門已完全沒入黑暗之中,一眼看去,隻見身心也陷入黑暗之中。


    依雲沒來由泛起一陣心悸,她不自覺趕上風曉,兩人依靠在一起向前走去。


    兩人走到門口,門雖是門,伸手一推卻沒有門,原來是門裏邊太過黑暗,讓人產生此處有門的錯覺。


    那門內一處莫大的空間,空間裏黑得異常,兩人眼力皆可暗中視物,但凝神看去,卻看不清一丈外的任何事物,他們心中不由莫名地緊張起來。


    黑暗,本是人類最深沉的恐懼之一。


    看不見,就意味著未知,未知的兇險,就是人心最大的恐懼。


    依雲小小少女,居然敢獨闖江湖,她性格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除了一身不凡的武藝外,其實身具夜眼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這裏邊不但眼睛看不清東西,而且耳鼻等諸般感覺都似失去了一般,她再也感知不到裏邊的一切,陡然間從掌控一切變成了渾然無知,一股無名恐懼不由湧上她的心頭。


    依雲恐懼起來,卻無知風曉心中的恐懼,竟比她大上十倍不止。


    風曉眼睛可在暗中視物,耳朵又可聽數十丈內外的動靜。


    豈料一踏入此間來,隻覺刹那之間,眼已失明,耳已失聰,不但如此,還鼻失其嗅、口失其味,全身上下一無所覺。


    突然之間,他手中尺劍變得沉重無比,這突然而來的力量,隻讓他再也抓不住劍,尺劍直墜入地,好在放手快,不然手腕肯定要被拉脫臼。


    他正想伸手阻攔依雲進來,不想依雲緊跟他身後,已踏入屋來。


    依雲寶劍陡然變重,但她寶劍非凡,隻緊抓在手中,陡然之間,就像有一個力大無比人在拉扯一般,她的右手腕被猛地一扯拉扯一般,劍再也抓不住掉落下去。


    就這一下,她的驚懼又放大了一倍,她本是條件反射下驚叫了一聲,卻沒聽到自己任何聲音,驚懼之中,她忙俯身去撿地上的寶劍,隻覺手痛無比,換手去撿,又覺寶劍重愈千斤,完全貼在地上,再也撿不起來。


    不說依雲俯身拾劍,隻說風曉迴手這麽一攔。


    他這一攔,卻攔了個空,再迴頭一看,隻見黑暗沉重,也看不見依雲的身影。


    風曉心中大急,暗道:難道依雲仗著本事了得,已往前方行去。


    他擔心依雲一人遇險,急步向前走去。


    風曉走出四五步遠,忽覺有東西襲來,忙側身就躲。


    此時他五官六識都沒了知覺,怎麽有感覺?


    其實隻因他的靈覺還在,這靈覺就如動物的本能,在麵臨危險時,出自本能的一種反應。


    人的本能早就退化,風曉的靈感卻不低,就如動物的本能一般,已醒覺過來,就疾身一躲。


    這一躲,更確切說,應是危險迫在眉睫的應激反應。


    但危險已在眉睫,應激反應再快,又哪裏能完全躲得過去?


    風曉隻覺一道尖銳之物刺在肩頭,他雖是一個翻滾躲去過,但那物已擊破皮肉,身上已受了傷。


    但更令他驚駭無比的是,明明受了傷,卻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難道在這屋子中,連痛覺都失去了?


    那尖銳之物不斷刺來,連風聲也沒有,隻有刺在身上的一刹那間,才能有所感覺。風曉也沒有好的應對方法,隻好拳打腳踢拚命向四周胡亂擊去,他這樣行為隻是想瞎貓撞上死耗子,但他雖“瞎”,敵人卻不“死”,所以他隻是空打一陣,手腳什麽也沒碰到,一時也隻打了個寂寞。


    此時他發現有件更令他沮喪的事,他體內的真氣一絲也提不上來,這瞬間從武林高手變成平常人物的落差,又生出巨大的壓力,直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如此胡亂打去,風曉都沒碰到任何東西,他心中更慌,腦中更亂,不由地與想像中的敵人周旋起來。


    風曉左奔右閃,一會兒想像敵人在背後,迴身兩拳打去,一會兒想像敵人在前邊,猛地踹出一腳,隻都打在空氣中。


    反而那尖銳之物不時刺來,風曉隻能本能反應,但需尖銳之物堪堪刺中他身體時,他才能反應過來。


    所以他雖能閃身躲開,也隻是能保證那尖銳之物不能刺個對穿,但還是被那尖銳之物不斷刺傷。


    那武器好像也不太鋒利,風曉被刺了數十幾下,還能活蹦亂跳。


    但他心中驚懼卻是更深。


    他深明醫理,知道自己確實是受了傷,而且受傷之後還在流血。


    人的疼痛感覺,就是讓人醒覺受傷,好對傷口做出處理。


    這沒感覺的傷口,隻令心中負擔更重,心中更慌。


    正在驚惶不已難以應付時,風曉突然手中一緊,隻覺一人抓住他的手,他被人抓著向一個方向扯去。


    他驚惶之中,不由一拳擊去,這一拳擊中了對方,卻是極為柔軟,那人也沒有反擊,隻是拉起不斷向一個方向移動。


    風曉心中恐懼至極,不斷拳打腳踢而去,但那人還是對他不離不棄,風曉慢慢察覺出不對勁來,就再也沒有出手,隻隨那人跌跌撞撞向一個方向跑去。


    突然眼中有了一點光亮,風曉眯了眯眼,待看清四周,才發現已跑到長廊上來。


    又跑了幾步,風曉已能看清周圍的東西,他定下心來,隻覺秀發拂麵,突然是前麵那人轉過頭來,微嗔薄怒,不是依雲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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