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邪之症,即是陰魂附體,醫書有雲,有三法可以治之。


    其一,上使真法,鎮魂驅邪。


    這真法自己也不會,有道行的法師一時也不知哪裏可以找,這上法雖是上等法門,可是卻無法實施。


    其二,中用靈丹,固魂伐異。


    靈丹配方小風雖有,但其中珍貴藥材極是難尋,加上煉丹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要等煉好丹再來救他,那是時之晚矣。


    其三,下服穢wu,以毒攻毒。


    小風想來想去,用下等醫法,可以說是時間地點諸般物什,剛剛可滿足正好,想來瘌痢頭下等人下等賤命,用下等治法,正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小風心中計較已畢,就走出屋來。


    那婦人聽到腳步響聲,就問小風情況怎麽樣。


    小風不答,反問道:“藥吃得怎麽樣了?”


    老婦人隻是向地上啐了一口,恨恨說道:“本來還好好的,隻是說些胡話而已。也不知哪裏來的大夫,吃了他配得兩副藥,人就快斷氣了,庸醫啊!醫死人了!可憐我這個孤老婆子!”


    說著,老婦人又哭了起來。


    小風不勝其煩,也無心安慰,趕緊打斷她的哭述,問她剩下的藥在哪。


    老婆歎道:“藥!藥有什麽用,又不能吃…….應該在廚房吧!”


    小風走進廚房一看,還好沒有丟掉。他又看藥的成份,心中暗歎,這也不能完全怪吳大夫,實是這病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疇,不是普通藥石能治得好。


    小風又踱步走迴堂屋,對那老婦人說道:“老媽媽且坐,我去問問那大夫再來。”


    說著,也不等那老婦人答應與否,就跑出了門。


    他跑迴店上,從後院抓了一隻大公雞,從去街上殺狗的地方,討了一碗黑狗血,再後茅坑裏舀了小半桶大糞,就急步跑到瘌痢頭家。


    他一進門,又繼續啞著嗓子,咋咋唿唿說道:“哎呀!那大夫說了,要把三副藥全部吃完才有用。那大夫祖上有個秘方,叫做三副必三服,若隻吃兩副就半死不活,隻有吃完三副才可以完好如初,他說若是治不好,他情願賠命。”


    老婦人有些疑惑,問道:“真的嗎?什麽三副…….”


    “三副必三服,就是三副藥,必須將副都服下去的意思。”小風編了個名堂,趕忙又解釋了一遍。


    老婦人點頭道:“三副必三服,但怕是藥吃下去,人馬上就死了,還不如不吃。”


    小風啞聲再道:“老媽媽請放心,我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醫術的道理。我剛問了吳大夫,我也突然醒悟過來,原來這個秘方在城裏也有個名堂,達官貴人們都喚這名堂叫三副不停藥。意思就是看病抓藥,必抓三副,隻吃兩副,藥力不發,人要活活憋死,但連吃三副,藥力就能發散開,自然藥到病除。”


    老婦人又頓細問,小風也耐心一頓解釋,但這三副必三服也好,三副不停藥也罷,都是自己胡編的,隻好翻過去牛皮紮,翻過來紮牛皮,將這翻話反複說來說去。


    最後老婦人終於點頭答應道:“那就試試吧!我去燒水。”


    小風連聲喝止,隻說好不容易到此,定要幫上忙,就阻住老婦人,自顧自去了廚房。


    小風將那藥煎的水沸,又盡數倒在陰溝裏不用。


    然後帶著諸般家夥,假意以喂藥為名,端了空碗走到那癩痢頭房中。


    小風拿出七星燈點亮,置在癩痢頭身側,又用蠟燭布了七星滅魂陣,然後將公雞綁在床頭,一盤黑狗血倒在癩痢頭身上,又用碗舀著屎尿,往癩痢頭口中強行灌去。


    那癩痢頭神誌不清,雖是屎尿奇臭無比,也空自不知,任由小風擺布。


    屎尿入口三碗,那癩痢頭就劇烈嘔吐起來,小風忍住惡心,將他身體側翻過去,免得他窒息,隻吐在那屎桶之中。


    不一會,瘌痢頭吐無可吐,嘴中就冒出一股黑氣來。


    黑氣一出,公雞就急啄而去,一啄之下黑氣就散,七星陣閃起光芒,黑氣嗚嗚發聲,就是有什麽東西慘叫一般。


    黑氣散盡,屋中就沒了動靜,癩痢頭也翻身躺了迴來,小風悄悄伸手一探,他唿吸也順暢起來。


    那堂屋中老婦人聽得諸般聲響,走到那門口詢問一番,小風隻好慌稱癩痢頭服了藥,已有些好轉的跡像。


    好不容易打發了老婦人,再看那癩痢頭,臉色已正常了許多,隻是還沒有醒過來。


    小風去廚房提來了桶水,忍著惡心將那些穢wu收拾了,又將一切家夥連帶公雞都拿了走出屋來,對那老婦人說:“那大夫說的果然沒錯,癩痢頭吃了最後一副藥,果然病就基本上好了!”


    那婦人聽了將信將疑,摸索走到裏間,聽著兒子睡著安穩,摸那額頭也不再燙,氣息也正常,迴頭要問小風是誰?小風卻早就悄然離去。


    第二天日頭剛出,藥鋪外麵敲鑼打鼓,喧囂異常。


    鄰居們都跑出來看熱鬧,他們以為是癩痢頭死了,他江湖上的朋友前來報複吳初雪,但又怕房子燒起來殃及自己,都暗暗準備了水,以備滅火用。


    小風也聽著聲響走出屋來,隻見街上幾個漢子拉著大大的條幅,掛在藥鋪門楣上,那是一幅對聯。


    上聯:神農再世妙手迴春,下聯:懸壺濟世菩薩心腸。橫幅:三副必三服。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抬了些新的桌椅來,將那房中損壞的桌椅盡數換過。


    小風心頭大定,進裏屋請吳初雪出來,吳初雪還是心驚膽顫,不敢動身,小風隻是笑著說:“事情都已擺平了,你隻管出去就是。”


    說著,硬拉著戰戰兢兢的吳初雪走了出來。


    那夥人見了吳大夫,納頭就拜,雙上奉上金銀,口中連連叫道:“神醫恕罪!神醫恕罪!”


    吳初雪不明就裏,但見眾人如此,心中又驚又喜,迴頭對小風更是感激萬分,又問如何治的病,小風隻說“偏方”二字,也不講過程。


    被這夥人鬧了這麽一迴,“一丸堂”反而名聲大振,大家都知曉了吳大夫的名堂,他三副必須三服的典故。


    有些以前被他醫壞身子的人,現在都‘悔悟’過來,皆以為是隻吃了一兩幅藥,沒有三服的緣故。


    這些人心中後悔起來,因為除了遠在二三十裏外的城裏,附近實在沒太好的大夫,深悔之前犯病為什麽沒有吃那第三幅藥,為什麽一激動下,就找上門找了吳大夫的麻煩。


    吳初雪名聲徹底改變過來,“一丸堂”名氣越來越大。


    人一走運,就會連連走運,吳初雪氣運一轉,好事接連不斷,不斷發了財,還有人上門說親。這好事一說就成,吳初雪娶了媳婦,終於成了家。


    吳初雪成了家,給人感覺是更加可靠,找他看病的人是越來越多,不但附近鄉村的人上門來看病,就連城裏的人家,也有人慕名前來。


    吳初雪錢賺得越來越多,他也怕小風撒手,就和小風商量,大方地許給他每月二兩銀子的工錢,並對小風說,這樣的工資,就是城裏的醫館也開不出來的高價。


    小風並不推遲,也不爭多少,不管工錢還是賞錢,隻要給他,他就收下便是。


    出島以來的經曆,已讓他明白,人在世間混,錢財少不得。


    他把銀子存了下來,以備以後再去箭海城路上使用。


    小風在“一丸堂”行醫,也在暗暗打聽箭海城的方位,隻是問遍廚子問屠夫,鄉土俗人,一生困窘原地,哪裏知道外邊有廣闊世界,就是出了本縣,也不知道幾個地名。


    銀子約存到二十兩的時候,打聽箭海城的事情才有了眉目,這件事,還要從一個病人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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