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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煙花見唐願西睡著了,怕弄出動靜再把她給吵醒了,轉身對程煙火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出了臥室。


    程煙火的行李箱還扔在客廳裏呢,她都沒來得及收拾。


    “怎麽迴來了,都不提前說一聲?”程煙花問程煙火。


    程煙火一臉疑惑,“姐姐你不記得了嗎,我昨天給你發信息說了。”


    她姐姐的記憶力,一向都是最好的。


    在程煙火的提醒下,程煙花一拍腦袋,想起來的確有這麽件事。


    她真是腦子不夠用了。


    “姐姐,願西姐到底怎麽了?”程煙火擔心的看了看臥室的方向,“我從沒見過她那麽傷心。”


    “小孩子家家的,別八卦。”程煙花揉了揉她的頭發,“趕緊洗洗,早點休息,時間都不早了,東西什麽的明天再收拾。”


    程煙火表示不同意,她義正言辭,“姐姐,我都十八了。”


    “你就是八十,在我麵前,你永遠都是小孩子。”程煙花輕笑一聲,看著程煙火的眼神,多有寵溺。


    她比煙火大了十歲,又一手將她帶大。


    她們雖然是姐妹,可是有時候程煙花看著她,真的覺得煙火像是她的孩子一樣。


    好吧,她承認,她的確是有些母性情結在身上的。


    有時候看到十五和曦兒,她都忍不住的在想,要是她自己有了孩子,那該是什麽樣子的呢?


    不知道那孩子,是像阿軒多一點,還是像她多一點。


    都說女兒像爸爸,兒子像媽媽。


    她其實,挺想生個女兒的。


    阿軒那般的容貌,女兒像他,定然漂亮的不行。


    隻是性格,最好還是不要像他了……


    “姐姐,姐姐……”程煙火見程煙花站在那裏直愣神,伸手在她麵前揮了好幾下,程煙花這才猛的反應過來。


    “你在想什麽,都出神了?”程煙火問她。


    這種事情,程煙花自然是不大好意思說的,她清了清嗓子,“好了,快去睡覺,要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程煙火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拉著程煙花坐下,還是想知道唐願西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姐姐和願西姐一向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她肯定知道。


    程煙花不是有心不告訴程煙火的,隻是很多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的。


    程煙火見程煙花糾結半天,還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突然一歎,“看樣子,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


    那表情,那模樣,很是老成。


    程煙花都驚呆了。


    “煙火,你說什麽?”剛剛也說了,在程煙花的心裏麵,程煙火一直就是個小孩子,她突然懂這麽多,程煙花屬實有些意外。


    甚至一度懷疑,煙火是不是背著自己,偷偷戀愛了。


    “我說,願西姐這副模樣,跟姐姐你當年一模一樣。”程煙火望著程煙花,輕輕開口道。


    她當年?


    程煙花皺皺眉,“我當年……”


    在她的記憶中,她似乎沒有這麽傷心欲絕過。


    那個時候她和顧承軒的分開,沒有一絲絲的預兆。


    他們沒打一聲招唿,甚至連再見都沒有說一聲,就突然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裏了。


    程煙花甚至記不起來,當時的她,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接受了自己和顧承軒分開的事實。


    隻是那些,在家破人亡的悲傷中,似乎已經不那麽濃烈了。


    “雖然你從沒說過,可是你握著銀幣坐在窗邊發呆的模樣,我卻記得很清楚。”程煙火迴想起過去的那一幕,還是會覺得很心疼。


    那年中秋,姐姐坐在窗邊,天上月亮正圓,可是她的眼中,卻是無邊的落寞。


    她後來,偷偷的去看了姐姐收起來的東西。


    那是一枚刻著字的銀幣。


    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為何姐姐的表情會那麽的傷心。


    後來,她漸漸長大,願西姐姐又和她說了一些姐姐過去的事情。


    她明白了前因後果,更加心疼姐姐了。


    明明姐姐在最好的年紀裏,遇到了最喜歡的人。


    可是,卻還是生生的錯過了。


    七年的時間裏,姐姐絕口不提那個人,卻又始終一個人。


    她想,姐姐應該是在等他吧!


    隻是,連她自己,都不敢有所期待。


    幸而,他們終究有緣。


    命運兜兜轉轉,他們終能相逢。


    聽到程煙火的話,程煙花的心微微一緊。


    她有時候都會覺得很恍惚,覺得那些年的分開像是一場夢一樣,如今的在一起,又像是一場夢。


    “你那時候那麽小,居然懂這麽多!”程煙花寵溺的點了點她的腦袋,“小腦袋瓜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


    程煙火笑,親昵的靠在程煙花的肩膀上,“姐姐,我那時候是小,又不是傻。”


    她不得不承認,她姐姐和姐夫的故事,是她對於愛情的啟蒙。


    她羨慕姐姐,卻又心疼姐姐。


    她憧憬著美好的愛情,卻又怕難過傷心。


    都說愚者為情所困,智者不入愛河,她以後,還是一心一意搞事業,賺錢養姐姐……


    雖然就現在看來,她姐姐已經不用她養了。


    可她還是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給姐姐花。


    她要把姐姐那些年吃過的苦,全都彌補迴來。


    程煙花溫柔的摸著她的頭發,屋內燈火通明,滿室溫暖。


    唐願西是後半夜醒的,她一睜眼,就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靠在牆邊的沙發上。


    是程煙花。


    她擔心唐願西喝多了酒,腸胃會不舒服,又擔心她也上床睡的話,會把她吵醒。


    所以便和衣靠在沙發上小憩,既能休息,也方便照顧她。


    程煙花睡的並不深,唐願西一翻身,她就猛的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沒有開燈的房間,隻有窗外點點星光照進來,唐願西卻覺得,在這片昏暗中,程煙花的眼睛格外的亮。


    “對不起,煙花。”唐願西側著頭,看著程煙花,“又讓你擔心了。”


    每一次,她喝醉,守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一定是煙花。


    她每次一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也一定是她。


    從小到大,隻要有煙花在,她就會覺得格外的安心。


    “知道就好。”程煙花走上前去,扶著她坐起來,“以後,別這樣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慢,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


    唐願西望著她笑,“煙花,你知道的,我不算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


    她就算答應了煙花,還是會再犯的。


    “你就是吃準了,我不會不管你。”程煙花對著她翻了個白眼,然後把保溫杯遞給她,“喝點熱水,會舒服點。”


    唐願西乖巧的接過水杯,小口小口的啜著。


    程煙花重新坐迴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


    唐願西喝了大半杯的水,然後將杯子放迴床頭櫃上,目光轉向程煙花。


    她知道,煙花在等著自己開口。


    她靠著床,看著煙花,慢慢開口,一字一頓,“盛夫人,在醫院因為我的事大發脾氣,氣的心髒病發,差一點就死了。”


    程煙花眼裏的震驚,是藏不住的。


    她猜到了盛夫人會對願西和盛堯他們極力反對,卻想不到她的氣性會這麽大。


    “盛堯和你說的?”程煙花沉聲問道。


    唐願西搖頭,“我有個同事的姐姐,在那家醫院裏當護士,她在群裏聊天的時候,當八卦說出來的。”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間,唐願西隻覺得渾身冰冷,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樣。


    “就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盛堯今天的心情那麽低落,可他,什麽都沒有告訴我。”唐願西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也許,他是不想讓我擔心,可煙花,當我從別人嘴裏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氣,“他失蹤時的下落,我是聽別人說的;他和其他女人訂婚,我是聽別人說的;他的父母不喜歡我們在一起,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覺得我自己,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唐願西的話與其說是自嘲,不如說是苦澀。


    程煙花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又或者說任何的安慰在此刻,都是那麽的蒼白與無力。


    “可即使對於未來有那麽多的不確定,我還是不想放手。”唐願西望著程煙花,眼中藏著淚意,“煙花,我是真的喜歡他,我沒辦法放棄一個我真正喜歡的人。”


    唐願西不算是脆弱的人,可是最近,她真的覺得自己越來越沒用了。


    這樣的感覺,程煙花怎麽可能不了解?


    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盛堯,他是怎麽說的?”程煙花更關心盛堯的態度。


    “我不知道。”唐願西搖頭,“我沒問,也不敢問。”


    程煙花心疼的看著她。


    都說童年不幸的人,要用一生來治愈。


    願西雖然看起來兇悍,可卻是色厲內荏,一遇到事情,總是下意識的縮起頭當烏龜。


    程煙花看著她,有些話在唇齒邊滾動了無數遍,卻還是說不出口。


    她輕輕一歎,還是安慰道:“你別想那麽多,早些休息吧,也許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唐願西定定的望著她好久,最後輕輕點頭。


    “我去洗個澡。”唐願西說。


    雖然程煙火幫她擦了手和臉,可是她覺得,自己身上的酒味還是很重。


    程煙花看著唐願西出門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其實,她想說的並不是這些。


    她原本想問願西,如果盛堯後悔了,她會怎麽辦?


    可望著願西那樣失落的神情,這樣的話,她怎麽也問不出口。


    她求上天能對願西好一點,她半生飄零,如今終於遇上一個她真正喜歡的人,她多希望願西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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