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兩人又在別莊住了大半個月,侯夫人三催四催,賀文璋終於鬆口了,準備迴去了。


    於寒舟拿了糖,帶著丫鬟們出了門,準備跟牛娃、石頭幾個告別。


    才走出不遠,就聽到遠處有人喊:「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待趕過去時,才發現落水的是小蓮。


    她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站在河邊,冰冷的河水順著她的褲腳往下淌,凍得直打顫。


    小蝶站在她旁邊,又急又氣:「要凍死人了!要凍死人了!」


    「送她迴去!還愣著做什麽?」於寒舟走過去喝道。


    小蝶氣得眼淚直打轉,指著一旁道:「主子,是她把小蓮推下河的!」


    哪怕是急得狠了,小蝶還記得於寒舟此時做男裝打扮,沒有叫破她的「大奶奶」身份。


    於寒舟這才往旁邊看去,就見劉姨娘端著洗衣裳的盆子站在一旁,臉上絲毫愧色也無,瞪著眼睛看過來:「可不要汙蔑人!我好端端在這站著,誰推你們了?」


    「就是你!不然小蓮怎麽會掉下去?」小蝶氣道。


    可氣她剛剛沒看見,不然豈容劉姨娘在這裏狡辯?


    於寒舟眼底沉了沉,轉頭問小蓮:「你是自己跌下去的,還是有人推你?」


    是自己跌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旁人不知,當事人再清楚也不過了。


    初春的天,河水冷得很,小蓮穿著一身浸了冰水的棉衣,凍得牙齒直打顫。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劉姨娘,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恨意:「是她推我的。」


    她誰也沒招惹,端著盆子來河邊洗衣裳,劉姨娘便拿話刺她,她不理會,劉姨娘便走過來,趁她不注意將她踹進了河裏!


    小蓮既委屈又害怕。她好不容易跟了個好主子,過得好好兒的,不想給主子添麻煩,惹得主子厭棄。偏偏劉姨娘這樣害人!從前刻薄她就罷了,如今又來害她!


    「我隻是來河邊洗衣裳。」她忍著寒冷,眼裏含了一泡淚,看向於寒舟說道:「我沒招惹她。」


    於寒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又看向小蝶,「送她迴去,換身衣裳烤烤火,別凍壞了。」


    然後看向劉姨娘,淡淡地說:「這裏有我處置。」


    「是。」小蝶應聲,狠狠瞪了劉姨娘一眼,扶著小蓮走了。


    劉姨娘聽了「處置」兩字,微微發怵,轉身就要走:「跟我有什麽關係?少汙蔑人了,我可沒碰她一下!」


    於寒舟並不是偏聽偏信。


    她看過了小蓮落水的地方。如果是小蓮不慎滑倒,那麽水邊必然有一段滑動的痕跡。可是沒有,那處的腳印又深又短,顯見是被人推了一下,陡然栽倒下去的。


    「攔住她。」於寒舟說道,對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劉姨娘被幾個丫鬟攔在前頭,臉色變了,尖聲道:「怎麽?要欺負人了?有錢人家就能隨便欺負人?」


    「我很少生氣。」於寒舟走向她道,「但你太使人厭惡了。」


    劉姨娘被兩個丫鬟鉗著手臂,連盆子都掉在了地上,看著走過來的於寒舟,她有些慌了:「你要幹什麽?」


    於寒舟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終於退到了河邊上。


    「鬆開她。」於寒舟對自己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


    待丫鬟們一鬆手,她立刻抬腳,重重踹在了劉姨娘的身上!


    「撲通!」


    劉姨娘尖叫一聲,跌進了水裏,激起一蓬水花,在水裏撲騰起來。


    「被人推下水,好不好玩?」於寒舟站在岸上,看著河裏掙紮的劉姨娘問道。


    她真的很少生氣。


    上迴生氣,還是去年元宵節的時候,有對兄妹買不著她的燈,便雇了流民來搶。當時遭殃的不止是她和賀文璋,還有不少在橋上看燈的人,甚至有人摔地上被踩了。


    她自穿越過來後,並沒遇到多少心腸壞的人,所以脾氣一直很好。但是劉姨娘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寬容相待。


    在劉姨娘撲騰著終於爬上來後,於寒舟又抬起腳,重新把她踹了迴去!


    「啊!」再次跌進河裏的劉姨娘,這下徹底瘋了,尖聲叫道:「你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踹她落水!


    憑什麽不帶她走,卻帶小蓮走!


    憑什麽對小蓮那麽好!給她吃好、穿好?


    她今日來到河邊,見著的便是與往日大為不同的小蓮。臉兒白了,眼裏有光彩了,穿著的衣裳鞋子也體麵,耳朵上還掛了一對兒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墜,笑起來的聲音銀鈴兒似的,聽著就刺耳!


    她就是看不過去!憑什麽小蓮得到了她沒得到的?於是走到小蓮身後,踹了她一腳!


    「你憑什麽瞧不起人!」她浸在冰冷的河水中,看著站在岸上的於寒舟,眼裏滿是恨意。


    這下不必於寒舟開口,跟著的小丫鬟們都怒了,彎腰拾起土塊、石子,就朝她丟過去:「你這樣心腸狠毒的人,誰瞧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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