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水潤的瞳珠驟縮,警惕抬眸,三個男人依次走了進來。


    “盛小姐醒了?早啊。”


    為首的男人將一袋開過封的麵包冷冷丟到她腳邊。


    這兩天都如此,吃食簡陋不說,她得像條狗匍匐地上吃那些東西或者舔水喝,而他們會在一旁拍手取樂。


    倘若盛微寧不肯當著他們麵吃,食物就會被拿走,一整天餓肚子。


    尊嚴這種因所處環境決定其價值的玩意兒虛無縹緲,盛微寧在程家剛學會生存之道便不在乎了,能活下去才最重要。


    盛微寧看了一眼等著欣賞她落魄模樣的男人們,麵無表情彎下腰用牙叼住包裝袋放到自己膝蓋,艱難地吃著所謂的早餐。


    萬幸當初是被電暈的,這段日子也出奇配合他們,所以沒有人為她注射過奇怪藥劑,對腹中的胎兒並無影響,隻是這麽下去並非長久之計。


    “長的漂漂亮亮以後還是翻譯官,可謂前途無量,為什麽非得糾纏我們大少爺不放?居然大言不慚要見周管家,那是她能見的人?”


    其中一個人用別有深意的目光肆無忌憚打量盛微寧:“相貌極品,身材挺有料,英雄難過美人關,怪不得大少爺被迷得暈頭轉向。男人嘛,都是圖女人這兩樣,玩膩了也就扔了。”


    “聽你這意思,很好奇她的過人之處?”


    又有另一個男人用來自恩客的眼神凝視盛微寧,一不留神說漏嘴:“明晚吧,反正老爺也要把她送到af最落後的村落去,到了之後……”


    話沒說完,他朝左右看看,立刻引起同伴心照不宣的竊笑。


    盛微寧咀嚼的動作凝滯,身體猶如被冰鑿洞穿,心頭瞬時一片冰涼。


    緊跟著,滔天的恨意與憤怒聚攏成爆火來襲,燒得髒腑成灰,噴出的氣息都裹挾烈焰的焦灼,但她麵上卻始終淡然如常,繼續吃著麵包。


    拿不準孩子的存在能否幫他們脫身,所以盛微寧打算留最後交涉。


    她終究低估了梁修凱的心狠手辣,以為他們會像利茲那樣現身談判,沒成想,他們沒要她的命也不見她,而是準備把她送去af給人糟蹋!


    她看過相關案例,一旦米已成炊,大使館都救不了她!


    到那時,她真的隻剩死路一條!


    早預料過有此結局,然而這一刻真正來臨時,盛微寧非常害怕。


    可能當了媽媽特別容易情緒脆弱,她很想程晏池能快點出現。


    窗口流瀉的日光斜射,金燦燦的暈光攏住盛微寧單薄肩背,女人嬌美的身姿媚態玲瓏,秀色可餐,波光瀅瀅的瞳孔宛若水晶晶瑩剔透。


    有人一時忍不住走向盛微寧,不規矩的手尚未碰到她露在外麵的肌膚,泠泠女聲淡漠響起:“我懷了你們大少爺的孩子。”


    那隻手僵半空,對方果然往後退了一步。


    盛微寧清淩淩的眸光仿佛雨花石上凝結的冰霧。


    “你們若不信,可以找醫生替我檢查,我知道梁修凱要你們使勁折辱我,可那是他還不曉得我懷孕,就算他再怎麽厭憎我,孩子是無辜的。”


    幾人麵麵相覷,領頭的冷聲:“你想誆我們帶你去醫院然後趁機逃跑?”


    盛微寧微微一笑,方才紊亂的心緒已然漸漸平複。


    “相信周繼業囑咐過你們,說我詭計多端,要你們小心提防,可是我這一路處處都很配合你們,不詭異嗎?我要逃跑,明明有過更合適的機會,為什麽等到現在?那是我顧忌寶寶的安危。”


    眼見他們臉上的神情半信半疑,盛微寧笑意收斂:“你們大少爺這個年紀還沒結婚,我肚子裏的是他第一個孩子,他是梁家的家主,假若他得知你們傷害他的孩子會怎麽樣?梁修凱親口說過不要外甥孫?”


    艙門重新關閉,直至確認那三人不會去而複返,盛微寧緊繃的身軀才略微放鬆,她用雙腳將礦泉水瓶一點點靠摩擦挪到膝蓋勉力喝了水。


    浪潮一波波湧動推疊的聲音被船的螺旋槳攪碎,海風吹幹眼角的淚漬。


    盛微寧疲憊地靠在窗邊,思緒萬千,心想不能再坐以待斃。


    船上沒信號,他們暫時不會聯絡周繼業,因此她目前是安全的,然而上岸就不同了,梁修凱肯定不會要她生的孩子。


    最要命的是,迄今為止,運送她的已經足足出現過四批人。


    該如何不傷孩子的前提下自救?


    心亂如麻,腦海突然浮現程晏池那年在賭桌上千鈞一發救下她的情景以及他鼓勵她從程宅二樓跳下時問的那句“信我嗎”……


    還有利茲的聖誕節之夜,他教她拉小提琴。


    無論她做什麽,他總會一側守護著。


    即便最初,他明知她是誰,也從未對她有過實質性的傷害。


    我信的。


    盛微寧默念。


    她垂眸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輕聲呢喃:“寶寶,他會來救我們,別怕,媽媽陪著你。”


    *


    “還在監聽周理的電話?”


    平穩行駛的商務車中,韓閔打量程晏池冷峻的側顏:“你這麽關注周理做什麽?你安排在老頭子身邊的人是不是快有消息了?”


    他們還身處意國境內,礙於打草驚蛇,隻能耐著性子等。


    太被動了。


    “據我了解,這個周理平時不該有這麽謹慎的行事作風,況且……”


    程晏池沉吟一會兒,眸底閃爍冰冷的厲光,薄唇動了動:“他對盛微寧包括她周遭人的生活環境很熟悉,但盛微寧的好友圈陌生人不可訪。”


    “加個間接好友順藤摸瓜便行。”


    韓閔說完這話,商務車的車門忽然被拉開,一張常年隻剩下麻木情緒的中年臉孔進入視野。


    程晏池斂眸,眸子微微眯起,修長身軀繃著獵豹一般蓄勢待發的力量,單手搭著膝蓋,宛若溢出深淵的嗓音擴散車廂:“盛微寧在哪裏?”


    中年人平鋪直敘:“栽花的時候無意聽見兩個保鏢交談,是老爺的親信,他們沒透露具體地點,好像提到盛小姐去的地方醫療條件非常落後,很貧窮,女人活得如同毫無尊嚴的牲口,可以……”


    最後四個字被劈裏啪啦的脆響掩蓋。


    韓閔眼皮跳了跳,看向盛怒之下將桌麵東西揮落的程晏池。


    男人冷冽的眸中覆蓋黑到血紅的海洋,緩緩啟唇:“我大概猜到他們的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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