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西京,盛微寧全身心投入到繁忙充實的工作。


    程晏池同樣非常忙,很少迴壹號院。


    可隻要迴去,一定提著禮品上蔣家門拜訪,蔣方淮夫妻也很歡迎他做客。


    普通的追求者,盛微寧能直接拒絕或不予理會,程晏池不行,拒絕沒效果,而且還有外援。


    最重要的是,她餘情未了,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最後隻能隨他去,索性不表態。


    “老蔣的朋友問起你,要給你相親,我婉拒了。”


    周末去國際商場,宋雲夢也聊起程晏池:“你到底怎麽想的?程先生挺喜歡你,你們分開,如果隻是長輩阻撓的原因,一起克服就行了,況且你自己爭氣,還有我們做後盾,誰會瞧不起你?”


    盛微寧攏著眉尖,思索一會兒,如實迴答:“我這段日子沒時間考慮兒女情長。”


    顧雅筠既然來了西京,她肯定不能讓她安然無恙離開。


    這是對祁寒舟也是應歡的承諾。


    她和程晏池,更沒那麽簡單。


    宋雲夢不再多勸,反正盛微寧自己有主意。


    “換季了,預報說今年特別冷,我們早點把衣服買好,前兩天逛香奈兒專賣店看中一條香檳金的秋裙,我一下子就想起你了,還特意囑咐櫃姐幫我留著,我們給老蔣買完羊毛衫再去試新。”


    宋雲夢的兒子不幸殉職,自己又沒女兒,所以很喜歡打扮盛微寧。


    盛微寧向來會做人,宋雲夢送她東西,她不會過多推辭,事後再買些別的送他們盡孝。


    挑羊毛衫時,盛微寧來了例假。


    “伯母,我先去趟洗手間順便補補妝。”


    “好,你自己當心,我去那邊的香奈兒櫃台等你。”


    *


    盛微寧從隔間出來,抬眸,清瑩的眸底劃過暗芒。


    她不疾不徐走到盥洗台前,放了包,把手伸到自動感應水龍頭下。


    身邊傳來幽柔的女聲:“真巧,你也來購物?參加婚禮好玩嗎?我在好友圈看到你接捧花了。”


    盛微寧沒抬眼,語氣疏懶淡漠:“秦昊沒請你?怎麽說也是國際知名大提琴家,拉一曲多應景。”


    顧雅筠硬著聲:“我不是賣藝的。”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不賣藝,壽宴那晚,我以為你是。”


    盛微寧轉身去了烘幹機邊,白嫩纖長的十指像蔥段,塗著精致的珍珠色指甲油。


    顧雅筠冷眼打量盛微寧,女人清菡般秀絕的輪廓撲進視網膜,卻鋒利如刀割著眼皮。


    秦昊沒給顧雅筠請帖,雖然她也沒打算去,可自己不去與別人不邀請是兩碼事。


    畢竟她曾經是程晏池相當看重的人,就這麽被他的朋友排擠在外,很不舒服。


    “接到捧花預示你會是下一個新娘,結婚對象找好沒?”


    衛生間就她們兩個,顧雅筠諷刺地笑,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將該有的心虛拋之腦後:“你現在今非昔比,以前做撈女,眼下倒擺起女神譜,裙下之臣那麽多,隨便揀一個就能衣食無憂。”


    盛微寧漫步走迴盥洗台,翻開包慢條斯理找出粉盒與唇釉。


    她天生麗質,隻需要清透的妝底還有一支適合自己的口紅便能顯出穠豔五官。


    “寧缺毋濫,沒聽過嗎?我是專情的女人,也不愛顧小姐假清高那套。”


    顧雅筠看見盛微寧燕妒鶯慚的模樣就心底生出一股邪火:“這麽說,你還奢望嫁給晏池?”


    口頭婚約被攪黃,梁顧兩家失去利益捆綁的樞紐,關係也變得緊張。


    盛微寧越氣定神閑,越反襯顧雅筠的狼狽,她甚至羞於啟齒兩年前自傷的事。


    因此,沒法兒對質,她居然害怕在盛微寧眼中找到鄙夷,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我嫁給誰,關你什麽事?顧小姐幾時這麽雞婆了?自己得不到心儀的男人就眼紅別人,要不得。”


    盛微寧抿了抿隻抹過些許唇釉就襯得水潤豐盈的唇瓣,斜睨一眼顧雅筠,似笑非笑:“人說狗急跳牆,顧小姐得悠著點兒,我也知道你最近不順心,慢慢來,風水輪流轉,老天很公平。”


    顧雅筠冷冷一笑,漫不經心摩挲指甲:“是公平,也不曉得誰,當初喪家之犬一樣被驅逐利茲離開晏池,時過境遷,殺人犯之女搖身一變做高官巧舌如簧的幹女兒,難怪不死心。”


    宋雲夢還等著,盛微寧沒什麽唇槍舌劍的耐心,粉盒隨手扔進包包中,紅唇飄出的字眼帶著笑:“那天晚上疼不疼?肯定好疼,嘖嘖,你怎麽受得住?”


    聞言,顧雅筠臉色驟然一白,猶如膩子粉刷過厚厚的一層,黑漆漆的眼珠毫無生氣鑲嵌眼眶。


    盛微寧拉上包鏈,歪頭,卷發披肩,笑得天真嫵媚,銜接鏡子裏顧雅筠能殺人的視線。


    “牙刷特意為你準備的,柄頭特別尖,是我衛生間最尖利的東西,我在超市選了很久……”


    “盛微寧!”身旁氣急敗壞的嘶吼打斷盛微寧,每個字宛若從鍘刀切出來。


    顧雅筠喉管霎那間沁出絲絲縷縷血氣,渾身泛冷,屈辱羞憤又怨毒地望著盛微寧:“你怎麽能動那麽惡毒的心思,你自己也是女人,你為什麽要那樣害我?!你不願意放棄晏池,為什麽又要走?”


    盛微寧唇邊的笑弧逐漸被封凍,眼神冰透陰狠,在顧雅筠撲上來之際扭住她手腕狠狠壓盥洗台。


    “你也是女人,憑著一張嘴就想抹殺其他女人的命,最後還害得無辜者一屍兩命,我要你破點皮算得了什麽?我逼著你爬床?沒點能耐就別丟人現眼了,把衣服一脫就認為他會睡你?可笑。”


    “聰明點,就別來刺激我曉得嗎?我最近常常夢見應歡,她血肉模糊地泡在海裏,肚子好大的洞,一直不停喊疼,海水幾乎被血染紅了,她看著我,向我發出求救……這兩年,你夢到過他們嗎?睡得安心嗎?不怕冤魂索命?”


    顧雅筠的骨縫劇痛來襲,全身僵硬,盛微寧的話如同冰塊塞到她胸腔,她瞳眸驟縮,唿吸溢出鐵鏽氣,腦子裏閃現那一場場驚悚的噩夢,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底。


    盛微寧微微抬眸,含笑盯著顧雅筠驚駭的神色,幽魅的氣息淡淡吐露。


    “你我的好戲才剛開始。顧雅筠,我絕不會讓應歡白死,我要讓你親自到她墓前磕頭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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