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場麵盛大隆重,賓客如雲,充斥歡聲笑語,聘請了專門的團隊負責布置。


    拱門盤結五顏六色的氣球拚成,處處皆是品種稀缺美麗的玫瑰,所有桌椅全采用歐式設計,播放婚紗照的電子屏立在正前方,舞台搭建得充滿中歐風情。


    盛微寧漫步走進會場,舉目四望,目之所及都填滿了笑容洋溢的臉,很感染人。


    身畔的程晏池低眸看她,語氣平淡卻帶著笑意:“想結婚?”


    不等盛微寧搭腔,他煞有其事調侃:“還不到30歲,女人得多拚搏事業。”


    盛微寧沒好氣地剜程晏池一眼,煙波浩渺的眸透著真切的惱怒:“關你什麽事?”


    “我是怕你恨嫁,隨隨便便把自己嫁出去,最後發現對方連個lv都不舍得送你。”


    程晏池握住盛微寧手肘,指腹曖昧流連一會兒,幹淨的聲線撩撥:“可如果嫁給我就不一樣,你隨時能嫁,我送包,送別墅,送寵物,你要什麽我都送給你,不工作我也可以養著你,絕無二話。”


    “這麽壕氣啊?”


    盛微寧卷著發尾把玩,媚眼乜斜,花朵般柔嫩的唇輕慢吐字:“我要去全世界最富有的那個國家舉辦婚禮,最不濟也得是全球比較有錢的城市……嗯,你懂的。”


    說完,盛微寧掙脫程晏池準備提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再次襲來。


    程晏池把盛微寧拉著禁錮胸前,薄唇順太陽穴抵她耳側輕聲呢喃:“最富有的國家一夫多妻,兆頭不好,風沙還那麽大,我們退而求其次,再去uae,好不好?”


    喑啞低醇的音色瞬間便把盛微寧遊離的思緒拉迴六年前漫天星辰的春夜,懸崖之下河流湍急,這管聲音迷夢似的開啟了她人生的另一張大門。


    視線過處,許弋正挽著父親的手,小鳥依人地靠向他肩膀,低聲笑語。


    盛微寧沉默,突然覺得這畫麵莫名蟄眼,情緒忽地亂糟糟的,理不出完整頭緒。


    有那麽一霎那,她真挺心動的。


    他每次一出現,她就有點管不住自己,更別提她也拘不牢他的感情。


    她對他的親近碰觸絲毫不反感,甚至渴望他……


    那些日夜不休的纏綿,宛若一瓶陳年釀造裹著蜜糖的美酒,一直珍藏在心頭,隻等合適的時機開瓶共飲,醇骨濃烈的酒香漫散,能醉得人神魂顛倒。


    這蠢蠢欲動的感覺,比兩年前利茲的重逢更勢如破竹。


    “大白天的,太陽還曬屁股,你做夢也不挑時間,不如去寫劇本,無聊。”


    盛微寧撇撇嘴,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婀娜走遠,骨盆精致,從後看她的步態……


    程晏池略微扯鬆領帶,推了下鏡框,再抬眸,瞭黑眼底洶湧的情欲被完美遮掩,他還是那個舉手投足斯文優雅的清貴公子。


    婚禮舉辦得非常順利圓滿,新娘父母鄭重其事將女兒交給秦昊,許母還哭了。


    盛微寧坐台下安靜觀禮,瞥著母女擁抱的情景不自覺恍惚,麵上動容幾分。


    孤身漂流快二十年,她最不喜這種突如其來的觸景生情,胸腔空洞得生疼。


    驀然不曉得,自己何時才能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儀式完成,音響裏放出旋律浪漫的《私奔到月球》,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環節。


    盛微寧慢騰騰起身,順著人潮信步走到草坪,看一眼笑容滿麵的秦昊夫妻,她眼波流轉,突發奇想迴頭尋找程晏池的身影。


    不遠處,明媚的日光落男人英俊眉宇,清晰勾勒眼角眉梢到寬肩流暢的線條,表情涼淡,似感應到她的注視,擎著一杯酒和人談生意的他偏眸掃向她,揚唇。


    前方倏然擴散喧囂的聲浪,盛微寧下意識側首,擁擠的人群卻如蘆葦分開兩邊。


    緊跟著,大簇粉色的虛影拖著尾巴劃過半空,有滑柔物體直直砸向盛微寧。


    盛微寧退後一步,本能地伸手,柔軟的紗花不偏不倚墜入懷裏。


    她怔然,纖盈的睫毛寂靜垂落,漂亮的絲帶捧花赫然入目,暗紋緞帶打的蝴蝶結陽光裏閃耀著銀白光澤,頃刻間就能迷人眼。


    四麵倏地靜了一秒,驟然爆發熱鬧的歡唿:“下個新娘子新鮮出爐咯!”


    盛微寧的耳膜鼓噪著,抬眸望向跑過來的許弋。


    許弋妝容精致,微笑著托住盛微寧拿捧花的柔涼的手:“恭喜你,希望我很快就能喝到你的喜酒。”


    言罷,她俏皮地眨眨眼,湊近盛微寧小聲說:“沒水分。”


    盛微寧眸光波動,宛若秋風輕拂過湖麵蕩開的漣漪,一時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參加過不少婚禮,接捧花還是第一次,而且……


    程晏池在場。


    鬼使神差,盛微寧不由自主斜飄眼尾掠向注意力沒離開過自己的程晏池。


    程晏池不早不晚捕捉到她的偷瞄,饒有趣味遙遙舉起杯中酒,清朗雋永的笑容勝過萬裏晴光。


    盛微寧斂眸,摸了摸絲帶捧花,心底史無前例炸開細碎的歡喜,沿著尾椎一路疾電攢進腦海中。


    *


    晚宴結束差不多過了午夜,盛微寧睡意寥寥,忽地想去外頭壓馬路。


    雖然住過青浦,可她祖籍鏡海,兩個城市全是她的家鄉。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離開,不曉得重新迴到這座故城又是何年何月。


    將精美的絲帶捧花放進行李箱,盛微寧洗漱完換身衣服,打開酒店的門。


    “去哪兒?”


    “你怎麽沒睡?”


    盛微寧剛開門,對麵程晏池也出來了,彼此的視線猝不及防撞一起,像隨時擦火的石頭。


    目光纏繞一會兒,盛微寧望著璀璨燈光下漸行漸近的程晏池,軟聲解釋:“我想夜遊。”


    程晏池折眉,淡靜瞥眼腕表:“一點多了,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鏡海治安不差,我會散打。”盛微寧打量程晏池整整齊齊的穿著:“你呢?”


    程晏池深深盯了盛微寧一眼,神色自若:“睡不著,找你。”


    盛微寧挑眉:“真的假的,找我做什麽?萬一我睡了呢?”


    “敢不給我開門,明天你就直接別起床。”程晏池牽住盛微寧徑自往長廊走:“我陪你。”


    盛微寧跟著程晏池拐過走廊,甩了下,未果。


    “你不困?我記得你喝了不少酒,不能開車,你還是留酒店,我們明天九點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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