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霽,明媚的日光溫暖至傾城潑灑了整座花園。


    盛微寧靜靜看向踩著光漸行漸近的程晏池,視野被他不再漠離清冷而是風流含笑的眉眼一點點填滿。


    心潮不期然萌生劇烈波動,她一時恍惚,忽地想起初見程晏池的畫麵。


    眼前人與腦中景象緩緩重疊,依然是俊美而冷峻的容貌,給她的感覺卻好像截然不同。


    珍妮完全沒察覺兩個大人的暗流洶湧,脆生生地笑:“蓋文哥哥,新年快樂哦!”


    走近了,程晏池先瞥眼默然的盛微寧,爾後提了提西褲蹲珍妮跟前摸她馬尾辮:“新年快樂。”


    珍妮歪頭眨巴著藍眸:“蓋文哥哥,我和賽琳娜姐姐剛才拍照了,我還想跟你們再合影一張。”


    “這個可以有,順便再附贈簽名保佑珍妮將來念書蟾宮折桂。”


    盛微寧朝程晏池挑起煙眉,眼裏的漣漪明亮動人,用中文調侃道:“程先生的魅力不分長幼,估計連聖母瑪利亞都折服了。”


    “盛小姐也不遑多讓。”


    程晏池狹眸,定睛注視盛微寧,眼尾細碎的紋路漂染朦朧陽光,指腹掠過她嫣然眼角:“長大一歲,狐狸尾巴得收一收。”


    早兩年就篤定盛微寧日後能出落得更美,也更能招惹男人流連。


    曾幾何時還遺憾過自己不能看見。


    如今預料成真,他還在她身邊。


    可惜,他們很快又要分開。


    大概不會再有見麵的一天。


    程晏池溫煦的眸光忽明忽暗,唇線平直,迅速收斂五味雜陳的情緒,主動攬過珍妮:“外麵冷,傭人做了你愛吃的,一會兒進去,好嗎?”


    他語氣清和,帶著征詢意味,可神色卻流露嚴肅。


    珍妮乖巧地點點頭:“好,拍完照我就進去,中午再找我媽咪。”


    盛微寧站旁邊瞅著他們的互動,笑笑,不自覺神識動蕩。


    程晏池談不上多溫柔,他是挺冷情的人,並且非常強勢霸道,但偶爾溫柔起來,真的挺具備殺傷力,讓人無法抗拒。


    或許以後會是稱職的好父親,即便嚴厲,仍舊寵愛孩子。


    隻不過,他的以後跟她沒什麽關係。


    拍照的時候,程晏池打量盛微寧的手機:“給你買的新款手機在客廳。”


    盛微寧淡淡蹙眉,卷著發梢玩,看一眼自己九成新的手機:“程先生寵女人的方式就是不斷燒錢?”


    “盛小姐金子做的,自然得金子養。”


    程晏池旁若無人地觸了觸盛微寧凍得發紅的耳垂,那點熟悉的溫熱連同曖昧的話語一起滲透心扉:“我寵你,也不是白寵,‘酬勞’。”


    盛微寧對上他鏡片後蔓延幽幽黑焰的眸,心坎兒猝不及防被燙了一下,注意到珍妮看得津津有味連忙避開鹹豬手:“廢話真多。”


    程晏池送的東西,肯定不便宜,她才沒那麽傻不要。


    珍妮興衝衝拿新拍的照片上傳推特,盛微寧與程晏池一左一右陪著她,顏值配一臉,倘若不細究,還以為是其樂融融的家庭照。


    程晏池低頭端詳照片,凝住盛微寧燦若星辰的瞳眸,若有所思。


    珍妮被傭人帶走了,花園莫名變得安靜,陽光落落照著白雪。


    程晏池移目掃向盛微寧,唇邊唿出的白霧化風裏:“還待著?”


    盛微寧戀戀不舍,給自己堆的雪人拍照:“難得這麽好的天氣。”


    程晏池正色,也不知道盛微寧是不是逆生長,言行舉止有些孩子氣。


    停駐片刻,他拾步走到胖乎乎的雪人身前,分出一記餘光拋給盛微寧,眼底漂浮著微瀾,忽然用手刮了大把雪重重抹到她麵龐。


    盛微寧始料未及,冷不丁被雪沫糊滿臉,連唿吸都冒著透心涼的寒意,她呸了好幾聲吐出吃到嘴裏的雪,滿麵慍怒瞪向程晏池。


    程晏池長身玉立,直抵零度的天,他隻穿單薄的毛衣搭配襯衫顯得英俊逼人,在一片皎皎雪景中緩緩勾起薄唇,喉骨溢出不著調的笑。


    “自己照照鏡子欣賞下你現在的尊容,快成豬耳朵了。”


    盛微寧望著被雪色襯托得越發清絕俊逸笑得卻恣肆邪痞的男人,咬咬唇,轉身也攏了一大團雪猛然起身砸向程晏池。


    程晏池挑眉,單手遮擋敏捷退後一步,雪影堪堪掠過鬢邊殘留刺骨涼意,啪嗒飛濺到雪地,他無謂嗤笑:“你幼不幼稚?”


    “隻會偷襲算什麽?有種你別躲!”


    見狀,不甘心的盛微寧又揉個大雪球狠狠扔到程晏池頭上。


    程晏池這次依舊避開了,舌尖抵抵腮幫子,他扯鬆領帶,意味深長盯盛微寧幾秒,眼底寒芒倏忽一閃,陡然大步流星走向她。


    盛微寧看著俊臉陰沉逼近自己的程晏池,猶豫刹那果斷認慫,熟料還沒跑出幾步,男人將她拽進懷中,一抓寒雪冰涼涼被塞進衣領。


    雪塊觸到溫軟的肌膚立刻融化,凍得她直打哆嗦:“程晏池你混蛋!”


    程晏池扣住她,輕輕地笑:“沒辦法,我偏偏就喜歡欺負你。”


    盛微寧一向在程晏池麵前能屈能伸,眼見跑不掉,幹脆轉身,手腳並用纏上男人精壯的腰身一塊兒帶著他倒了下去。


    她沒能看見,程晏池此刻的眉宇蘊藉著比春日青野更包容的神情。


    蓬鬆柔軟的雪被兩人疊加的重量壓出深痕,寒氣自四麵八方湧來。


    盛微寧騎在程晏池腰間,握著雪抽出他衣角鍥而不舍往內放。


    冰火兩重天,氣息裏充斥著雪的清冽味道。


    程晏池目不轉睛凝視她白裏透紅的臉,堅硬肌理突然灼熱到雪水都不那麽砭骨,當盛微寧有所察覺之際,他倏然翻身將她桎梏住。


    低啞男聲逶迤過耳廓:“你剛質疑我沒種?”


    盛微寧的指腹還彌留著程晏池體溫,聞言耳後像被沾上火苗似的,又燙又熱,銜接他迷離深邃宛若夜空的視線,下意識側頭:“關鍵在前半句,你別故意模糊焦點。”


    程晏池埋首她頸窩,近乎著迷地親吻:“可你不是第一次詆毀我。”


    躺在寒徹入骨的雪麵,盛微寧卻仿佛置身夏天的麻石路,從裏到外熱騰騰的,嘴硬道:“你老年癡呆了吧?”


    “哦,你還嫌我比你年紀大。”


    程晏池的腔調稀鬆平常,薄薄的笑不懷好意。


    盛微寧懶得再吭聲,默數不到三,唇瓣就被覆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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