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的紗簾半掩半映,月落星沉,一層淺淺的霜色浮蕩。


    美人香眠的情景在月光清皎的臥室中格外引人入勝。


    盛微寧側躺著,光潔肩頭弧度圓潤,軟嫩的腮邊被柔軟的枕頭遮擋。


    她背對著門,唿吸勻停,身旁的床空出一大部分位置。


    一角蕾絲窗簾隨風揚起,依稀能窺見男人筆挺的衣褲與鋥亮的皮鞋。


    大概是窗沒關嚴,冷颼颼的風擠進縫隙,盛微寧迷迷糊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腦袋往鵝絨被的深處躲去,隻剩幾縷散發水草一樣貼合枕頭。


    輕若不聞的腳步聲踩在地毯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窗重新關好。


    又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後,麵料柔涼的西裝隨意搭在椅背,緊跟著,是平整的白襯衣、皮帶被拋落床尾,最後傳來床墊輕輕凹陷的聲音。


    當那隻健碩修長的手臂勒住自己柔曼腰身時,盛微寧立刻被驚醒,光線靡靡,她轉頭,睡眼惺忪間隻能看見一團模糊的人影撲進了眼簾。


    盛微寧大駭,本能地想把人踹下去,驚聲尖叫尚未飆出喉嚨便被卡住了。


    男人幹淨溫熱的手掌覆蓋她張開一半的唇,長腿不慌不忙夾住她抬起的小腿,淡淡道:“你如果打算驚動盛悅或者你鄰居圍觀,盡管喊出來。”


    幾乎是彼此肢體真實接觸的那一刻,混沌的意識驟然迴籠,盛微寧立馬認出這個半夜三更偷跑到她臥室而且光著上半身的男人是程晏池!


    盛微寧震驚又懵逼,整個人像被夏天的雷劈過,外焦裏嫩得很徹底。


    程晏池為什麽這時間過來?


    更重要的是,他怎麽進門的?


    盛微寧不由自主用餘光掃過自己緊閉的窗戶。


    程晏池緩緩拿開自己的手,支起身,冷嗤:“蠢,你以為我是你?”


    盛微寧聽出程晏池的話外音,圓溜溜瞪大了眼睛:“你偷我鑰匙。”


    “注意你幼稚的措辭。”


    程晏池看著她秋波盈盈特別明亮的眼,唇邊悠長的冷笑更甚:“我進你家,需要偷?”


    長指在半空晃過一道耀眼光芒,燙金的門禁卡和鑰匙赫然入目。


    “你住的這套公寓,是我利茲的產業之一。”


    程晏池幽邃的視線輕飄飄落盛微寧麵上,語氣不溫不火,又莫名帶著一股子傲嬌:“傻不傻?在這兒住這麽久,連開發商姓甚名誰都不曉得。”


    “哪天把你賣了,興許你還幫我數錢。”


    盛微寧氣堵,一時語塞,她明明查過開發商與聯實沒關係。


    那隻能說明是程晏池的隱形產業。


    奸商!


    瞅著程晏池無所顧忌展現自己非常出眾的身材,盛微寧搶過被子擁胸口,抬腳踹向程晏池:“你私闖民宅是事實,還不給我立刻離開?”


    程晏池信手捉住她滑膩的腳踝,溫熱指腹曖昧流連,笑得耐人尋味,唇畔牽起的弧度陰柔恣肆:“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你不懂?”


    耳鬢廝磨過無數次,程晏池對盛微寧的弱點了如指掌,指端所經之處,激起直達脊骨的電流。


    他慢條斯理把玩她的腳,模樣斯文又下流。


    空氣彌散著濃鬱的酒味,潛進盛微寧唿吸裏徘徊,瞬間擾亂她的神思。


    盛微寧俏臉含霜,發現自己掙脫不了,惱怒交加,幹脆拿枕頭重重扔向程晏池:“老娘今天沒心情伺候你!”


    程晏池眼眸微沉,謔笑著挑眉,俊臉一偏,堪堪避過枕頭看向盛微寧。


    “你沒心情伺候我,卻有心情陪林清栩喝咖啡還收他的限量版項鏈?”


    他漫不經心環顧四麵,蓄著寒涼冷光的眸掠過櫃子上的禮品盒。


    “我難道連根項鏈都給不起你嗎?”


    盛微寧眼皮倏然一顫,不去揣度他這句話的前半句為何說不出口,煙波浩渺的水眸折射清寒星曜:“你找人跟蹤我?”


    “程晏池,我又不算你的私有物,你索性做籠子把我關起來得了。”


    程晏池輕笑,眉宇陰狠浮現,笑聲森冷陰寒:“你哪裏不是我的?”


    他眯眸盯著盛微寧,眸底瘋狂翻湧暗色的風浪,層層疊疊堆積著醞釀某種摧枯拉朽的可怕力量,仿佛隨時能把她吞噬。


    這情態……恐怕又受刺激觸景生情了。


    盛微寧見勢不妙,連忙推開程晏池,結果人沒下地就被程晏池拽到胸前按在床墊,雙手雙腳都動彈不得。


    程晏池欺身而上,透過暗黑的光霧凝視盛微寧,幽雅的香氣撲鼻,手心一片嬌柔,他淩厲如獵豹的眼神忽而溫軟,性感撩人的聲音噴灑她臉孔。


    “迴答我,你哪裏不是我的?”


    盛微寧忽然心率快得能打鼓,不假思索:“哪裏都不是你的。”


    程晏池周身的寒氣立刻濃烈幾分,失去眼鏡修飾的輪廓更為冷峻,薄唇掀起岑冽的弧,輕描淡寫陳述:“那就睡到你承認自己是我的為止。”


    盛微寧司空見慣程晏池用這麽一副男菩薩的臉對她說出那些臉紅心跳的話,然而此刻仍會覺得羞赧,眉眼深處蘊藉雲嬌雨怯。


    程晏池望著盛微寧雲蒸霞蔚的麵靨,像紅彤彤的蘋果誘他品嚐。


    腦海一閃而逝梁婧宜的遺容,程晏池的心有把錐子來迴穿刺翻攪。


    人的欲望,感情和理智是共生的,同樣,它們也能活活撕裂。


    從把盛微寧留在身邊的那天起,程晏池便已失去完整的自己。


    所幸,他不孤獨,因為盛微寧比他好不了多少。


    盛微寧感受著程晏池猶如發自體內的寒冽跟酒氣,心尖宛若驟然被鋼筋狠狠擰成死結,她疼得深喘一口氣,剛想說話,屬於他的纏綿就侵奪了神智。


    “盛悅……”


    細碎的吻不斷抹殺她殘存的理性,男人沙啞模糊的嗓音破碎不堪:“我是無功而返的人?特意趕在今晚十二點之前迴來的。”


    “生日快樂。”他把她的手交纏在自己脖頸,啞聲哄著她:“明天給我做早餐。”


    盛微寧無助地閉上眼,唇息溫柔碰觸,任他越發強烈的存在感圍剿自己。


    程晏池徐徐吹開她額前碎發,睫毛寂靜垂落,輕懶聲線周而複始攻陷女人嬌嫩的耳珠:“小騙子,多久沒叫我大哥了?我想聽。”


    盛微寧咬唇,羽睫簌簌:“我不要。”


    程晏池扶正她的臉,唇線貼著她的腮遊移,玩世不恭地笑了:“抗議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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