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栩跟程晏池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類型。


    程晏池是那種表麵會征詢盛微寧的意見其實早就做好決定的性格,喜歡經常憑借自己的心意做事,又不會霸道到使她不適的地步。


    盛微寧撒嬌耍賴討價還價,程晏池偶爾軟硬兼施得過且過。


    林清栩很尊重盛微寧。


    凡事都會過問她的意願,可也偏偏容不得她拒絕。


    尊重到一定程度,並非平等,反而變成了非主觀的客套。


    盛微寧看著滿臉真誠的林清栩,沒怎麽猶豫,欣然點頭:“好啊。”


    林清栩笑笑,竟莫名給盛微寧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樣一來,她就更不好意思拒絕林清栩了,畢竟這兩年受他照顧很多。


    咖啡館位於學校附近,環境清幽,咖啡的品種也較豐富。


    正值午後,進這裏的學生絡繹不絕,閑暇之餘還有逸致即興彈奏樂曲。


    林清栩替盛微寧叫了她喜歡的卡布奇諾。


    拉花漂亮的卡布奇諾上桌,盛微寧淺淺一笑:“y國人對吃總是講究的。”


    “的確。”林清栩想了想,附和道:“比如你喝慣的紅茶加奶,他們花了漫長的時間研究先加奶還是先加茶,兩種派係爭執不休。”


    盛微寧淡淡接腔:“最後還是皇室成員請科學家做精準實驗,才終於得出應該把熱茶注入牛奶方能保證兩種飲品各自的營養不流失又能互補。”


    林清栩笑容如故,望著盛微寧嬌柔溫美的臉龐,緩慢啟唇:“他對你好嗎?”


    他的聲音和緩,語速平穩,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溫和。


    盛微寧垂頭,慢條斯理噎下咖啡,品味一番,語聲同樣溫平:“挺好的。”


    林清栩握杯子的手不露痕跡緊了緊,失笑:“其實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就像紅奶茶,每人口味有差異,不一定非得按照權威的意見衝配。”


    盛微寧挑了挑眉,沒迴答林清栩的話,臉上怡然的神色卻已說明一切。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明白對待不同的追求者要如何幹脆利落斬斷情緣。


    林清栩清遠的目光微動,胸口像被磨砂紙刷得沉悶滯澀。


    “他既然對你好,我就放心了,禮物收著吧,用不著覺得有負擔。”


    盛微寧的視線瞥眼精美的包裝盒,終究點了點頭:“謝謝你。”


    林清栩繃緊的頜線立刻舒展,風度不減,顯得格外爽朗:“你說反了。”


    事到如今,他也沒足夠的立場追問她跟程晏池牽扯的前因後果,那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總不可能一蹴而就,是日積月累迸發的火山。


    迴憶再倒帶得更往前,鏡海偶遇程晏池的那三次,他與盛微寧相處的氛圍都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眼神更是微妙難言。


    他曾經問過盛微寧心裏是不是有別的男人,盛微寧彼時也不像撒謊。


    所以到底其中隱藏何種隱秘,恐怕唯有當事者才知情。


    盛微寧不再多說什麽,不動聲色岔開話題,聊了幾句工作生活上的事。


    “微寧,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林清栩起初也配合著盛微寧矯飾,中途欲言又止,似是權衡了片刻,沉沉吐字:“我師父亨利在律政圈聲名遠播,他雖然定居曼城,對倫敦那邊的情況略有所聞,同行也處理過不少關於程先生的案子。”


    盛微寧一聲不吭,耐心聽著林清栩的後文,神態平靜,麵容水波不興,從頭發到指甲保養得精致優雅,通身氣度說不出的溫然。


    經過時光洗滌,眼前的女子蛻變得成熟內斂,兼具美豔性感和清純可人。


    她就那麽不言不語坐著,眉梢眼角流淌的盡是楚楚風姿。


    不知為何,林清栩撤開眸光不跟她對視,斟酌著言辭:“程先生是生意人,他沒出校門開始創業,年紀輕輕能把事業做得這麽大,即便有家族適當提供些後援,本人的能力才最重要。”


    意味深長的暗示入耳,盛微寧低垂的眼睫在眼瞼落下暈染陽光的碎影。


    林清栩端詳著盛微寧深不可測的模樣,逐字強調:“亨利對梁家的意見不小,說他們利欲熏心、不擇手段,行事作風完全談不上正常人,你做程先生的女朋友,該注意的地方萬萬別疏忽。”


    盛微寧撥轉著杯托,聞言勾唇,麵上鋪滿一層清透的薄笑:“我明白。”


    “意國很多生意人對梁家怨聲載道,他們破壞了正常的市場秩序。”


    林清栩靜靜看盛微寧一眼,腦海湧起念頭,忽道:“如果程先生商場真的結怨太深,殃及無辜人,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盛微寧正沉浸於梁家不可撼動的背景中,分神思忖片刻,條理清晰地表述觀點:“我不懂做生意,各人有各人的角度,做法也不盡相同。”


    “倘若正常合規的合作、投資,失敗了該討要公道,否則就是願打願挨,生意場的風向瞬息萬變,想賺錢便得承擔風險,一本萬利需要代價。”


    林清栩笑了笑,放杯子後麵的指骨卻悄然泛起森森慘白。


    盛微寧沒察覺林清栩的異樣,淡然自若喝咖啡。


    在她看不到的視野盲區,林清栩清朗的麵頰逆光,顯出若有似無的猙獰。


    *


    出國後,盛微寧不能再如常迴國祭拜父母,全是應歡代勞的。


    她也始終沒慶祝生日的習慣,可盛悅依然提前準備了蛋糕。


    “姐姐,你今天收到很多禮物誒。”


    盛悅欣羨地端量盛微寧帶迴來的禮盒,兩眼閃閃發光:“我姐姐真受歡迎!”


    “禮尚往來。”


    盛微寧隨意揩一點紅絲絨草莓蛋糕放嘴裏嚐了嚐,甜蜜的味道迴漾口腔,愉悅彎起眼尾:“有你中意的嗎?隻管拿。”


    盛悅托著腦袋查看那些禮物附帶的卡片,狐疑道:“晏池哥哥沒送嗎?”


    盛微寧麵不改色:“他隻給我發了二塊四毛錢紅包,咱們不搭理他。”


    盛悅瞠目結舌,她想起自己隔三差五聽見聯實開拓版圖的新聞,吐槽道:“晏池哥哥開大公司,為什麽對姐姐這樣小氣?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越有錢越摳唆。”


    盛微寧慵懶地靠著餐桌,柳眉星眼風情無限:“幸虧有張能買保險的臉給我加麵子,不然我分分鍾甩了他。”


    當晚,盛微寧睡得正香,客廳的門悄無聲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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