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離開了荊州,走的時候還帶上了黃權。


    黃權對劉備十分感激。亂世人命不如草芥,能遇到劉備這般仁慈的諸侯是他的幸運。


    隻是有一件事黃權感到不安:劉璋要引劉備去抵擋曹軍。


    離開襄陽走了數天,這日在驛館中休息,黃權終於忍不住找到張鬆。


    張鬆正在看書,引黃權入座。


    黃權剛一坐下就道:“子喬,借助劉備的力量去對抗曹操的死路我覺得是正確的,但引劉備入蜀作為屏障難道不會引狼入室嗎?”


    張鬆摸了摸兩撇小胡子,嘿嘿一笑:“若是家中有猛虎,來幾隻餓狼都是不怕。”


    黃權見張鬆知道輕重不禁著急反問:“別說猛虎,咱們的主公連鵪鶉都不如。你知道事情可能會出現差錯為何還要向主公提出這等……”


    他突然一陣沉默,良久才道:“你是故意的?”


    張鬆冷哼一聲:“你們東洲派和益州派都喜歡劉璋,因為隻有劉璋這樣暗弱的主公才好操縱。但你們想過蜀中的百姓嗎?想過若是曹操真的占據了蜀中,我等又該去哪裏嗎?嗬嗬,你們可能真的想過,大家都是士族,大不了投降曹操。錯!大錯特錯!


    “你們這些家夥沉迷爭奪眼前的權利,太久沒有看過天下了。你知道法正是怎麽形容司隸的嗎?他稱大漢‘活’了,這是第三次再造大漢的絕好機會。曹操的施政使得朝廷以極快的速度恢複起來。司隸再次繁榮,但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甚至五年前的玩法。規則變了。


    “司隸的士族被朝廷和霸府兩座大山壓著,隻能殘喘度日,他們不敢反抗;軍隊又各種如同神跡一般的武器,戰無不勝;官員都是通過科舉上台的愣頭青,不懂官場之道,卻一個個拚命的工作,想要出頭;黔首的孩子進入到學堂之中學習學問,假以時日必定會出現新的大量士族。


    “不對!也許再過十幾年,司隸就沒有所謂的士族了吧?在這種情況下,曹操若是占了益州,你們這些就會內鬥的家夥真的還能長久的保持自己的權勢嗎?”


    黃權默不作聲,其實對司隸的種種神奇之處他也早有耳聞,但始終對此不太相信,直到南鄭的一聲炮響讓他知道,這都是真的!。


    “孝直的信在哪裏?”


    張鬆嘿嘿一笑:“怎麽可能放在身上,等會成都再來尋我。你現在可有了什麽新的想法?”


    黃權臉色一正:“無論如何出賣自己的主君都是不對的。”


    張鬆不屑的搖搖頭:“可是咱們的主君派我前來荊州借兵的。你這麽忠心,不會想不執行主君的命令吧。但假如你反對主君的命令,又如何證明你的忠心呢?”


    “巧舌如簧。”


    黃權還是看不上張鬆,“爾等小人不會得逞的,待我返迴成都,定要勸說主公不要向劉備借兵。”


    張鬆笑道:“你且去。咱們打個賭,我一句話都不說,主公也不會聽從你的。”


    黃權冷道:“到時就知道了。今日多有嘮叨,明日還要趕路,早早歇息吧。”


    張鬆隨便拱了拱手就當行禮:“走好不送。”


    黃權離開了。


    張鬆落寞的抬起雙臂,看著自己短小的身材,無奈歎道:“我若是有兄長那般偉岸的身材又如何需要行此等背主之事?然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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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世,這就是我出人頭地的最後機會。這次把握不住,下一次就真的沒有了。”


    ————


    “什麽?沒有了?”


    王垕吐出一顆杏幹的果核,驚訝的望著前來匯報工作的孫山。


    “啟稟長史大人,漢中北方山脈中的鐵礦真的開采光了,這是工作報表。”


    孫山將一摞表格放在王垕身前。


    王垕拿起一小半表格觀看,衝著司馬懿努了一下嘴,意思是剩下五分之四的表格歸他看。


    司馬懿無奈,隻得將那一大摞表格抱起,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閱讀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兩人一同停止閱讀。


    王垕看向司馬懿。


    司馬懿立刻道:“正如孫別駕所說,老的鐵礦已經開采光了。”


    王垕知道孫山不會說謊,但還是覺得驚奇:“我記得之前說這個礦洞雖然礦不多,但也能再開采三五年的,如何這麽快就采光了。”


    孫山又變戲法一般拿出一摞紙遞到王垕麵前:“這是因為負責開礦的官吏研製出一種效能更高的采礦流程。他在礦洞頂上開鑿了數個通風孔,如此一來深處的礦產就也能很容易的開采而不用擔心那些隸臣死在裏麵。


    “他還將水引入礦洞,在火爆法之上研究出了水火法。傳統的火爆法隻是用火來燒礦石,使得礦石柔軟,但效率不高。而水火法則是先燒礦石再用水急速降溫,礦石就會炸裂開來,效果較火爆法好了不止一倍。


    “正是由於這個官吏好主意太多,這才三個月就將那口舊礦洞給開光了。”


    王垕神情嚴肅:“這個負責開礦的官吏叫什麽名字?”


    孫山想了一下:“好像叫張正。漢中讓張魯統治了十幾年,很多人都給自己取名姓張。這個張正就是如此。他早年是司隸人,司隸大亂後流落到漢中,由於認識字便成為張魯麾下的祭酒。隻是他之前一直負責的是漢中周邊鄉縣的稅收,管理礦洞這也是第一次。”


    王垕仔細迴想了一下,發現記憶中似乎沒有叫張正的漢末名人。不過漢末紛雜,真正出名的也就那一千多個,有一些被曆史埋沒的人才也很正常,便點頭道:“給他升官,從今日起整個漢中的礦產都歸他管理了。”


    孫山領命而去。


    王垕這才重新從食盒中拿出一顆杏幹,遞交到司馬懿手中:“來,仲達再吃一顆。這是我母親親自為我製作的。”


    司馬懿揉了揉腮幫子,無奈道:“長史大人,我都忙您吃掉三十顆杏幹了。這都是您母親為您準備的,我還是不要再吃了吧?”


    王垕“啪”的一聲將食盒的蓋子打開,露出裏麵至少千顆杏幹:“你不吃我找誰去?”


    司馬懿無奈:“太守府有太多人能幫助長史大人分擔這些杏幹?如何必須是我?”


    王垕微微一笑:“吃杏幹這種事當然誰都可以,但有些事情隻能找你。”


    司馬懿神情一滯,低頭不敢看王垕:“長史何出此言?”


    王垕麵容如常,緊緊的看著司馬懿:“你應該很希望能代替我主持漢中事務吧?”


    司馬懿連忙搖頭:“絕無此事。”


    我信你個鬼!


    王垕歪了下頭,看著司馬懿的精湛演技不禁讚歎。他拿出一份奏本在司馬懿眼前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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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既然如此,這封向主公推薦你出任漢中太守的奏本就不發往雒陽了。”


    司馬懿一把抓住眼前的奏本,但立刻又鬆開手,向王垕行禮道歉:“長史大人,我失禮了。”


    王垕將奏本扔給他:“自己看。”


    司馬懿咬了咬牙,還是沒有忍住誘惑,打開奏本閱讀起來。


    這果真是一篇王垕向曹操推薦司馬懿主持朝廷在漢中方麵工作的奏本。


    司馬懿不明白王垕為何會推薦他,難道王垕不是一直都在提防他的嗎?


    “多謝長史的推薦。”


    不解歸不解,司馬懿腦子還是清醒的,趕緊向王垕道謝。


    王垕嘿嘿一笑,又遞過一顆杏幹。


    司馬懿遲疑了一下,沒敢再次拒絕,接過杏幹放入口中。一股微甜帶著十分強烈酸澀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開來。


    王垕見司馬懿痛苦的樣子笑了出來,“哈哈,我就看這顆最苦,專門給你找出來的。”


    司馬懿吐出杏幹,喝了好幾大口水:“長史如何要為難我?”


    王垕看著司馬懿的眼睛道:“因為我相信你的才華。但像你這般有才的人遇事情隻會認為自己才是對的,殊不知事情有很多種解法,有時看似繞遠的方法卻才是最妥當的。”


    司馬懿若有所思,撿起身前的那顆杏幹:“長史喂我杏幹定是也有這方麵的含義吧?”


    “不,我隻是想看你出醜。”


    司馬懿:“……”


    王垕見司馬懿臉色來迴驟變,又道:“記住,你隻是一個連一顆杏幹都吃不下的普通人。老老實實去實行你的基建攻蜀的策略,不要想什麽奇策之類的事情。如此,我才能放心的返迴雒陽。”


    司馬懿這才明白,趕緊向王垕行禮:“多謝長史大人提攜。”


    王垕暗暗鬆了口氣,可算給圓迴來了。


    他將這一大盒杏幹都推到司馬懿麵前:“一日吃一顆,記住我說的話。”


    司馬懿微微一怔,看了看手中的奏本。


    王垕點頭:“這隻是副本,真正的奏本在你遞上基建攻蜀的策略不久便遞交上去。正式任命你為漢中太守的詔書這幾日就要來了。”


    司馬懿大喜,他終於能如願遠離雒陽朝堂了,連忙再次向王垕行禮。


    王垕見司馬懿如此恭敬,還是很不放心,又道:“記住,你隻是一個修路的太守,不要輕舉妄動。”


    司馬懿全盤答應,扛著一大盒杏幹迴去了。


    王垕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平鋪在案幾之上。


    這是郭嘉給寫給他的,講述了最近一段時間司隸各方勢力的動向。


    王垕看著信件喃喃自語:“我必須迴去,再不迴去,革/命果實就要被竊取了啊。”


    ————


    三國小知識:


    1、張鬆身材短小可笑,但他的哥哥張肅卻是長得很偉岸,氣度威嚴。


    2、漢代已經能開采幾十米深的礦產,但通風孔的設計直到宋代才有相關記載。當然,通風孔也可能很早就有了,隻是一直不落在書本上,所以根本沒有人知道。


    ps:今日是培訓學習的最後一天,晚上九點才到家,洗漱一下就來碼字了。但還是拖到這麽晚,實在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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