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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小北的葬禮結束了。顧晨夕卻是沒走。


    幫忙的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的鄰居朋友都走了,原本熱熱鬧鬧的墓地,現在隻剩下顧晨夕和那個女人。


    顧晨夕隨便找了個地方,背對吳小北的墓碑坐了下來,他倒是不關心髒與不髒,反正都是這番模樣了,還能再髒一點?絲毫不在意女人的處境。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群山,山腳有條小河,也算是青山綠水,顧晨夕輕輕笑道:“還算是個好地方。”


    女人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也就那樣。”


    顧晨夕不理睬,自顧自的指著那條小河道:“以前,我和那臭小子就喜歡在那小河裏去捉螃蟹,捉蝦。”


    “螃蟹就算了,時不時運氣好能捉到兩隻,可那裏怎麽可能會有蝦呢?”


    “我跟他說沒有,他硬說有,結果每次都沒有,他還是說什麽‘肯定有,隻是我們沒找到而已’這種死皮耐臉的話。”


    顧晨夕模仿著吳小北的樣子,逗得女人哈哈大笑。


    顧晨夕也笑了,“但我每次還是會跟著他來,我覺得河裏有沒有蝦不重要。”


    女人等著顧晨夕的下文,卻是久久也沒有等到,扭頭望去,顧晨夕正望著遠方發著呆。


    河裏有蝦重要嗎?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來。


    什麽是朋友?也許就是那個在一起幹無聊的事也不會覺得無聊的人,是那個明知是傻事卻又陪你傻到底的笨蛋吧。


    可那個笨蛋走了,隻留下了他一個笨蛋。


    笨蛋不笨蛋了,可笨蛋不開心。因為再也沒有笨蛋叫笨蛋去河裏捉蝦了。


    顧晨夕轉頭問道:“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女人白了他一眼,“騙你有糖吃?”


    “那我有選擇的權利嗎?”顧晨夕低聲道,“我如果……不想呢?”


    女人蹲下,緊緊盯著顧晨夕,緩緩開口,“坦白說,我想不到你拒絕的理由。”


    “這裏還有什麽你在乎的嗎?”


    顧晨夕思考著,一時想不起如何迴答,好像是什麽都沒有了。


    女人低聲道:“即使有,你最後還是會走上這條路的。”


    顧晨夕不解,問道:“為什麽?”


    “你可以理解為命運,命運使然。”


    “我不信那些東西。”


    “我之前也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顧晨夕沉默了,迴想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他雖不想把什麽都往命運上靠,但有時他也會不禁覺得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女人遠眺遠方,幽幽道:“我們這種人啊,注定不適合生活在光明下,就像蝙蝠一樣,黑夜才是永遠的歸宿。”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晨夕一眼。


    其實女人話隻說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們這種人都能生活在陽光下了,那麽這個世界就出了大問題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說,他才多大,十七八歲能懂什麽?現在告訴他這些實在太早了。我們這幫人還沒老呢,哪裏需要這些小輩來扛大梁?真是笑話。


    顧晨夕呆呆的聽著,很想嘲諷她一句“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中二。”


    但他卻始終都說不出口,因為他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寒冷的氣息,那感覺他竟有些似曾相識。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顧晨夕腦袋突然變得昏昏沉沉的,有些記憶明明很熟悉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


    ……


    江淮側躺在地,嘴裏鮮血怎麽也止不住,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是頭了,他用力的轉過頭,視線已然模糊不清。


    他有些後悔了,他後悔不該多管閑事的,他覺得男人有問題,但這個世界上有問題的人多了,雖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但總有些人是逍遙法外的,還不少。自己為什麽總是那麽一根筋呢?以前有人跟他說過,人太一根筋不是好事。他不以為然,現在想想還是有道理的。


    他不禁想,如果重來一次,他知道了結果後,還會不會叫住男人,應該不會吧,命挺重要的,雖然他不怕死,但是他還有很多事沒做,他不甘心,他的夢想還沒完成,他還沒破大案立大功呢,他還沒……女朋友呢。


    說到底他還是怕死,可誰又不怕死呢,隻要你還對這個世界還有哪怕一丁點留戀你就會怕死。這不好笑。


    江淮笑了,血液上湧,他忍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心想這些事情想想就好,如果真的能重來一次,按照自己的脾氣,不能說一定會去做,但絕對不會不做。不管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他一跟筋不是一兩年了,嚇唬誰呢?真能重來,老子直接掏槍打死你,點廢話不跟你說。


    逃跑,隻有一次和無數次。江淮不允許自己這樣,可以害怕,但絕不能逃跑,死就死,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男人借著雨水擦了擦臉,低頭看著奄奄一息的江淮,緩緩道:“我殺過無數的人,其中你是最有骨氣的。”


    江淮斜眼看著男人,一臉嘲笑,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


    “可惜了。”男人搖搖頭,輕輕歎息,一腳向江淮腦袋踩去。


    江淮緩緩閉上了眼睛,迎接著死亡的到來,腦中浮現過許多曾經,有美好的,有不美好的,隻是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死了我會上天堂還是地獄呢?好像我沒做過什麽壞事,地獄應該不至於吧。


    他這樣想著,遲遲沒有等到男人的腳落下,江淮疑惑的睜眼,繼而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腳懸在空中,卻沒法落下。因為一把劍悄無聲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風雨中,一襲青衫的白發老頭手持一柄木劍,巍然屹立跟前,他左手拿壺,右手持劍,模樣輕鬆寫意。就像小說裏的得道高人,仙氣飄飄。


    手中雖是木劍,卻透著一股慎人的寒意,讓男人不敢妄動一絲一毫。


    男人皺眉道:“前輩和這小子什麽關係?”


    “非親非故。”


    “那前輩能否裝作看不見?”


    老頭輕哼一句,“不能!”


    男人怒了,低沉道:“那前輩硬是要跟我過不去了?”


    青衫老頭悠然自得的喝了口酒,氣勢猛然暴漲,地上積水四處飛濺,竟是一滴也進不了老頭身,老頭手中木劍往前一遞,譏笑道:“你大可以試試。


    男人怒視著老頭,卻是不敢有其他動作,隻是驚恐的看著那柄平平無奇的木劍,這木劍居然能傷到他。他的脖子已經有一絲血跡滲出,他不得不相信,隻要老頭想,隻需要一瞬就能讓他身首異處。


    “今天我不殺你,我已經封劍很多年了,不輕易殺人,但不是殺不了你。”老頭厲聲道:“滾!”


    男人收迴腳,猛的後退,看了眼躺在地上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江淮,咬了咬牙,翻上牆頭,兩三下便消失不見。


    老頭瞧見男人遠去,看也不看江淮,轉身就走。江淮掙紮的想要叫住老頭,卻是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老頭走出一段路後還是停下,搖搖頭輕輕歎息,終是不忍心的折返迴來。


    看著江淮渾身是血的慘狀,輕聲笑道:“罷了罷了,也算是一個有骨氣的後生,姑且救你一次。”


    隨即,老頭兩指捏開江淮的嘴,將一顆黑色顆粒服於他吞下。手中一股無形氣體湧出,盡數傳入江淮體內。江淮慘白的臉色慢慢變得有些血色。


    罷了,老頭緩緩起身,眯著眼,遙望天邊,天邊烏雲壓境,雲裏陣陣閃電嘶吼嚎叫著,像一群被關押的野獸,正欲破籠而出。


    青衫老頭皺了皺眉,手指飛快的演算著,最終不由的歎了口氣。


    “風雲至,蛟龍現,該來的,終歸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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