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歸尋君問歸期,金杯酒,醉花柳,芙蓉不照壺傾倒。


    二歸思君弦上語,新秋夜,燕鶯約,月上潮平持杯謝。


    三歸念君相思意,紅資減,綠闌珊,秋波綻處淚斑斑。


    四歸與君訴衷情,清霧斂,風滿箋,紙上情薄蠟燈紅。


    五歸見君春滿麵,行思君,坐思君,感君迴顧念朝暮。


    六歸同君相決絕,山路遙,盼相守,迢迢河漢情長久。


    七歸知君歸窮泉,翰林鳥,雙棲朝,新墳立處迎新婦。


    八歸願君歸,明君不得歸,淚痕漣漣,相思相念,孤魂獨煢煢,銷愁意熏熏。


    “啊!!!”山伯終於忍不住了,抬頭大喊,發泄心中悲哀。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老天爺,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梁山伯朝著天大喊,可迴答他的隻有無盡的雨聲和偶爾響起的雷聲。


    梁山伯拄著木棍,不顧四九的阻欄,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畫山寺,拜倒在佛祖麵前:“山伯,求佛祖收留。”


    “施主為何要出家?"


    “心巴死,此生再無牽掛。”


    “如果施主心已死,有為何會站在此處呢?”


    “玄妙大師,山伯已經心無歸處了。”梁山伯滿臉死灰。


    “心無歸處,說明施主有心。”


    “玄妙大師,山伯凡心已死,隻求常伴青燈,了卻此生。”梁山伯強忍淚水,聲音透著濃濃的絕望,他跪地一拜,“山伯求佛祖收留!“


    “阿彌陀佛。”玄妙大師轉身背對著梁:山伯。


    “公子,公子你起來啊。四九知道你難過,但事情總會過去的,公.....”四九哭喊著。


    玄妙大師一直在默念經文,不理會梁山伯。


    “四九,我怕是活不下去了。”梁山伯虛弱地說。


    “公子.....”四九滿臉淚水。


    玄妙開口:“此情當真至死方休?”梁山伯開口:“至死不渝。”“施主請迴吧。”


    草橋上


    四九看著一直在咳嗽的自家公子,勸道:“公子,別等了,馬公子是不迴來的了。"


    “不。”梁山伯搖搖頭,“他一定迴來的,我給他留了信的,咳咳!說是見他最後一麵,他一定迴來的。”


    公子。”四九心中十分難受,我的傻公子,那人明天就要娶妻了,怎麽會來見您呢?為何我們都要愛上不該愛的人啊?


    梁山伯在草橋上等啊等,馬文才一直沒有來,梁山伯抬起手看著他剛剛買的一串糖葫蘆:“小時候,我特別喜歡糖葫蘆,文才每一次出去都會給我買的。“


    四九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天黑了下來,可馬文才還是沒有來,梁山伯看著水麵喃喃自語:“文才,你說過以後不會讓山伯晚上一個人在外麵的。”


    梁山伯記得,小時候馬文才在山上找到的時候,他被嚇壞了,之後就有了怕黑的毛病,馬文才就說以後他不會讓他晚上一個人在外麵的。


    夜色漸濃,梁山伯等來了人,但卻不是馬文才,而是馬老爺帶來的殺手。在逃跑的路上,梁山伯不想讓四九受牽連,便把四九趕走了。


    梁山伯感覺腦後一陣鈍痛,意識越發模糊起來,文才,山伯等不到你了.....


    梁山伯閉上眼睛前,好像看到了一個橘紅色的身影向自己跑來,耳邊還響起了他惦念依舊的聲音。


    “山伯!山伯!你醒醒!你醒醒....”一聲又一聲,就像兒時馬文才找到他時所喊的一樣.....


    自梁山伯走後,馬文才越來越愛看戲了,隻要閑來無事,他就會招來府上養好的戲班子,唱的還是那幾出,無非是才子佳人曆經磨難終成眷屬的戲碼。


    青山不許人老,戲中自有春秋。


    台上戲子唯咿呀呀唱到才子遭外人阻攔,又遇佳人暗自垂淚卻逢他人細細安慰,才子黯然離去,馬文才坐在台下微眯著眼,被唱詞帶著,仿佛又迴到了那一年。舊日時光像一扇封塵巳久的木門,每推開一次,都會被它身上抖落的積灰嗆住口鼻,生生嗆到窒息。


    或許是從未得過老天眷顧,他一生沒求過什麽,唯愛過一個人,卻未得善終。


    其實若對方是女子,自當娶她迴家;可對方也是男兒郎,隻結拜相交,自己又怎麽能僅滿足於此。


    我們總會傷到別人,哪怕這從來不是我們的本意。


    明知道他是個極其念舊情的人,君子之交本該淡如水,當年自己怎就把他的不拒絕,當成了兩情相悅?一心拖他上賊船,也不曾想過他作何感想。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世上當隻有他才配得上,古來有兩恨: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可即便自己做了那樣辱他之事,他也隻說了句恨人太累。連恨我都不願意了麽?山伯,你怎麽想的,為何到死都不肯與我多說一句?


    馬文才半闔著眼睛,恍恍惚惚,眼前的景象仿佛倒退了數年,對方熟悉的背影穿過書院,穿過樹林,穿過他們笑笑鬧鬧的曾經,再不迴頭。


    也罷,原本是自己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即便是在這夢中,他不願看自己一眼,本是活該。


    馬文才惶惶然立於天地間,耳裏傳來遠處吹吹打打的嗩呐聲響,伴著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僵硬的迴過頭,踉踉蹌蹌追上前,卻不敢靠近,山伯,你看,旁人心裏痛了可以宣之於口,可自己心裏痛了,卻不知該以何緣由一抒悲意,四周一陣恐慌,都說那祝英台躍入墳中與你雙雙化了蝶,山伯,那我呢,我馬文才算個什麽?


    四周人頭攢動,天上不知何時卻下起了大雪,空蕩蕩的墓前,很快被白雪淹沒,什麽都沒了。


    白茫茫大地一片,馬文才在風雪裏站成了個雪人。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旁邊的人不敢再讓他這麽站下去,小心翼翼伸手拉他,他這才覺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似置身子極地百丈玄冰之下,那股寒意如跗骨之蛆,化作利劍,順著脈絡,戳得他千瘡百孔,萬劫不複。


    若是能一直這樣站下去,隨你去了也好吧。


    可是不能,人世間自己就夾在你們二人之間,可九泉之下自己再不能做那不識趣的惡人,反正,你一定也不想要太快見到我,是不是,山伯?


    可心底的痛楚卻勒得他喘不過氣來,看著遠處孤零零的新墳,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悔意向他襲來,他一直以為,自己用情至深,千般折騰萬般強求,方能對得起自己這一片深情,可到頭來,所有的感情都是自己單方麵的付出,從一開始就是,隻為了心底那可恥的念頭。


    從未聽你講一講,你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


    山伯,是我錯了,若一切能從來,我就隻求你能好好活著。


    我原本以為,就那樣吧,起碼自己能一輩子看著你,可我沒想到,這一輩子,這麽短,又這麽長。


    台上咿咿呀呀的聲音漸漸消散,馬文才睜開眼,是個大團圓結局,他大手一揮,賞!


    台上戲子歡天喜地跪下領賞,馬文才起身,拒絕馬統的攙扶,一步一步往下走,明明才而立之年,鬢邊卻早生華發,哀莫大於心死。


    這晚他又喝了許多酒,嘴裏斷斷續續哼著白月裏剛聽過的唱曲,他迷迷糊糊,恍惚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踉踉蹌蹌起身,將來人一把拽進懷裏,口裏翻來覆去,就一句話,“你迴來了,你迴來了....”


    來人拿掉他手裏的酒,一聲歎息,“你怎麽又喝這麽多酒?”


    馬文才急忙開口,生怕他生氣,“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再不喝了,我保證,我再不喝酒,隻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他聲音裏帶著七分惶然,又帶了三分委屈,竟不知怎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對方又是一聲歎息,拿出一方手帕,仔細替他拭去臉上淚痕,聲音裏帶了慣常的無可奈何“多大的人了…還掉金豆子。”馬文才抬手接過,在臉上胡亂擦了擦,又見手上的手帕分外眼熟,心裏一喜,果真是他迴來了。


    馬文才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裏手帕,聲音沙啞,“你還留著呢?”


    “這本就是我送給你的,你忘了?”馬文才猛地抬頭,“你送給我的?”


    來人凝視他半晌,終於輕笑一聲,“你果真忘了。”話裏話外帶著失望。


    馬文才心念急轉,是了,他那時以為那是旁人送給山伯的,以為山伯不想要,從山伯手裏接過就扔到了一邊。他急急開口,可眼前哪兒還有山伯的影子。睜開眼,果然是一場夢。


    恐是大夢一場,終是大夢一場。他摸了摸臉上,果然一臉水光。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他惶惶然起身,站在屋中間,心裏卻不由自主的難過,就連在夢裏,你都不願多看我一眼嗎,山伯?


    眼淚像開閘的水,怎麽攔都攔不住,一滴一滴砸在石磚上暈染開,他抬手捂住眼睛,不知該作出個什麽表情。他拿出胸口的手帕,上麵寥寥幾筆勾勒出遠山近枝,上麵唯有一句,願君一世長安。這麽多年,他都沒能懂這句話的意思,隻把它當做普普通通的念想,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翻來覆去讀一讀,想想他。


    馬文才撫摸著手帕上的樹枝,腦裏電光火石般響起夢裏那人說的話,他說,那本就是他送給自己的。


    馬文才心裏一痛,彎下腰去,就要喘不過氣來。


    山有木分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願君一世長安。


    那是山伯在自己與褚家小姐大婚前送給自己的,原來他早就告訴自己了。


    山伯說,心悅君分君不知,山伯,我知,我知,可是我為何知道得這樣晚,恨自己太蠢,蠢得無可救藥。


    馬文才蹲在地上,啪啪扇了自己幾巴掌,將手帕捂在胸口,終於嚎啕痛哭。


    嘴裏翻來覆去,隻念叨了一個名字,山伯。


    我這一生隻愛過一個人,卻又兩次失去他。


    若有來世,可有來世?哪有來世。


    時光流轉,荒廢許久的學堂木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人。


    白衫布衣,恍如昔日少年。


    正是馬文才。


    馬文才時常想,若是馬家和褚家沒有婚約,他和山伯的命運會不會不一樣。


    他還是可以和山伯吵吵鬧鬧,就如同尋常好友,他還是可以半夜爬進山伯的被窩,然後嘟囔著對方不解風情。


    或許如果他對爹再硬氣一點,結果也會不一樣。他不會被強求著娶自己不愛的人,最後還眼睜睜看著摯愛離開。


    歸根結底,迴想起來,馬文才覺得自己是對不起那褚家姑娘的。


    她是個犧牲品,隻要和她在一起,山伯就能平安,這是爹告訴他的。


    他曾許給山伯一世的筆墨紙硯。


    他想許的,並不隻是筆墨紙硯。


    山伯是多聰明的人,他哪會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或許不過是因為自己是馬家的獨子,不想害得馬家從此絕了後,才時刻保保持距離。又或許,山伯對自己原本就無意,畢竟自己從來不曾吐露過對他的真心,而他的眼裏,似乎一直有著英台。


    馬文才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裏有一群好友,還有一個微笑的梁山伯,可是忽然夢醒了,什麽都沒有了。


    山伯死了,空蕩蕩的天地間,好像隻剩下他一個人。


    一場夢啊.....可那一年穿著女裝一臉不滿的少年,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過。


    就算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至少他活著也


    可就連活著,他都沒能做到。


    馬文才看著布滿蛛網的木製陳設,想起很久以前的模樣,想起自己求學時的不可一世,那時候有多意氣風發。


    舊日裏粉刷過的知識殿堂,哪裏是現在這種荒涼的光景。


    他小心翼翼的走著,卻被腳下滑膩的苔癬絆了個趔趄,直直的向前樸去,掌心在牆上的苔痕處狠狠地抹了一把。


    到底是馬家的少爺,他嫌棄的拍了拍手上的苔絲,卻冷不丁看到被他抹去的那一片苔癖下有隱隱約約的墨色透出。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走上前端詳苔痕深處的字句,卻震驚的睜大了眼。


    “願與文才世修好,筆墨紙硯賀同老。”


    是梁山伯的字跡。


    在失去梁山伯的第二十個年頭,馬文才懂得了梁山伯的無可奈何和他的情深似海。


    可惜一切早已來不及。


    再然後,馬文才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山伯在向他招手“文才。”在那未知的地方,他與山伯再也不會分開。


    正值七夕佳節,街卷裏皆是人聲鼎沸,男男女女相伴而行,好不熱鬧。就連書院裏的夫子們,也難得好心情,給所有書院裏的學生們放了個假。


    山伯山伯,這個可好吃了!你嚐一口。”


    “嗯....好。”


    那被喚作“山伯”的少年郎,身材高挑,樣貌俊郎,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無奈微笑,用著他特有的,溫和中還帶著一點軟糯的噪音,應著身邊一個身高相似,帶著麵具的男子。


    微微張開嘴,那早就湊到唇邊的果脯,就被一根修長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推進口中。指尖帶著一抹涼意蹭過唇齒。手指的主人收迴手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指尖。


    “山伯,很甜。”因為帶著麵具,並看不到麵具下那人的眉眼,但是那直往上彎著的嘴角,充分地體現了此人的好心情。


    梁山伯將那人的所有動作看在眼裏,表情雖強繃著談定從容,但是臉皮上卻隨著那人的一舉一動,漸漸泛起薄紅,在那人將手指舔完,並說出那一句十分有歧義的話時,到達了頂峰,鬧了一張大紅臉。


    “...文才...”憋了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含著那果脯撇了撇嘴,用帶著輕責的語氣,呐呐地開口喚了一聲眼前人的名字。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帶著麵具的少年郎身上發出,在這熱鬧的夜市也倒不顯突兀。麵具下的雙眼亮亮的,盛滿笑意。


    “山伯,那邊有人在河裏放花燈,去不去?”用肩撞了撞正盯著青石地麵,抿著嘴默背書文在為臉降溫的梁山伯。


    “嗯?....好。”正在背書的梁山伯根本沒聽清馬文才說了什麽,但是卻下意識地點了頭,應了下來。


    稀裏糊塗地被馬文才拉到河旁的青石板上,看著周圍好多男女往水裏放著花燈,心下了然,“你要放花燈?”頓了頓,看著周圍都是些成雙成對的男女,想著今日是七夕,“你要求姻緣?”不著痕跡地抿了下唇,“與那祝家小姐?”還想說些什麽,卻忽覺自己問的太多,便又抿著嘴不講話了。看不到馬文才的表情,隻能看見那人依舊帶著笑的嘴角,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得這抹笑愈發促狹。


    “差不多吧,你在這幾等著,我去買兩個花燈來。”馬文才沒有正麵迴答梁山伯的任何一個問題,含糊著,反身跑上岸去買花燈了。


    梁山伯聽了馬文才的話,怔愣地在原地站著,但是奈何今日的情侶太多,總是聽見這麽一句話在身邊響起,“兄台,麻煩讓讓,我們想放花燈了。”,隻好一次次地讓,讓著讓著,就被擠到了青石板一隅的角落裏,退無可退。突然,肩上被人輕輕一拍,梁山伯一陣無奈,開口就是“這位兄台,在下真的讓不了了。”


    嗯,讓的是挺多的,我差點沒找到你,還以為你走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響起,梁山伯沒說什麽,直接就抽走了那人手裏的花燈和筆,“是啊,你要是再慢些,我真打算走了。”一手托著花燈,一手便執筆於花燈上題字了,“這墨磨得不錯。”


    馬文才笑說“當然了,本公子可是答應了成為為你準備筆墨的人,當然要言而有信了。”


    梁山伯輕輕一笑,並未多言。


    “山伯可有心悅之人?”


    正在寫字的手輕輕一頓,看著因為這一停頓而寫醜了的‘文’字,笑著搖頭,“未有。”


    待梁山伯把字寫完,馬文才那兒也剛剛放下筆,“山伯既然沒有心悅之人,那在這河燈之上,又寫了些什麽?”馬文才笑嘻嘻地問著身邊連寫字都好看得像是一幅畫的人。


    “無非是身體康健,學業有成。”真是睜眼說瞎話。


    “哈哈哈!山伯,這七夕的花燈,也就你能寫出這種話了。”


    “........”緊了緊花燈的底座,不語。


    “那山伯可好奇我寫了什麽?”


    “一點兒都不。”捏緊了花燈的底座。說著,便把花燈湊近鄰近石台上擺放的蠟燭,把花燈中心的蠟燭引燃,放入水中,手探入水中輕輕鳧了兩下讓花燈可以隨著水波漂遠去。看著這慢慢漂遠的花燈在視線裏漸漸變成一團模糊的光亮,梁山伯又走神了。


    “山伯。”


    “嗯?..唔?.唔!?"


    第一聲是下意識給馬文才的迴應,第二聲是被東西稍稍遮檔了視線的迷惑,第三聲是撞入了一雙滿含碎星的眸子和唇上傳來的溫熱,驚到了。


    馬文才的麵具現在被扣在了梁山伯的臉上,麵具眼睛處的孔洞挖得很小,視線被阻礙了許多,似乎小得,隻容得下眼前一人。


    ‘呐..山伯...”眼裏是從未見過的認真和深情“我不信姻緣,不求姻緣,我馬文才這一輩子,但求山伯一人。”


    說完話,本來十分忐忑的心,在看到眼前梁山伯漸漸的泛紅的眼眶,突然就安定了下來,卻也是心疼了,“你...我都知道。"突然被抱了一個滿懷,馬文才看著懷裏把自己抱得死死的人,肩頭忽然一痛,心思微轉,了然,怕是那“文魁”對自己居然知曉了他的心思,卻還這麽晚表白,糟心了。一想到這,嘴角的弧度怎麽都控製不住,“我既許諾為山伯準備一世的筆墨紙硯,那山伯可願讓我攜君一生,白頭到老?”


    懷裏的人帶著一股鼻音,微微鬆了一些咬人的力度,許久之後才徹底鬆了嘴,應了一句“嗯…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直到馬文才身死,我與雲遐才從幻境中抽離出來,一時不知怎麽去形容此刻的心情,看著彼此還帶著之前的繾綣,我們二人在這方幻境中親曆了馬文才與梁山伯的前塵往事,那淋漓的愛恨糾纏教人心口難受的緊,那份情意怪不得那馬文才追尋百年,可六界之大,他如何能尋到那梁山伯?不過一份執念而已。


    四目相對,雲遐看向我的眼神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有憐惜,有不舍,對於這樣的氛圍我有些尷尬,畢竟不算熟悉,用了別人的身份經曆了一番愛恨,雖然刻骨銘心但那終究不是真實的自己,於是我開口打破了這份旖旎:“方才,我仔細想了想,那馬文才說在冥府尋了千年,梁山伯不在這裏,卻又沒有投胎轉世,想來隻有一處所在。”


    “你是說冥府的渡魂之地,渡魂口岸——三生石。”


    “渡魂口岸?”


    早已離開的馬文才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眼前,帶著三分期盼七分狐疑。


    “你說的可是真的?”


    “一去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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