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春雨初來。


    下了一場雨之後,汴京城明顯變得暖和起來。


    顧衡用策卡方田均稅換來大批優質良種,命蒙恬帶到莊園讓士兵播種下去——如此一來,他們明麵兒上農戶的身份便坐實了。


    此外,顧衡又將購買到的幹糧和衣物通過水路運送到了金陵,藏在自己新買下的別院中。


    因為過於關注南方是否會出現災情,又時刻注意著莊園農作的生長情況,顧衡這樣風裏來雨裏去,於是在淋了一場雨後,再度患上風寒。


    這一次,他生病生得來勢洶洶,把謝老他們急壞了。


    索性謝婉離去前聽聞顧衡又生風寒,將曾經在邊疆遊曆時得到的名貴藥材拿出來,這才為顧衡退了燒。


    顧衡醒過來以後,謝老他們一致認為鎮北候府缺個管內事兒的女主子。


    有妻妾在,顧衡才會顧家,才會注意自己的身體。


    於是……


    這一天,謝老來看望顧衡時,為他帶來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


    “子機啊,別人家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都已經成家娶妻了。你身子骨不好,老爺子我給你找來一個身世幹淨的丫頭,伺候伺候你。”謝老笑眯眯地將那姑娘推到顧衡麵前。


    顧衡:“……”


    他不想娶妻納妾……


    可是這迴由不得他了,謝老硬將這姑娘塞到了鎮北候府,便大搖大擺地離開。


    顧衡:“……”


    算了,當天就把姑娘送走會讓老爺子難堪的,留著就留著吧。


    “不知姑娘芳名?”顧衡作揖。


    “奴婢虞姬。”姑娘怯生生開口,抬起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顧衡,眼中全是驚豔。


    小侯爺真好看啊。


    虞姬?


    顧衡一愣。


    (係統,這位姑娘的身份幫我查一下。)


    【正在搜索……】


    【一生漂泊,西楚所歸。絕世舞曲,霸王別姬。】


    【虞姬:曆史名妃,西楚霸王項羽的妾,跟隨項羽征伐四方,始終不離不棄。後四麵楚歌,為表心意舞劍自刎。】


    還真是名妃……


    “傳令下去,即日起,虞姬姑娘為我府邸側夫人。”


    於是,全是男兒郎的鎮北候就這麽多了一位姑娘。


    三月初八,南方洪澇,各地災民暴增,地方知府請求朝廷援助的奏折傳到了汴京。


    這事兒在朝廷傳開以後,乾徵帝問各位大臣,誰願意南下治水,救助災民。


    自從顧衡進入朝廷以後,乾徵帝便一改以前的性子,開始日日上朝——雖然處理事情的大多是唐錚,但這還是讓乾徵帝被大臣們稱讚。


    皇帝勤政,南周複興指日可待啊!


    殊不知,某位皇帝爺隻想一睹小侯爺的絕代容貌。


    而關於誰南下治水的問題,大臣們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


    他們平日裏也就上上朝做做樣子,最多花天酒地,國宴上吹吹牛兒——可是到了真的緊要關頭,每個人都成了縮頭烏龜。


    南下治水風險極大,災民暴動,洪澇引發山體滑坡什麽的,這些有可能造成人身安危不說,治不好還要被人詬病,甚至還有可能要麵臨牢獄之災。


    總之,誰去誰就是冤大頭,等著被革職吧。


    “皇上,南方水災嚴重,不妨讓老將軍南下治水,一來可帶軍隊鎮壓災民,二來可避免山匪層出不窮。”這時,有人出口提議。


    眾大臣立刻複議。


    謝老將軍聲名遠揚,他去了那些災民一定不敢放肆。


    再動用自己的權利招攬幾個名士,沒準兒可以治好水災呢。


    “皇上,臣以為此舉不可。”這時,一直旁聽的顧衡站出來俯首作揖。


    “哦?鎮北候何以見得?”百無聊賴的乾徵帝打著嗬欠,聽到是顧衡說話,頓時來了興趣。


    “老將軍操勞戰事,已是分身乏術。若他分身南疆水災,而彼時邊疆麵臨戰事,諸位大人可願代替老將軍前去戰場打仗?”顧衡側頭,看向那個提議讓謝老南下治水的官員。


    原本吵鬧的朝廷頓時鴉雀無聲。


    比起治水,打仗更容易引火上身啊。


    而且近來北秦似乎有要侵略邊關的趨勢——傻子這會兒才去邊疆,這不和送死沒區別呢嗎。


    那官員也說了,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幹脆漲紅了臉,猛地盯著顧衡道:“鎮北候年紀輕輕摘下狀元郎,一身才華橫溢,不妨侯爺南下治水?”


    “皇上,聽聞鎮北候出自金陵,南疆既是鎮北候的故鄉,臣以為,不妨讓鎮北候南下治水。”聽到這官員這麽說,立刻有人站出來附和。


    又有幾人站出來附議。


    顧衡沒有說話,用餘光一一打量了過去。


    都是唐錚手底下的。


    這就開始了麽。


    此時,坐在乾徵帝旁邊的唐錚也出口道:“官家,臣附議。”


    在暗中記錄朝政的曾廣聽到這話,頓時急了。


    子機身子孱弱,這南下治水,那濕潤的天氣誘發他的咳疾,不得要了他命啊。


    曾廣猶豫著要不要出聲說話時,顧衡卻突然俯首作揖一拜:“皇上,諸位大人說得不錯。金陵乃是微臣故鄉,如今南疆有難,臣願南下治水。”


    曾廣:“!!”


    這個顧子機,他不要命了嗎!


    在人群中插不上話的王易安也愣住了。


    子機兄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呀,這南下治水,搞不好半條命就沒有了啊。


    “好!我南周有子如此,何愁不興!顧衡聽朕口諭!”乾徵帝拍案朗聲大笑。


    “臣聽旨。”顧衡俯首。


    “朕封你為欽差大臣,南下治理水災,好生安頓難民。若你平安歸來,這宰相之位便歸你所有了。”


    乾徵帝撫了一把長髯,說出去的話直接引起場內大臣一片嘩然。


    宰相代表著什麽,代表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上權力啊。


    自從多年前宰相病逝以後,朝中便再無宰相。


    而今又有攝政王,宰相更是可有可無。


    如今,乾徵帝竟然要封顧衡宰相?!


    他要是成了宰相,那麽就代表著他有了和唐錚一樣的權力,那麽不就代表著,他成了第二個和唐錚一樣的九千歲了麽!


    誒,他得南下治水,活著迴來才能當官兒啊。


    眾大臣忽然想到這麽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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