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千岩到程慶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


    他手裏拎著一個大麻絲袋,還泛著血水。


    “你買了啥?”小寒問。


    “羊肉。”於千岩迴道,並對著圍著他叫姐夫的孩子笑。


    還摸了摸國慶的頭。


    這些孩子,他最偏愛國慶。


    “上合村大隊養了好多羊,今天殺羊給社員分,正好趕上,就買了二十斤。”於千岩解釋。


    幾種羊肉的吃法,在小寒腦海裏快速切換。


    嘴巴得虧閉的緊,不然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吃完午飯,她們要迴市裏的房子去看看。


    小寒給孩子們切了塊羊肉。


    “這個燉蘿卜吃。”小寒對小伍說:“29早上早點去啊。走前檢查好,火要滅了,門要鎖好。”


    小寒讓孩子們上她那過年。


    迴了家,小寒打掃衛生,於千岩幫忙。


    兩人拿著報紙對著窗戶擦玻璃。於千岩挽著衣袖,修長的手指拿著報紙用力擦著玻璃窗,可能遇到了擦不掉的小點,他湊到玻璃前嗬了口氣。


    小寒看著他的臉忽的湊近,甚至能數清根根睫毛。


    她忽的有點臉紅。


    打掃完衛生,看著幹淨整潔,窗明幾淨的屋子,心情分外明亮。


    “千岩,咱們是不是應該貼個春聯啊?”小寒才想起來,禁不住懊惱:“我在集上買了紅紙,還有墨水和毛筆,該寫好了帶過來了。”


    “去鄰居家問問,看看能不能賣咱們一副。”於千岩提議。


    “不好。”小寒搖頭:“我好像聽說過一個說法,討要別人家的對聯是要人家的福氣。”


    “那迴去我寫好,明天再來一趟,正好程慶和二大爺那也應該沒準備,一起給他們也貼了。”於千岩說。


    “可是明天要請王哥兩口子吃飯,我還想叫上黃豔秋和知鳳,上迴就說等貓冬了,請她們來聚聚呢。”小寒糾結。


    “那我就後天來。”於千岩說:“來得及。”


    小寒點頭。


    兩人鎖好門,又去了百貨商店。邀請黃亦然正月到家裏做客。


    黃亦然正好當班,“我還沒有冬天上過農村呢,我初七去。”


    “行,你到時候坐八點的車,到平山村下車,我去道邊接你。”小寒說。


    “我才不坐大客,又冷又臭,我讓人送我去。”黃亦然說。


    “好,那等你。”


    兩人迴到平山村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剛一下車,何婭婭就從香酥雞門市部的門前衝了過來。


    “小何,咋了?”小寒看著魂不守舍的人問。


    她們明明馬上就過馬路了,但小何還是衝了過來。


    “於千岩,冷書記被扣在縣革委會了,你快想想辦法幫幫他。”小何急道。


    “怎麽迴事,你慢慢說。”於千岩臉色凝重起來。


    “為什麽?你知道細情嗎?”小寒問。


    兩人同時發問。


    “應該是和柳香春的事情有關。”小何迴答。


    “先過馬路。”於千岩說。


    站在路邊確實有點危險,這會夕陽西墜,晚風漸起,感覺要把人吹到道底下去。


    小何穩住情緒點點頭。


    三人過了馬路,站在香酥雞門市部前。


    門市部已經關了板,這會兒隻有她們仨人。


    “早上冷書記上縣裏去說柳春香上吊的事,結果等到中午人還沒有迴來,公安局還有革委會的人卻一起來了。


    他們把柳春香的屍體抬上了靈車,把東西收拾上就要走。許村長就問他們冷書記咋還沒迴來,革委會的辦事員卻說,人迴不來了。就再啥話也不肯講,都走了。”何婭婭說事情原委。


    “許村長呢?”於千岩問。


    “他和羅叔上縣裏了,要看看啥情況,但是到這會兒還沒捎信迴來。”小何說:“你趕緊去縣裏看看吧。”


    “下放人員尋短見要找大隊書記問責嗎?”小寒問。


    “多少肯定是要負責的,可大可小。”於千岩想了想說:“我去給邱波打個電話,問問他知不知道這事是什麽流程。”於千岩對小寒說:“你先迴家,我打完電話就上縣裏。”


    “我把你自行車推到汽道上等你。”小寒說。


    “好。”於千岩點頭:“東西能拎得動嗎?”


    小寒點頭。


    於千岩和何婭婭往大隊部去,小寒下汽道迴家。


    “平山村大隊最近風頭太盛,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趁機整冷書記。”何婭婭說。


    於千岩看了她一眼:“具體是誰?”


    “卜副縣長。”


    “是什麽事嗎?”


    “先進大隊的榮譽是從他手裏奪走的,他原本許給了曹家村大隊。”何婭婭說:“其他還有沒有我不確定。”


    於千岩點頭,走得更快了一些。


    剛到大隊部,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小何接過,竟然是縣革委會通知她拿上賬本去縣裏接受審查。


    小何臉色發白:“羅叔不會也給扣下了吧。”


    於千岩沒有迴答,直接拎起電話開始撥號。


    迴鈴聲響了幾聲後被接起,萬幸邱波在局裏。


    “老於,你啥事?”邱波心中驚訝。


    “我長話短說,我們村前幾天下放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女的今天早上上吊自殺了,冷書記因此被扣在縣裏革委會了,這是上午的事,後麵村長和前大隊會計去了縣裏。剛接到革委會通知,讓出納帶賬本過去,估計前會計也被扣了,你這能不能幫忙看看,我大概一小時後能到縣上。”


    邱波心裏覺得冷明倒黴。


    “老於,我找找人,看看有沒有啥辦法。大概一個點也能到。你在革委會門口等我。”邱波果斷做了決定。


    “好。”於千岩掛了電話,看何婭婭已經把賬本拿好了。


    兩大本藍皮台賬。


    “走吧。”於千岩接了過來。


    何婭婭點頭。


    倆人走到汽道上,小寒已經推著車等著了。


    “千岩,這個圍脖你圍上,這棉手套是建軍的,新做的,你戴上。聯係上邱波了嗎?他咋說?”小寒問。


    “聯係上了,他說找找人,和我約好一個小時後縣革委會門口見。”於千岩低頭讓小寒他圍圍巾,又戴上一巴掌的棉手套。


    藍色絨布,清爽又暖和。


    “那可太好了。”小寒勉強笑了一下,囑咐道:“路上騎車小心點。”


    “嗯。小何也一起去。”於千岩說。


    小寒心裏一震,這是小何也牽扯進去了嗎?她看見賬本了。事情這麽嚴重了嗎?


    “別怕。上次邱波婚禮的叔叔,是我父親的好友,實在有事,我去求助他。”於千岩寬慰她。


    “好,那你們去吧,路上小心。”小寒強笑著點頭看他們騎上車出發。


    她心中一陣難過,他有多不喜歡那個人她是知道的。


    晚上吃完晚飯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小寒心中越發忐忑。


    讓孩子們睡了覺,秋荷陪著她。


    她六神無主的串著珠子,串了半天也沒串成一串。


    秋荷一會兒畫鞋樣,一會兒看看她,很是擔心。


    她爸也還沒迴來,大嫂說於哥去了,就沒讓二哥去。


    小寒忽的想起來原小說中,冷明其實是被武四齊害死了。這次有她幹預,他免於一死,甚至改變了平山村的運勢,難道不容於天道,要拔亂反正,讓事情重迴軌道。


    那她自己呢,也要被抹殺嗎?


    她看著躺在被窩裏玩手指的多多,忽的心中一痛。


    她如何舍得,這人、這事、這感情。


    “大嫂,坡叔說你是大富大貴的命理,遇難也能呈祥。你放心,不會有事的。”秋荷安慰她。


    坡叔會拿小錢算卦。


    “秋荷,咱要不現在上坡叔家,讓坡叔給算算,這個事能不能解決,啥時候能解決。”小寒病急亂投醫。


    秋荷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多多,媽媽和老姑出去一趟,媽媽把你抱到哥哥炕上去,你乖點好不好。”小寒和多多商量。


    “媽媽,我就在被窩裏等你,我準保不亂跑,我也不害怕。”多多說。


    小寒一下子冷靜下來,大人們晚上出門,留下三個孩子在家,要是出點什麽事,她可咋辦。


    “沒事了。媽媽不出去了,你玩吧。”小寒幫她掖了掖被子,“算了,去算卦也不能對事情有實質性的幫助。等等吧,我相信千岩。”


    度秒如年。


    小寒一會兒看看鍾,一會兒又看看鍾。


    “秋荷,咱家鍾是不是不走了?咋半天針都沒動啊。”


    小寒也不等秋荷迴答,下地穿鞋,拿起給鍾上勁兒的鑰匙,給座鍾上了勁兒。


    她忽略了腕上那塊表走的和座鍾分豪不差,因為每隔幾天,於千岩都會根據收音機的北京時間校對時間。


    時間的腳步緩慢有力,從未曾停下片刻。


    終於在時間敲響11點半的半點時,門外響起了摩托車的轟鳴聲。


    在這寂靜的鄉村,分外響亮。


    小寒從炕上跳了起來,穿鞋下地就往外跑。


    “大嫂,你穿上棉襖。”秋荷拿上她的棉襖追了出去。


    屋子燒的熱,她們穿的少。


    小寒已經跑到街上,望著汽道的方向。


    不負她的熱望,不一會兒就看見一輛偏鬥摩托車向這邊開了過來。


    走到一條胡同後,往後麵拐了過去。


    小寒的心高高吊在胸口。


    一輛自行車也跟在摩托車後麵拐了過去。


    “那是千岩。”小寒心中大石放下。


    秋荷沒聽清,她默默幫大嫂披上了棉襖。


    “我們做點飯吧,他們一定沒吃。”小寒對秋荷說。


    秋荷點頭,迴去燒火。


    沒有過一會兒,摩托車聲又起,這次從胡同口出後就徑直朝她開了過來。


    “邱波,冷書記,迴來了,迴來了就好。”小寒笑著說。


    摩托車上是邱波、冷明和何婭婭。


    何婭婭懷裏仍舊抱著賬本。


    “小寒姐,沒事了。你別擔心了。”何婭婭臉帶興奮。


    小寒長舒口氣。


    於千岩騎著自行車也過來了。


    “羅叔沒事,我已經把他送迴去了。”於千岩摘下手套握著小寒的手。


    小寒的手比冰塊還冰。


    “嗯。進屋吧。”小零忍了好久的淚還是滑落。


    於千岩把自行車推進院,放進小果屋子邊的儲藏室。


    “快進屋。”小寒招唿大家,“我給你們煮點麵條吃。”


    “中,正餓著呢,那先謝謝你了。”冷明說。


    秋荷已經把鍋燒上水了。


    “爸也迴來了,沒啥事,你放心吧。”小寒趕緊和她說。


    秋荷放下心,繼續燒火。


    小寒把人直接讓到了於千岩的屋子。


    炕桌擺上炕。


    於千岩進來給大家倒熱水。


    小寒用溫熱泡了點兒木耳,在於千岩那邊的鍋上先炸了一盤花生米,等木耳泡開後,炒了個木耳炒雞蛋。


    拌麵醬直接拿出一罐加了花生的醬,熱上。


    “大嫂,水開了。”秋荷說。


    “哎。”小寒答應一聲,把最後一紙二斤掛麵全下到了鍋裏。


    水煮第一開後,打了八顆雞蛋下去。


    “再煮開後,往裏添一瓢水。”小寒告訴秋荷。


    秋荷點頭。


    她迴東屋,從箱子裏拿出了兩盒魚罐頭,打開。


    於千岩來端菜。


    “喝點酒吧,我再給你們拌個涼菜。”小寒說。


    “辛苦你了。”於千岩說。


    小寒搖頭:“去吧。”


    她把白菜芯切成細絲,蘿卜切成細絲拌在一起,放白糖,再用油熬了點花椒,潑在上麵。


    “小寒,這大冷寒天的讓你忙活,對不住了。”冷明說。


    “這都是小事,隻要人沒事就好。”小寒把菜擺好。


    “這迴可多謝邱公安了。”冷明說:“要不然,不死也得脫層皮。”


    “大嫂,麵好了。”秋荷叫她。


    小寒答應一聲,去了外屋地。


    於千岩也出來了。


    每人撈了一碗麵,再加兩個白白胖胖的臥雞蛋。醬汁再一澆,小寒都咽口水了,她晚飯根本沒吃。


    於千岩端了兩碗,小寒端了兩碗。


    “快吃麵,先墊墊肚子。”小寒說。


    “這罐頭不錯。”邱波說。


    “你嚐嚐,家裏還有兩罐,走時給你拿上。”小寒說。


    “行。這玩意新奇。”邱波吃了一口,還挺好吃。


    “小何,快吃,餓壞了吧。”小寒說。


    “小寒姐,這麵有點多,我吃不下。”何婭婭說。


    “那等會兒,我拿個空碗挑岀來。”小寒去拿碗,秋荷已經在收拾外屋地了。


    “秋荷,你趕緊睡覺去吧,等明天我收拾。”


    秋荷點點頭,抱著多多迴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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