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猛怎麽也搞不清楚,何棠看著人不大,瘦瘦小小的,怎麽就能一拳頭把他撂倒?小時候抱著尿素袋子啃大的吧!


    這是何棠來到這裏的第12個年頭,正值春季,還有些涼意。


    從坐擁無數財富的西海岸首領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孩兒。


    前世的記憶從三四歲開始慢慢恢複,無數個深夜醒來她依舊不相信這是現實。


    從咒罵到發泄再到後邊的平靜看待這一切,她用了五年時間。


    她清楚地記著她的靈魂來到這裏時,嬰兒已經氣絕。


    一股吸力將她吸進嬰兒身體,然後意識中突然強加了許多東西,那部分記憶被封存在腦海某處,等她再有意識時已經有三四歲了。


    所以,她隻是何家夫婦在荒野中撿來的孩子。


    生在這個貧瘠的村落,村裏唯一有通訊工具的就是村委大院的辦事大廳。


    俗話裏說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多半就是這樣了。管你是什麽大佬,到了這裏,你就得乖乖的放牛養羊喂豬。


    何棠大佬四歲徒手抓雞掐鵝,五歲趕牛趕羊,幹的一手好農活。也結識一眾玩伴,林肖李由和劉猛,村子裏的女娃娃就她一個,隻是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生出來的女娃娃大多都被送走了。


    要不是被好心人也就是她現在的養父何建國收留,她估計也要嗝屁。


    當然,何建國是肯定不知道她知道她是抱養的。


    畢竟那時候她還是個嬰兒,而且養母劉玉環當時也快要生了。


    至於那生出來的小孩是死是活,何棠無從查知。


    她不是沒懷疑這具身體是村裏某戶人家遺棄的,她後來悄悄打聽過,村裏人家遺棄的嬰孩並不是真的丟棄在荒野,而是將小孩交給貨販子,能換很多錢。


    那些突然翻新磚瓦房的十有八九就是做過這些傷天理破事。


    貧瘠的鄉村,落後的思想,還有殘破的基建。


    即使背靠礦山、河灣、土地肥沃,無人利用也是廢牌。


    能發現後邊的礦山,還是靠著何棠那一雙能看破萬物的眼睛。


    自從重生後意識恢複,讓何棠感到驚奇的是,她的雙眼能夠直接看透物體,看到物體內部甚至是分子結構。


    家裏土牆裏有白蟻什麽的,她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隨著歲數的增長和每天清晨不間斷地練習,她從十公分內看透小石塊到現在的七八百米觀測礦山。


    她所在的村子雖然貧窮,但大家對文化知識的追求卻是熱忱不減。


    村子裏有一處書房,叫瑉灣書經籍鋪。


    裏邊有各類書籍話本,甚至是雜誌。


    聽村長說是縣裏的邳知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這裏送書。


    何棠感歎這個神奇的時空,有著現代的基礎設置,但是對諸多人事物的稱謂卻非常古老。


    例如瑉灣村沒有村委會這種存在,隻有一處祠堂,若是發生什麽大事,全村人都要去祠堂集體議事。


    瑉灣大姓族人有李氏、趙氏。


    其他姓氏都是外來姓或者小姓。


    村舍修葺的破破爛爛,但是那座祠堂卻是富麗堂皇,正對雙開大鐵門的是一處影壁牆,上麵雕刻著幾條龍,村裏人認為祠堂有陰氣來往,魂魄如果是自己已故先人倒還沒事,但若是孤魂野鬼混進宅院,就會給村子帶來災禍。


    如果影壁刻上巨龍的話,再掛上鏡子,鬼魂看到自己的影子,會被嚇走。


    可真是豐都城裏唱大戲。


    何棠:這是防誰呢?


    隻有大姓的族人才能進到祠堂裏邊議事,其他外姓和小姓隻能在影壁牆外伏頭跪地等候。


    村裏小孩兒到八歲時就要進一次祠堂內部進行神授儀式。


    祠堂內隻有一間正廳,牌匾上印刻著享堂二字,享堂裏的正中掛匾:君子將營宮室,先立祠堂於正寢之東,為四龕,以奉先世神主。


    正廳內設四個龕,龕中置櫃,內藏瑉灣的祖宗牌位,牌位上還有一行小字:神主牌。


    四龕神位依次為高祖、曾祖、祖、考(父)四世的神主,每龕前各設一矮長桌,用以擺放祭品。


    據說始祖是百世不遷,要永遠擺在正龕上。


    在祠堂昭穆排序中,父子始終異列,祖孫始終同列。


    何棠八歲那年。


    同一批進祠堂的還有兩個男孩。


    男孩們頭綁紅白相間的布帶,手持桃木劍。


    何棠是女孩,又是小姓小輩,不能拿桃木的劍,隻能拿一根柳枝或者普通樹枝,還要用玉片束發。


    何棠家裏沒有玉片,隻好用形色差不多的塑料片來代替。


    瑉灣的村長也就是族長,趙有德對他們進行神授儀式。


    就是用黃色符紙貼在供桌的蠟杆和香爐上,用針戳破他們手指,將血塗抹在符紙上。


    然後把符紙丟進火盆燒掉。


    用清水淨手後,最後再跨過火盆。


    趙有德靜靜觀察每人跨過火盆時的神情。


    前兩個男孩兒沒什麽表情,到了何棠的時候,剛跨過火盆就感覺一陣暖風吹過她整個身體,舒爽地打了一個激靈。


    見何棠有異狀,趙有德詢問何棠是否有什麽特別的的感覺。


    何棠歪頭看向趙有德:族長大大,火盆燒著我褲衩子了。


    趙有德看著何棠被燒黑了一小塊的褲腿,失望地搖搖頭。


    就是在那次神授儀式,何棠當晚就發現她眼睛的透視能力變異了。


    能夠將實質性的物體無效化。


    就是將物體化為齏粉,隻需要一個眼神。


    但是無效化非常消耗身體的體能,那晚試過一次之後就大病一場,高燒不退,養父母說那場大病差點把她腦子燒壞。


    村裏人聽說後議論紛紛,還有好事的說她用塑料片代替玉片參與神授儀式,這是被神發現後神對她的懲罰。


    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何棠覺得都很有必要去查閱一下瑉灣祠堂神授儀式的相關資料。


    畢竟,當時真真切切是感覺到了異變。


    世間哪有什麽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有心人的蓄謀已久。


    既然重生這件事都可以成真,那麽所謂的神授儀式就有可能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一把鑰匙。


    何棠(內心):說不定能飛天遁地宇宙遨遊,嘎嘎嘎。


    瑉灣古籍典冊上應該會有關於神授儀式的記載。


    深夜時分,一道瘦小的人影躡手躡腳竄進瑉灣書經籍鋪。


    何棠(雙手合十):感謝這破村子沒有攝像頭,感謝這破房子不鎖門。


    這是她第二次來書經籍鋪,上次來是給父親還書。


    書屋內放置著木質書架、長桌、古硯、銅水注、窯筆格、斑竹筆筒、窯筆洗、糊鬥、水中丞……以及許多銅鎮紙。


    來到這書屋就像迴到了古代一般,推開木質雙開門的一瞬間一股陰涼的風就跟何棠的臉頰打了個照麵。


    這裏靜悄悄的,時而聽到外邊野鵓鴣的叫聲。


    她翻找了所有書架也沒找到神授儀式相關的書籍,就連瑉灣村曆史或者祠堂記事也沒有。


    既然書不在書經籍鋪,難道……


    在祠堂?


    可祠堂除了享堂就隻剩下供奉各位祖先的靜室和議事廳了。


    又或者是根本就沒有書籍記載這一切,神授儀式隻是每一屆族長走馬觀花的必經程序。


    何棠迫切想知道關於今天發生在身上的怪異之事。


    可今夜注定要無功而返。


    何棠有些失望的合上門打算迴去。


    就在何棠退出書經籍鋪時,突然想到,為什麽不用她的冥眼(她隨便起的)查探一下呢?


    何棠整理好心情,聚起精神力,再睜開眼時雙眼金絲閃爍,書屋所有架構盡顯在她的眼前,從左到右細細查看,直到看到最右側木桌,她發現木桌那裏有一團迷霧,以她現在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探查。


    何棠看向迷霧的瞬間就不由自主感到一絲心悸,這團迷霧到底是什麽無從得知,但是她的內心告訴她必須要摧毀這團迷霧!


    那團迷霧在被何棠的冥眼觀察到時,異變突生,白色團子忽然變為黑紫色箭矢,飛速向何棠眉心射去。


    何棠甚至能看到黑紫色箭矢飛向她的飛行軌跡,眼看著箭矢就要擊中她的小腦瓜,她的身體忽然不受控製,腦海翻騰,眼前自動呈現出一片透明光幕,箭矢打在光幕上。


    迷霧見一次未中,便再次飛射出幾十支黑紫色箭矢,箭矢打在光幕時就像雨滴落在河水中,向四周散播出點點波紋。


    何棠此時眼睛瞳色變為金色,表情刻板,她的紅唇蠕動,輕飄飄吐出一個字:散。


    她的右手不自覺抬平,食指指向那團迷霧。


    隻聽得“砰”一聲,那團迷霧向四麵八方飛射出一股股熾熱的波浪,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猩紅色的火焰妖豔綻放。


    猛烈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書經籍鋪和周圍的樹木花草接連不斷地坍塌,碎裂的磚瓦如同流星雨般向四下崩去。


    處在爆炸中心的何棠,因精神力不支被爆炸氣流衝擊出很遠,幸虧有光幕護身,否則不死也得缺條胳膊少個腿。


    失去意識前,何棠唯一的內心活動就是:bbq了,這書經籍鋪塌了,村頭老寡婦們該咋編排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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