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視之下,白澤發出一聲疑惑低吟。


    【姓名】山灼


    【境界】■■■


    【道途】■■■


    至少高兩個境界……高手?


    對方正過身子,挺直身板,神色中頗有幾分倨傲。


    他是個道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留著長長的山羊胡,又細又長的眼睛看不出睜開還是閉上,就好像用牙簽在麵團上劃了兩道。


    感覺到白澤駐足,剛跟道人打過了招唿的趙文淵迴身,介紹起來:“這位是府上請來的冥山派道長,向我三弟傳授神通術法的師父。”


    “貧道石安卓。”道人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他又高又瘦,少說有一米八五,一身幹骨架撐著寬大的道袍,像個稻草人。


    白澤拱手迴禮,心中暗想:冥山派?沒聽說過。為什麽要用化名?石安,山——拚音學的倒是不錯。


    於是他笑而問道:“晚輩見識短淺,於道門所知甚少,請道長講講貴派源流,增長見聞。”


    沒提太玄道、陰陽宗和方仙派,夠給麵子了。


    石安卓拈動胡須,微微頷首:“前朝大昊開國年間,靈威天將軍李寒煙率軍西征,滅大漠國鞣蘭,自此黑岩山以東、冥山以南,盡歸大昊。此為我太蒼靈威道前身,公子可知?”


    白澤點頭:李寒煙嘛,誰不知道,為大昊打下萬裏江山的無雙國士,戰鬥力和統率力都爆棚的文武全才,死後甚至被民間尊奉為軍神。


    什麽含金量?直接封神啊。


    史書記載,大昊開原五年,北國蘭達跨冥山南侵,兵逼陰霆關。李寒煙單騎單刀、一馬迎敵,大戰之中橫刀斬落冥山之巔“仰天歎”。蘭達國主拜服,立下五百年不戰之誓。昊高宗皇帝司鴻幽以李寒煙封號“靈威”冠此疆土,於是靈威道之名世代相傳。


    當年蒼王玄太清便是起兵於靈威道,逆時針繞著中原打下一圈,滅西秦、屠南慶、平陳吳、收東齊、吞北昊,一統天下。


    靈威道,便是玄太清的快樂老家。


    這種事情,白澤即便再紈絝、再荒唐也不可能不知道。


    見白澤點頭迴應,石道人的小眼睛裏露出滿意的神色:“當年大昊打下西域疆土,祖師爺便從嶺南西遷宗門,去到西北靈威道冥山腳下,開宗立派,廣傳道法。故而名為冥山派。”


    聽起來有點像支援大西北建設啊。這冥山派老祖真是個狠人,不是在嶺南挨熱受潮就是跑去西域喝風吃沙子。


    這麽想著,白澤拱手:“多謝先生答疑解惑,原來冥山派竟然有如此深厚底蘊,晚輩佩服。”


    石道人上下打量白澤,倒沒有因為他的恭維而顯露笑意,依舊是一副不惹人喜歡的撲克臉:“公子是修行人?”


    白澤點頭:“略懂些小門道。”


    “我看公子麵相,將來會是個有大成就的人。來日登臨洞明境時,貧道可作公子引路人,助你步入玄通道。”


    讓你引路?就你給趙文恬那個‘拔苗助長功’,我可不敢學,學廢了。


    再說,我也妹說要入玄通道啊,你擱這兒替我做什麽打算。


    白澤在心裏搖頭撇嘴翻白眼,麵上倒是依舊謙和:“多謝道長。”


    就在閑談結束、白澤準備離開之際,趙文恬的身影卻忽然一躍而出,攔在了白澤麵前:“慢著!”


    看見趙文恬,石安卓道人微微蹙眉:“臣安。”


    “師父休怪徒兒無禮,我有幾句話跟他說!”


    衝石安卓拱了拱手,趙文恬指向白澤鼻子,厲聲罵道:“姓白的,今天要不是我爹攔著讓你僥幸逃脫,讓你有來無迴!你臨陣脫逃算不得真男兒,有種的,改日約戰!”


    白澤苦笑,聳了聳肩:“不了吧,我沒那個興致。何況你是天罡境的人中鳳,我是地煞境的走地雞,哪裏是您老人家的對手呢。”


    “我與你賭鬥三十萬兩!”


    “……”


    “你打不打!”


    “……什麽時候打。”


    雖然白澤想要拒絕,可趙文恬給的實在太多了。


    咬了咬牙,趙文恬冷笑:“三天之後!”


    “今天是十月廿三,那就是十月廿七咯?”


    “不錯。”


    “上午下午?”


    “申時。”


    哦,下午三點。時間定的不錯,天氣這麽冷,下午確實比上午好,還給人吃完午飯之後的消化時間,屬實是善解人意。


    於是白澤點頭:“在哪兒打?”


    “就在趙府,”往東頭一指,趙文恬說道,“新建了一個演武場,足夠你我放開拳腳!”


    說完,趙文恬又追加一句:“到時,簽生死狀!”


    “嘖……三十萬兩,行行行,我準時登門。”


    說完,他便在趙文淵陪同下轉身,往府門方向走去。


    望著白澤清瘦挺拔的背影,趙文恬神色陰沉可怖。他那肥胖臃腫的父親趙睿緩步而出,在兒子身後笑道:“你瞧,要對付他何須用強?這小子即便再附庸風雅,骨子裏也還是俗不可耐,用錢一勾,心甘情願讓你來殺。”


    “可是爹,三十萬兩,對咱家來說也不是小數。”


    “嗐,他自己都說,他是地煞,你是天罡,他怎麽能是你對手,”說著,趙睿更是朝石安卓一笑,“再說,石道長不都說了,你再有一兩天就能突破天罡瓶頸麽?到時候要拿捏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兒啊,咱這三十萬兩的賭注,根本就是扯不下鉤的餌!”


    趙文恬“嗯”了一聲,轉頭又問石道人:“師父,那小子剛才跟您說了什麽?”


    “我看他有幾分天資,是個可塑之才,所以閑聊了幾句。”


    “可塑之才?就他?他能有什麽才?”


    “嗯……”石道人望著白澤已經拐彎離去的長廊盡頭,眯眯眼中竟迸射出一絲貪婪的光澤,“可做藥材。”


    ……


    “利貞,你不該應承下比武。”送白澤離開的路上,趙文淵向白澤蹙眉道。


    “為什麽?詩墨兄覺得你弟弟非要我命不可?”


    “你這不是心知肚明麽!”


    “嗨呀,試試嘛。放著三十萬兩雪花白銀堆在你麵前,你能不心動?”說著,白澤伸了個懶腰。


    “再說,真到了生死關頭,你出手幫我一把不就好了。我看得出來,趙老三的天罡境華而不實,你的天罡境倒確實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練出來的,要攔下他綽綽有餘。”


    走著聊著,白澤忽然遠遠看見一個老人家,在丫鬟攙扶下拄著拐杖,在花園裏遛彎。


    白澤一笑,揚聲吆喝起來。


    “趙爺,遛彎兒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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