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瑤成了東嶽的小筆侍,聽著主子的話乖乖抄著經卷。


    東嶽看著她寫的字,倒很是欣賞。


    樂瑤抄的修煉心法是東嶽所創,以她的聰慧不難看出,這是給想要破階提升的仙者所用。她曾以為神啟最厲害的人應當是天君,可幾番接觸下來,似乎東嶽的能量更為強大。


    仁聖府內仙侍不多,個個守口如瓶像個啞巴,見了樂瑤就當什麽都沒看見。樂瑤想要做些什麽很是困難,但好在,還有一把腦子不太靈光的問天劍。


    問天劍還耿耿於懷先前的事情,樂瑤就說:“這次我以人品保證,一定會帶你去櫻桃園。”


    劍要是會說話,大概會駁迴她的人品。


    樂瑤刻意放慢了抄心法的速度,直到等來乞巧節。


    那日府內仙侍將一封香箋擱在書案上,東嶽的物什無人敢去動,所以仙侍很放心。待人前腳一走,樂瑤就挑開香箋,大剌剌看了起來。


    樂瑤嗅著若有若無的花香,待看完內容後便撕得粉碎。


    隨後,她模仿著東嶽的筆跡迴了一封箋,叫仙侍給送出去。仙侍本想確認一下,可頂上樂瑤淩厲的目光倒是懼怕得很,馬不停蹄地前去送信。


    乞巧節那日,樂瑤未見東嶽。


    她來到問天劍前故意露出手腕上的花環,悠悠說道:“都說這幽冥舍子花能接引星魂,問天,我一直好奇,究竟是你厲害,還是它厲害。”


    問天劍不為所動。


    樂瑤抿著唇略微思忖片刻,她說:“估摸著是它厲害,讓人渾身使不出勁來,要知道本殿下以前可從未有東西能奈我何。”


    問天劍發出抖動。


    樂瑤安慰它:“你大抵沒見過世麵,不怨你。”


    話語間眼前寒光一閃,劍刃割斷了樂瑤手腕上的舍子花,封印一除,體內被困已久的神妖二力激烈攪動著。她眸光一冷反手握住劍柄,將問天劍拿下。


    問天劍這才驚覺上當,它就像被釘在手心一般動彈不得,樂瑤的話像靡音蠱動著它。


    “今日,本殿下便帶你好好見一見。”


    神啟今夜星河璀璨,順天傾瀉。


    樂瑤化成東嶽的模樣來到約定地點,她賞著美景不由想到那位乞巧節喪女的天後,心道紅塵人間的節日能在天上如此輝煌,想必這位母親甚是思念女兒。


    身後傳來聲響。


    樂瑤沒有迴身,便知是誰。


    昭羽神態興奮,幾乎是一路趕過來的,待看到長身而立的心上人如期赴約,從而微微紅了臉。她囁嚅著生怕對方還生氣,最後還是鼓起勇氣。


    “帝君,我心悅你,不知你的心意是否同我一樣?”


    此時樂瑤背著身子,邪魅地勾起唇角,她說道:“哪種心意?”


    “自是生生世世,朝朝暮暮在一起的……一對情人。”


    “你喜歡我什麽?”


    昭羽見東嶽說話如此輕柔,一時衝動索性抱了上去。她滿意的貼著心愛之人的後背,將內心深處的情義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


    “帝君,從我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姑母總是不讓我靠近你,可我就是忍不住,別人因為我的身份而敬我、懼我,可是你不同,你幾乎半點目光都不給我。這一定是你的期望,帝君想讓我變得更加獨立,獨當一麵對不對?”


    樂瑤心中嗤笑,姑娘這是哪門子來的自信?


    “我日日勤加修煉,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與帝君並肩而行。我知道你是六界唯一的真神,姑母說成神之路無比艱難,可我不怕,我願意陪著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到你該到的盡頭。帝君,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聽昭羽說了那麽多,樂瑤對東嶽的身份多了幾分了解。


    她問道:“既然成神之路有危險,你就不怕丟了性命?”


    “何懼之有?能同帝君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既然不怕,那你這命……”樂瑤轉過身來,溫柔地衝昭羽一笑,“就給我吧。”


    樂瑤一掌擊去,昭羽摔出很遠嘔出一口血來。她不可置信的迴頭:“你,你不是帝君!你是誰!”


    樂瑤懶的再誆她,用自己的聲音說道:“想知道我的名字,可以去幽冥的黃泉路上問問。”


    樂瑤現出問天劍來,她的力量緊緊裹挾著劍身,昭羽看著飛速刺來的問天劍心中滿是驚疑,帝君的本命劍竟然被外人所驅,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是絕不相信的。


    昭羽以為今日將命喪於此,淩空出現的救兵替她擋下一劍。


    “銀都!”


    銀都本借著巡視之便來找昭羽,卻碰到了這一幕。他抵擋住樂瑤的進攻,隻覺得渾身被震得生疼,來者靈力強盛,就算自己與昭羽聯手怕也敵不過。


    銀都向空中散出警示信號。


    “今日神啟重兵防守,你是逃不掉的。”


    樂瑤正欲執手,問天劍牟足了勁阻攔她,劍朝遠處指去,意在勸說收手趕快離開。昭羽得了銀都的守護,現出水波紅綾來,樂瑤身未動倒是問天劍替她先割裂阻攔。


    問天劍護著樂瑤離開,昭羽氣絕之聲在身後迴蕩。


    樂瑤來到一片銀色素裹的殿門,看見有人站在瑤草琪花深處,背影像極了東嶽故而她大步上前拉住他:“還你劍……”


    待看到此人並非東嶽時,樂瑤緊握問天劍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你若敢開口說半個字,我就要你命。”


    月神看著眼前莫名冒出的紅衣女子,絲毫沒有被她的恐嚇而驚擾半分。他手中還捏著葉徑,掐去了幾片多餘的葉子。


    樂瑤握著不安分的問天劍,一並威脅:“再不聽話也折了你。”


    問天劍果真就老實多了。


    樂瑤打量著四周試圖尋找安全之所,月神瞧出些端倪來,拍拍手指向冰鏡之處,那裏升起一道虛境之門。樂瑤謹慎地推著月神往前探路,靠近冰鏡的時候,就察覺到湧動的暗流。


    冰鏡的結界緊密結合,突然生出一朵白花朝二人飛來。


    樂瑤當即推開月神,果不其然那朵襲來的白花落至月神手中變成了一把傘,傘骨鋒利無比,揚起的氣波在她的腳下綻開一道道裂痕。


    月神說道:“你是妖族中人。”


    樂瑤緊握問天劍,依舊是那睥睨眾生的姿態:“是又如何?”


    月神不再言語,蓬萊傘在手中極速旋轉,眼前人應該是天後下令搜捕之人,但卻拿著東嶽的本命劍,實在蹊蹺。


    樂瑤容忍東嶽高於自己之上,是失了時機不得不臣服。


    但月神的力量,她完全不懼。


    蓬萊傘與問天劍激烈碰撞讓整個廣寒宮皆是一顫,樂瑤踩碎那些瑤草琪花,故意往月神跟前一踢,滿目盡顯嘲諷之意:“就憑你們,妄想動我分毫。”


    她過於張狂,確實不討喜。


    月神動了殺意。


    冰鏡的力量連接了月神的意識,快速朝蓬萊傘匯聚而來。傘骨金光強盛蕩起漣漪,乍看之下確實是一幅雋美的畫卷,可那些金光無不是能奪人性命的勾魂鎖。


    樂瑤麵對著如海浪般席卷而來的危機時,問天劍赫然消失不見。


    東嶽破風而出,隻是一袖便悉數化解蓬萊傘的攻擊。


    “月神,住手。”


    東嶽擋在樂瑤身前,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


    樂瑤此生隻管衝鋒陷陣在前,哪這般被人護在身後。東嶽的白衣沾上她明豔的裙擺,如雪中的紅梅,暗香浮動。


    她忍不住碰了碰那抹潔白。


    月神看著二人顯然不是初識,他問道:“她可是天後搜捕之人?”


    “正是。”


    “她是妖族。”


    “沒錯。”


    月神看了樂瑤一眼,甚是不喜。就在樂瑤以為此人還要尋事之時,他竟讓步打開了虛鏡之門。東嶽點了點頭,便帶著樂瑤閃身進入。


    冰鏡之中天地似為一體,樂瑤看著靈力所織的空間略有震撼。


    “我以為今日的銀河最美,沒想到這裏更美。”


    東嶽注視著樂瑤,待她迴過神來,道了句:“你該走了。”


    樂瑤已經替他抄完了心經便是算還了小虎的人情,東嶽此言是在提醒她離開神啟。雖說昭羽之仇還未報,但此番引起了注意怕是不能久留。


    但有一句話,樂瑤還是想問。


    “你為什麽要幫我?”


    東嶽反問:“我幫了你什麽?”


    “神啟以妖荒為敵,你我二人陣線不同,你應該殺了我。”


    “妖族千萬,我殺你一個,似乎也沒什麽用。”


    樂瑤於他半信半疑,老爹曾說神啟這幫神仙慈悲目,惡心腸,很會騙人。她如此說道:“我是不會感謝你的。”


    “那甚好。”


    東嶽說話間,有星星點點的流光旋落於肩,他信手撣去卻沾了樂瑤滿身。


    流光繾綣溫柔,緩緩依附於她的心間。


    樂瑤感受著那股遊走全身的溫暖,隻覺得體內的交織的力量開始變得舒緩平靜。眸中戾氣此刻被流光所掩。


    她抬頭看向東嶽,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抬起指尖點了點對方的鼻翼。


    二人攜星月,入了這滾滾塵寰。


    月神用冰鏡之力保護了樂瑤,助其走後,他看著東嶽遠眺西方。


    “此人可有什麽特殊之處?”


    東嶽迴過神來,先問月神:“六界十方,你是否見過體內有神妖之力的?”


    “沒有,”月神想到樂瑤能驅使問天劍,有些詫異,“你是說她體內有神妖二力?她究竟是誰?”


    “她是紫英殿之主,樂瑤。”


    “竟是妖荒牧歸的女兒,據我所知牧歸是狼族,她的女兒怎會擁有神力?”


    東嶽此時不再言說,月神心思縝密,明白這將牽扯一段仙家秘辛。月神不關心樂瑤的身世,他隻在意東嶽的修行之路,但倘若有人在此間生事,他必不會容忍。


    月神說道:“要不明日人間之行,我替你去吧。”


    “無妨。”


    月神不再追問,點了點頭:“好,那我在神啟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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