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確認對方不是雲嵐,也就不客氣了。


    她與孤欠對上手,麵對其招招斃命的架勢,更是一陣惱火。幽冥從未得罪過妖荒,眼下孤欠上門挑釁,不知是為何緣由。


    洛川此刻不能抽身,必須要解決孤欠,但同時她需要快速解決問題,如若不然等宋帝王出現,自己就該跟隨孤欠一起輪迴了。


    洛川方才交手中勝了一招,分明擊中了孤欠的手臂,誰料對方隻是抖了抖便恢複如初,似乎那身體有自愈的仙術。這分明就是雲嵐的看家本領啊。


    他到底是不是雲嵐?


    就在洛川恍惚的瞬間,孤欠見機再次揮刀,這一次,傷到了她的腰腹。


    元清鈴的係繩就在此刻被割斷,洛川接住隨後升至上空,她盯著孤欠說道:“我勸你哪裏來迴哪裏去,不然休怪我無情。”


    孤欠未把鈴鐺放在眼裏,他將那大刀在空中耍了幾下,力量充沛,接了她的話:“你這小妖倒是勇氣可嘉,我取幽冥囊中之物,要不就先拿你祭刀吧。”


    是雲嵐,說這話該死,不是雲嵐,更該死。


    洛川催動咒語,要啟動元清鈴,接下來就該天色驟變,陷入混沌,可是……元清鈴在孤欠跟前,竟然毫無反應……


    完了。


    怕不是神器壞了。


    孤欠歪著腦袋看著她各種換招,毫無動靜。


    “好了沒,沒好我開始了。”


    洛川:“……”


    洛川的慘難以用言語訴說。


    她就不該來多管閑事。


    孤欠說要拿她祭刀,並不是說說而已,刀尖插入心口的時候,洛川已被逼入石塊邊緣。懸浮的大石底下是奔騰的海水,宮殿在身後威嚴聳立,兩方交戰的聲音清晰可見,洛川身負使命,堅定地告訴自己,不能輸。


    “一個女人,還挺倔強,倔強有什麽用?”


    洛川抵抗著孤欠的力量,聽著話語揶揄,心口處除了疼痛,還有一團越湧越烈的火氣。那火氣就如同她曾在妖荒與旱魃生死一瞬時的憤怒,無法控製得上了頭。


    孤欠從她眸中瞧出了狠戾之色,完全不屑。


    “幽冥小妖,我叫你死得痛快些。”


    洛川的一隻腳已被逼得懸空,她的眸子緩慢浮現出血紅之色,將原本清澈明朗的瞳孔漸漸覆蓋,隻聽她冷冷說道:“是麽。”


    孤欠手中一用力,刀口便入了幾分。


    洛川終於站不住了,雙腳被迫離開浮石,就在其仰身墜落的一瞬,她怒喊出聲:“問天!”


    隻聽轟隆巨響,幽冥宮殿一道強光扶搖直上,直奔洛川而來。那道光以驚人的速度在洛川手中凝聚成形,但卻未能成實體,光芒極其強烈,刺得人快要睜不開眼。


    孤欠腳步不穩,身後眾妖早就已跌倒一片。


    他眯眼去看那道光形,似乎是一把劍,但想要看清是什麽模樣的劍,卻又無從端詳。


    洛川提劍,於浮石之上,此刻的她與先前大為不同。


    要說之前言語還有商討之地,那麽現在她冷如寒冰、殺意肆虐,孤欠突然就生了危機感,正要運氣揮刀的時候,洛川先行一步,用著手中的無形之劍朝眾妖劈去。


    有些狐狸跑得快,有些小妖則搞不清楚狀況當即死於劍下,半點星魂都不剩。


    洛川此刻,開了殺戒。


    她召來的法器讓孤欠有所忌憚,但孤欠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哪怕敵方再強也絕不退縮,何況還是個女人。此刻承載著眾人的浮石裂出了縫隙,越延越長,越滾越深,浮石不穩,鬥爭也更激烈。


    洛川被剩餘的妖眾團團圍住,他們都在驚恐其手中的無形之劍,那劍光刺眼又發燙,像火,似乎被它照上一點,就會燃燒殆盡。


    他們硬著頭皮上,果真隻有星魂泯滅一個下場。


    有些妖害怕了,想要往其他浮石逃竄。


    洛川飛躍而起,左右兩劍將周邊的浮石擊個粉碎,劍氣讓奔騰的海浪湧得更高,連同界口的那顆紅葉子大樹都淋了滿身,浪花送來的噬魂魚撲到葉子上就是一陣咬,紅葉哇哇哭著齊心合力將魚給扔出去。


    但論慘,還是小妖怪。


    洛川擒住一對,刻意給了孤欠半個眼神,等人看過來,再斬於劍下。


    不是壞,是惡毒。


    孤欠的胸脯劇烈地顫動著,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洛川,估摸著再使些力氣,就把牙齒給咬碎吞了,想吞的還有眼前這個冷的如冰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


    洛川將手中的無形之間轉了個劍花,姿態要多隨意就有多傲慢:“你配問?”


    孤欠氣絕:“有本事報上名來!”


    洛川朝他緩慢走去:“想知道我的名字,”隨後劍指孤欠,“就先拿你祭個劍吧。”


    孤欠從未能受得住他人挑釁,哪怕就算今日葬在這幽冥,也要同她鬥上一鬥,橫豎進輪迴的門就在身後,近得很。


    洛川不再廢話,提劍而上,直奔孤欠所在位置。


    孤欠先前所在洛川身上劃出的傷口被一一奉還,他的勝算幾乎低得可憐。孤欠隻覺得招唿自己的那把劍很是熟悉,他想看得再清楚些就被光刺了眼。


    洛川揮劍的瞬間殃及了幾個躲閃的小妖。


    她的目的清晰明了,就是斬盡殺絕。


    戾氣越重,手中的劍光就越強烈。


    當劍即將斬向孤欠的時候,突然光淡了,隨即消失不見。


    與劍一同消散的,還有洛川眸中的那一抹血紅。


    霎那間,洛川懵懵懂懂迴過神來,孤欠赫然出掌將其擊開,此時眾人腳下的浮石終於斷裂。


    宋帝王本欲前往界口,誰料忘川河底突發變故。


    鎮壓寶劍的玄蛇現出真身,將那河水攪得混沌不堪,它吐著猩紅的信子,多次攻擊幽冥使者。宋帝王在旁重新施印卻被玄蛇一口咬上,使者們大驚:“帝王!”


    “都別動!”


    宋帝王製止了眾人,將其遣退一旁。


    玄蛇性冷、兇橫,對一切威脅於自己的存在都想要毀滅,但它此番欲要吞噬宋帝王並不是本性使然,而是宋帝王阻止了它闖出幽冥。


    玄蛇看守的寶劍離位,它為守劍者當然與其同在,但是要讓宋帝王輕易放這樣一隻兇獸離開,也是危險重重。


    宋帝王知道河中的鎮壓之劍無法逃出封印,能出去的也隻是無形罷了。


    玄蛇用身軀將周遭的物品卷得稀巴爛,它咬著宋帝王不放,尾巴淩厲一掃,將橫越忘川的木橋攔腰折斷,攪入那混沌的河水中。


    舟不厭趕過來的時候看著眼前一片狼藉,他抓住身旁一個使者問道:“我家那顆向日葵瞧見了沒?”


    “沒瞧見。”


    “孽徒,又跑哪去了!”


    舟不厭首先想到的是弟子,其次才是宋帝王,他左看右看卻是找不見小徒弟,這才支援宋帝王。他們不能傷害玄蛇,而是想要將其趕迴河底,重新封印。


    宋帝王在舟不厭的協助下,合力將玄蛇逼下岸。


    玄蛇剛想要做最後的反撲,就見一道光快速鑽入水中,閃了下,繼而消失。


    那把無形之劍,迴來了。


    既然劍歸,玄蛇自然放棄與人爭鬥,但是似乎還是不滿,頗有怨憤的朝岸上吐了吐信子,隨後一頭紮入河中,逆著水流越遊越深。隨著玄蛇沉入河底,很快忘川歸於平靜,那些碎亂的雜物,緩緩飄蕩在河麵上。


    舟不厭疑惑說道:“這劍既然能衝破封印逃出去,為何又迴來了?”


    宋帝王迴:“玄蛇都無法完全鎮壓住它的邪氣,不管出去為何,隻要能迴來,就算安穩。”


    此時外界聲音不斷,宋帝王和舟不厭當即閃身前往。


    浮石斷裂之際,洛川緊緊抓住一人。


    不是孤欠,是拂寒。


    拂寒在空中出現,緊緊地擁護著她,同時施展靈力讓碎石悉數複原。先前被洛川斬碎地幾塊也都依次聚攏,二人緩緩而上,踏上最高處。


    洛川的紅衣拂在風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雙目,她隨意用胳膊蹭了蹭,卻不想沾了滿臉血。她現在的思緒還很混亂,適才與孤欠的決戰明明記得很清楚,現在想想,似乎又沒有印象?


    她盯著拂寒看,反應慢了半截。


    “大神,你流血了。”


    拂寒的衣裳倒真是染了一片鮮紅,他淡然地看著洛川,後者滿身傷痕,一臉無辜。


    “是你的血。”


    “嗯?”


    洛川隻覺得此刻身體一陣刺痛,她啊地一聲捂住腹部,果不其然那血還在汩汩地冒著,隨後她虛弱地抬起手來:“大神,我不想死,救我……”


    “給我站直。”


    “好嘞。”


    確實有刺痛,倒也不是那麽要命。


    演得過了,洛川略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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