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是如此兄友弟恭的溫馨畫麵,真真讓人羨慕。


    妖荒複生的半世、孤欠二將,浴血奮戰出的生死之交,好兄弟二人差點打起來。如若不是長歌阻擋,怕是少不了三百迴合的惡戰。


    這三將放走了拂寒,還讓旱魃失了雙目,他們不討迴點什麽,橫豎都出不了氣。


    孤欠揚言要上神啟將那思玨仙君給切斷尾巴骨,送去青丘做鞭子。半世在旁嗤笑,哪怕什麽話都不說,也極其傷人自尊。孤欠氣的拔出大刀,衝半世齜牙:“笑,笑,我現在就去把思玨的尾巴骨給切下來,讓你笑個夠!”


    “你今天要是不去,我都瞧不起你。”


    孤欠抿著嘴,憋氣,再憋,轉頭朝長歌怒喊:“老大!你看他!他都忘了當年死前我是怎麽護著他的!我的心被戳得稀巴爛,就為了這種人!白瞎!”


    半世挑眉迴應:“你該。”


    “給我立刻拔刀,今天咱兄弟必須得死一個。”


    長歌在一旁不悅地開口:“還沒鬧夠?現在是吵架拌嘴的時候嗎?”正說著,長歌看到下屬跑進殿中,大概是自己安排的事情已妥當了。


    下屬上前匯報:“百妖王,我們按您所指所有妖兵全部集整完畢,隨時待命出發。”


    “現在可以能說去哪了吧?”孤欠急不可耐。


    長歌這才說道:“神啟以為我們複生,隻會打上天,那天君位置坐得久了,難免招人嫌討人厭。仙界屈居其後,我就不信他們是心甘情願的。仙界最重要的地方不是梧台,是百花仙宮。”


    半世聽到百花仙宮的時候,眸子一暗,麵露殺氣。


    “除了百花仙宮,我們還需拜訪一處,便是那山海之外的幽冥。所以今日,我們不打架,隻是交涉,如若交涉不成,那便宣戰。”


    半世多少懂其中含義,孤欠就不是了,他一聽百花仙宮,當即昂首挺胸:“老大,女人的地方就交給我。”


    “你去幽冥。”


    “我為什麽要去鬼地方?”


    “因為你醜。”


    “……”


    長歌不再理會孤欠,抬手傳遞給半世一樣東西,圓潤潤的,黑到發亮,落到半世手中的時候才漸漸熄滅。隨即長歌附耳說了幾句,半世點點頭。


    這可把孤欠難受的,半世肯定要去百花仙宮了,自己淪入幽冥那個鬼地方,可要受大罪。即便憤憤不平,事還得做。


    三將出了殿門,外麵已黑壓壓站了一片。看到將領之後,個個振臂高唿,嘶聲呐喊。


    於此,半世和孤欠分別帶隊,前往百花仙宮和幽冥。


    半世來到百花仙宮,腳踩仙草靈花,碾碎新枝嫩條,絲毫不關心這些微弱的生命。


    他雖是頂用了百裏的身軀,但那眸中帶著股狠勁,麵上的凜冽之感完全與原宿主人大相徑庭。半世在妖荒身負殺戮,劍下有數不清的星魂,他自命清高且目中無人,能讓自己連續敗陣的大抵隻有一個人。


    半世看著眼前繚繞的仙境,扯起嘴角,他揮手示意身後的妖兵們不必往前,自己則一步一步沿著花道而行。他提著劍,鋒利的刀刃帶著黑色霧氣,割下了所有嬌豔的花朵。


    那些花朵落了地,瞬間化為烏有。


    就在此時,半世的耳朵動了動,他抬起頭來,看見一道金色光芒從遠處瀑布的方向俯衝而來,很快,他便看清了小凰鳥的模樣。


    小凰鳥格外狂躁,揮動著翅膀口吐火焰,一道接一道,試圖要將半世給包圍起來。小凰鳥到底被訓教過,隻是想把半世囚困而不是奪了性命。


    可半世就不同了,他長劍一揮,徑直要往它的脖子抹去,索性小凰鳥躲得快,但還是被邪劍傷了身,在空中淩亂地撲騰兩下,掉入了花叢中。


    半世再次出劍,那劍離手直奔小凰鳥而去,就在要戳中其心髒的時候劍停住了。半世向旁側望去,阿茶指尖翻轉而上,用靈力阻擋了邪劍,劍因此迴轉,小凰鳥消失不見。


    阿茶送走了小凰鳥,這才踮起腳尖飛身躍起,落至半世麵前。


    “你可知這是哪裏?”


    半世聞言,輕蔑笑之:“無非是那遭人唾棄的仙界,百花仙宮?”


    “大膽,我界仙譽豈容你玷汙。”阿茶當即雙手合十,在前胸靈巧翻轉,畫出符咒,那符咒修成當即往一個方向飛去。


    半世隔空截取,將那飛走的符咒緊握在手:“怎麽,還想通風報信?”


    阿茶看著他,淡淡一笑。


    半世這才驚覺哪裏不對,可此時手臂已動彈不得,那根本不是用來通信的符咒,而是降妖的法術。他頓然怒火中燒,用能活動的手臂祭出劍來,堪堪往下斬去。


    阿茶眉眼一動,在邪劍斬下的瞬間,半世被禁錮的手臂恢複了正常。


    邪劍驚險地與手臂錯開,半世沒有一絲感激,反而朝阿茶揮劍。


    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挑釁自己,又挫敗於他的女人,堅決不能留。


    半世起了殺心,早已將長歌的叮囑忘記,他招招拚盡全力去搏鬥,阿茶靈力深厚,足以抵抗。半世落了下風,當然不甘,身後一眾妖兵作勢要上被其斥喝製止。


    “一個女人,我還怕她?”


    半世將邪劍用力插入地中,讓力量在腳下遊走,他張開雙臂引來了狂風,將兩側花海連根拔起,阿茶腳下一陣鬆軟,剛飛身就被空中的力量逼向漩渦之處。


    兩人的目光交纏,冷冽、強大、壓迫,沒有人會俯首畏懼,隻有你死我活。


    阿茶被卷入法陣,先一步落入半世的手中,他捏著她的脖子惡狠狠說道:“還是不怕是嗎?”


    她咬牙未語。


    阿茶緊接著翻身逃脫,那身柔軟的白紗隨風而蕩,半世一把握住用力扯開,他未曾想到女子的衣服能如此輕薄,阿茶隻覺得肩上一涼,繼而怒轉迴頭。


    她撚決現出曇花簪子,毫不猶豫的往半世心口紮去。


    二人從空中往花海墜落,阿茶一手按著半世的胸膛,一手還緊握曇花簪。她清晰地瞧見半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黑跡,瞳孔慢慢氳化又快速地恢複如常。


    “卿……”


    半世此刻緊緊地摟住她的腰間,他覺得額頭發痛,恍惚了片刻,再清醒的時候一掌將阿茶推開,落地已屈膝半跪的姿態。


    阿茶那邊輕輕背過身去,迴過身,被扯壞的衣服已煥然一新。


    風當即平息下來,百花仙宮有眾多仙子現身,為首的便是宮主。


    宮主詢問:“阿茶,有無大礙?”


    “沒有。”


    阿茶看向還捂住心口的半世,他冷冷一笑,神色陰鷙:“我倒真是小瞧你了。”


    宮主將阿茶護到身後,聲音有力且洪亮:“區區妖孽,豈配入眼。今日有膽量進我仙宮,可有想過後果?”


    “我來……”半世踉踉蹌蹌起了身,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汩汩往外冒著,唇色幾乎為青紫色,即便氣虛不足他還是站穩住腳跟,“可是贈禮……宮主,你們的待客之道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休得胡言!”


    宮主旁的某位仙子很是憤慨,指著那幫蠢蠢欲動的妖兵斥道:“仙界何時與你們妖荒客氣了!敢來我們百花仙宮鬧事,就叫你們有去無迴!姐妹們,列陣!”


    眾仙子當即分離開,將半世圍了個圈,妖兵見狀仰頭吼叫,揮刀就要上前決一死戰。


    半世眼神示意後,隨即拿出長歌給的東西,手心發出陣陣亮光,那是一顆圓潤黑亮的種子。種子緩緩升起,朝宮主飛去。


    “宮主小心。”


    宮主看著那顆種子飛過來,道了句無妨,便伸手接住。


    “今日我代妖荒前來,是向宮主獻上扶桑神樹的種子,神樹大限已至,這是唯一的遺種,想來百花仙宮一直尋找此樹,期望歸屬同宗。”


    阿茶當真詫異,他竟然有百花仙宮夢寐以求的神樹種。神樹可以聯通神、仙、冥三界,有了它,便能掌握更多的力量與消息,這對於百花仙宮來說,十分重要。


    “既是贈禮,又為何與我仙門弟子大打出手,還帶了這麽多妖兵。怕是以贈禮為名,宣戰為實。再者,我仙界與你妖荒恩怨分明,有什麽理由收你們的贈禮。”


    “是啊,你們俯首為神啟,自甘屈居台下,神啟與我妖荒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們自然要同他站成一線。可是我王大度,願意與你們百花仙宮握手言和,畢竟,我們現在有共同的目標才對。宮主認為我所言可有道理?”


    拂寒同神啟的關係,甚是微妙,尤其在眼下的關頭更為顯現。


    半世的話已說得很是露骨,宮主有信仰,有主見,她的很多想法確實與其他仙家不同。神啟在上,自是不會違背,但妖荒奉獻的種子,她也需要。


    宮主將種子收下,倒是客氣地迴了句:“本宮主謝在此過,敢問閣下靈號。”


    “半世。”


    “妖荒三將之一,半世?”


    “正是。”


    阿茶靜立在旁,細細端詳著半世的模樣。他即便玄色束衣,長發肆意,但還是難掩書生溫婉斯文的氣質,這便讓人有所不適。妖荒的將軍哪一個不是兇神惡煞、姿態跋扈的,這個半世,怎麽瞧都不是這一掛的。


    “再者,”半世突然將目光轉至阿茶身上,抬手指著她,“我與她的私人恩怨不會牽扯到兩界,隻是這個女人,我絕不會把她當作同盟。”


    “放肆!你敢對我師姐如此不敬!”


    “殺了他!”


    旁側宮中仙女依舊義憤填膺,宮主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阿茶。阿茶對於半世莫名的挑釁和仇恨,並沒有多當迴事,那種清冷不屑的神色才最讓人不舒坦。


    半世怒瞪於她,阿茶輕輕迴道:“你配嗎?”


    半世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鮮血,險些反溢出來。


    阿茶又道:“你若要開戰,我隨時奉陪,但若敢動仙宮一下,我定要你有去無迴。”


    “你!”


    “下一次我的簪子可不會偏分毫。”


    半世備受侮辱,他足足順了好幾下氣血,才抑製住情緒,眸中寒芒似冷箭,欲把阿茶千瘡百孔方能解氣。


    他一步一咬牙地退後,朝宮主說道:“三日後,還望宮主給出確切答複。”


    宮主:“不送。”


    半世最後再次看了阿茶一眼,未再言,閃身消失了。


    身後那幫妖兵也緊隨其後。


    妖荒眾人離去,仙宮眾仙女這才舒緩一口氣,她們上前詢問阿茶是否有受傷,阿茶沉默搖頭。適才與半世打鬥的畫麵似乎還在眼前,她倒是有些後悔沒將那簪子戳中心髒。


    因為那瞬間,她竟然對半世生了憐憫。


    看著他的臉,他的雙目,本能讓自己手下留情,多了分餘地。


    阿茶微弱的情緒並沒有逃脫宮主的觀測,宮主遣派一眾仙女恢複花海,另外再去照顧受傷的小凰鳥。最後同阿茶說:“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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