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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婢覺得今年有些反常。


    往年到了四月,李淵都會到清涼的離宮避暑,但今年卻一直沒有安排。


    觀音婢對此感到有些奇怪。


    李世民卻煞有介事地說,父親李淵今年不會再出去了,他在謀劃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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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婢有些將信將疑,「世民阿兄是不是在瞎猜?」


    李世民嗬嗬笑道,「怎麽能說是瞎猜?這叫見微知著。」


    「阿爺大智若愚,在大事上從不糊塗,今年他已年逾六旬,想在今年定下將來的事。避暑再重要,也沒有江山社稷重要。阿爺不會將費盡千辛萬苦打下的江山,糊糊塗塗交在下一代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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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這樣說,觀音婢確實信。


    許多年之前,觀音婢就看出來,李淵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善於等待,善於忍耐,關鍵時候總是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李世民、觀音婢說著話,兩人走上小橋,跨過小橋走上南麵的卵石小徑。


    觀音婢輕聲問李世民,「世民阿兄,你覺得阿爺心中如今最關心何事?」


    李世民略作沉思,答道,「阿爺如今最關心兩件事,一個是太子之位是否要改立;一個是如何應對突厥的連年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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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婢仰臉看著李世民嫣然笑道,「世民阿兄,阿婢覺得有一事,可以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通過這一件事,來影響阿爺對太子之位和應對突厥的想法。」


    觀音婢自幼學習《本經陰符七術》,思考問題專注而且深刻,對許多事情有敏銳的洞察力,看問題往往有獨到的見解。


    李世民饒有興趣地看著觀音婢,微笑著問,「阿婢說說,何事能將太子和突厥聯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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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婢先是簡潔地說了兩個字「除佛」。


    她接著向李世民分析,「如今天下初定,突厥卻屢屢犯我邊境,朝廷要耗費人力財力應對突厥。」


    「要打敗突厥,需要強盛的國力。所以,朝廷當務之急,是讓百姓休養生息,積聚人力、財力。」


    「但經過多年戰亂,戶口減損十之三四,田野荒蕪,稅賦銳減,朝廷急需增加人口,扶持農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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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聽觀音婢細細道來,一下就點到了當下朝廷施政的關鍵。


    但是李世民一時不能將這和「除佛」聯係起來。


    他不解地問,「這和除佛又有何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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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著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淨心湖邊,觀音婢並沒有急著迴答李世民的疑問。


    她看著那一池淨水,對李世民道,「我們在青廬之前,剛才看到的是渠,到這邊看到的是湖,兩個地方看到的景觀不同,但它們卻有分不開的聯係。」


    李世民順著湖邊尋找,卻沒有找到水渠和淨心湖的交匯處,他猜測水渠的入口,估計是隱在樹林之後。


    不去細想,還真以為,那渠和這湖是兩個毫不相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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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婢攬著裙裾,蹲下身,撿起一顆石子。


    然後站起身,將石子拋入湖中,「噔」的一聲,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圈漣漪。


    接下來,觀音婢才又和李世民說起「除佛」之事。


    「自隋末以為,無數男女為逃避兵役、稅賦躲進廟宇佛寺,廟宇佛寺占有田產不計其數,修建佛殿、塑造菩薩金身,耗費無數錢財;寺院僧尼,僅長安周邊就不下十萬人,不婚配、不生子,影響人口增長。」


    「僅此兩項,就與朝廷富國強兵的政令相違背,其它的弊端還有很多,世民阿兄可以自己去想。」


    李世民點頭,「確實如阿婢所說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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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婢調皮地衝李世民一笑,半是戲謔,半是狡黠地看著李世民,「世民阿兄才智天下無雙,謀略超過臥龍鳳雛,阿婢不再多說,你定然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李世民見觀音婢又要促狹,他眼含深意看著觀音婢,驀然抬手向觀音婢頭上摸去。


    觀音婢向下一縮身,咯咯笑著向前跑了幾步,然後轉過身,彎腰扶著雙膝看著李世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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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仔細想了一夜,第二日興衝衝地去見李淵。


    李淵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李世民當著他的麵這樣興高采烈的樣子。


    李世民向李淵施過禮,在幾案對麵坐下,服侍的宮女上前為他斟了一盞香茗。


    李淵含笑看著李世民問道,「二郎是否有何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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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端起茶呷了一口,一臉興奮地道,「兒臣有一個重要發現,這件事可能會影響今生、後世。」


    李淵被李世民的情緒感染,好奇地問,「是何發現,竟讓二郎如此高興?」


    李世民將身子向前傾了傾,帶有幾分神秘地問李淵,「阿爺有沒有發現?自秦漢至西晉,除了三國亂了幾十年,天下基本上是一統。」


    「自東晉至隋朝之前,天下南北分治數百年,北人雖然強猂,卻始終未能渡過長江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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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將李世民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逐個朝代對照了一下,還真如李世民所說的那樣。


    想過之後,李淵卻不以為然地道,「這算什麽重要發現?熟讀史書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些。」


    李世民又將身子向前探了探,對李淵道,「阿爺,兒臣說的重點,不是隋朝之前,而是隋朝之後。」


    「隋朝之前數百年,北人都無力南下。而到了隋朝,楊廣、楊素率軍渡過長江,就沒有遇到大的抵抗。到了我們大唐,李靖將蕭銑輕鬆擊敗之後,整個江南基本上是傳檄而定。」


    「阿爺以為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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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沉思良久,方才說道,「這個阿爺還不曾仔細想過,二郎以為是何原因。」


    李世民肅容坐好,認真地道,「兒臣想了多日,才有所發現。我認為是南朝君臣昏庸,民風孱弱。造成這樣的根源是君臣、百姓多篤信佛法。他們認為人的命運由前世來定,今生修的是來生。既然這樣,誰還會為今生去奮鬥、拚爭?」


    「最重要的一點,在佛法的熏染之下,君臣百姓已沒了血性,在生死存亡之際,沉默如羔羊,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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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點頭,「阿爺也發現,南人是沒了血性。世族子弟沉迷於遊樂,耽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玩弄風情。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柔弱如婦人。這樣的國家怎會不亡?」


    說完,李淵頻頻搖頭歎氣,為南人風氣日衰而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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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慷慨言道,「自古江南民風並非如此,楚南公曾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反抗暴秦,楚人首先發難。」


    「三國之時,仲謀、周郎實力遠遜於曹操,卻恥於稱臣,以弱勝強,談笑間火燒赤壁,擊敗曹操百萬大軍。」


    「東晉之時也有淝水之戰,謝玄以八萬兵力,勝北秦大軍八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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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欣賞地看著李世民,麵前這個兒子既有英武之氣,又博覽群書,滿腹經綸。看他談古論今,慷慨陳詞,李淵為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


    李世民端起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雙眼看著李淵,繼續闡述自己的見解,「突厥人講求狼性,隻講利益,不講仁義;中國以儒家治國,講究中庸,不偏不倚,倡導齊家治國平天下,君子當建功立業;佛法則倡導避世,與世無爭。」


    「阿爺,自南梁以來,南人佛道日盛,民心已無戰力,國家豈能不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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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李世民擲地有聲地直言自己的憂慮,「阿爺,假如任南風北漸,任佛法荼毒中國,我大唐如何抵禦突厥的鐵蹄?兒臣以為,欲振民風,當除佛道,讓臣子百姓皆受天子教化。」


    李淵聽李世民說完,不禁擊案而歎,「阿爺亦是久惡沙門、道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佛道之弊,細說起來,說上三日也說不完。」


    「太史令傅奕已六次上書除佛,但群臣之中多有異議,阿爺一直不能痛下決心。」


    「二郎再與太史令傅奕說一下,讓他再次上書,讓他在朝堂上與眾臣辯出個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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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力主除佛是真,是出於富國強兵的考慮,同時他還有另一種考慮,就是劍指李建成。


    李建成是擁佛的最大支持者,以前太史令傅奕在朝堂上多次提出除佛,李建成都堅決表示反對。


    李世民要通過這次除佛,讓李淵真正看清李建成到底有多大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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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兩日,李淵駕臨景淑殿,臨幸宇文令馨。


    宇文令馨作為李淵晚年最寵愛的嬪妃,深得李淵的喜歡。


    在李淵的懷抱之中,宇文令馨嬌聲報怨深宮之中的日子太單調,並羨慕地對李淵道,「信佛真好,還可以抽機會到宮外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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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李淵將信佛的壞處想了個遍,越想越覺得佛道不除,於江山社稷不利。


    如今竟然聽自己的愛妃說信佛好,李淵生氣地道,「昭儀給朕說說,信佛哪裏好?」


    宇文令馨溫婉地一笑,「信佛雖說沒多少好處,但有一樣好。」


    李淵問,「哪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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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令馨嘟著嘴向李淵撒嬌,「可以有理由出去燒香、拜佛,到宮外散散心。尹德妃、張婕妤就經常出太極宮,到東宮的佛堂去禮佛。聽說東宮佛堂敬的是毗沙門天神。」


    李淵聽說尹德妃、張婕妤經常去東宮,心裏就憋了一股氣,但他聽到就當沒聽到,微笑著對宇文令馨道,「燒香有何好玩?昭儀如想出去散心,朕帶你到禦花園去摘櫻桃,豈不比燒香磕頭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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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九零章事出反常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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