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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真一掏出手機,撥通了山平家的固定電話,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此刻正巧都在家後,便和日暮俊介一起向樓下走去。


    山平家現在的地址其實離東京都警視廳並不遠,步行兩公裏就能走到了。日暮俊介和林真一沒有開車,而是選擇踩著一路的積雪慢慢走了過去。


    上午還在下的鵝毛大雪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停了,太陽從厚厚的雲層後麵隱隱約約地露了出來,在被覆蓋成白色的街道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細碎光斑,折射出來的耀眼光線甚至還有些刺眼。


    兩個男人深一腳淺一腳沉默地走著,日暮俊介手裏拿著一支煙,卻隻是任它漸漸地燒到了濾嘴,一口都不曾抽過。林真一知道他心裏不舒服,便看了看四周,找了個話題開了口:“日暮警部,我們空著手上門好像不太好吧,要不要買點什麽禮物?”


    日暮俊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兩人走到路邊的一家水果禮品店,挑了網紋蜜瓜、葡萄酒和一盒年輪蛋糕,又讓店主包裝成一個精美的禮盒。日暮俊介平日裏一貫對這些形式的東西並不在意,今天卻一反常態,讓店主把禮物反反複複包了好幾次,確定一點褶皺都沒有了之後,才勉強滿意。


    但即使他心中再畏懼,半個小時後,山平家所在的那棟大樓還是出現了。比起十幾年前住的那套獨棟房子,現在他們卻不知為何搬到這半舊的公寓裏了。


    站在大樓的門口,林真一見日暮俊介有些躊躇,便先行摁響了902的門禁。過了沒多久,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喂,請問找哪位?”


    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山平千美了,日暮俊介一聽見她清脆溫和的聲音,心中不禁升起一陣酸楚,這些年不知道她過得怎麽樣,腿傷有沒有治好。


    在林真一表明了身份和來意後,門禁被打開了。當他們坐著電梯來到9樓時,山平千美已經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但是當她看見日暮俊介麵容上的疤痕時,本來還在微笑的臉瞬間僵住了。


    日暮俊介第一次對自己臉上的傷疤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他掩飾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山平千美害怕地移開了眼睛,卻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看了他兩眼,突然,她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眼睛猛地睜圓了:“你,你是日暮警部嗎?你的臉……這是怎麽了?”


    日暮俊介的心中既悲又喜,沒想到十五年過去了,自己的變化這麽大,山平千美卻居然還記得自己。但是他身邊的林真一卻微微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對著山平千美看了一眼。


    山平千美對林真一的眼神絲毫不以為意,她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連忙招唿二人往家裏走:“沒想到居然能再次見到日暮警官呢,我想想,距離我們上次相見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吧。您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除了臉上多了一道疤,一定是在抓犯人的時候被弄傷的吧?”


    日暮俊介從後麵打量著山平千美正在走路的腿。從她的背後看,似乎腿腳並沒有什麽問題,至少沒有瘸,走路很穩,也沒有高低腳。但是現在她不過是在慢步走,不知道能不能快步走或者奔跑。


    兩人一進家門,就看到沙發上坐著兩個老人,日暮俊介一愣,剛想迴答山平千美的話瞬間咽了下去。那兩個人,正是十五年前那對為了兒子的死而悲痛欲絕的父母——山平孝之和山平美智子。


    他們乍一見到日暮俊介時,也是嚇得一愣,還以為這兇神惡煞的大漢是什麽社會閑散分子。當女兒介紹說,這個男人正是十五年前兒子自殺案件的那位辦案刑警時,就雙雙有些激動起來。


    山平孝之還算平靜,山平美智子卻冷冷地拉下臉來:“哦,原來是那位日暮警官啊?今天來又有何貴幹,您不會是來告訴我,殺害亮司的兇手被抓到了吧?!”


    日暮俊介低頭不語,山平孝之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妻子的手,勸她不要這樣,山平千美也輕輕撫摸著母親那瘦骨嶙峋的背部以示安慰。見日暮俊介一臉頹喪,她不禁有些好奇起來:“不好意思,你們二位今天光臨寒舍,到底是有什麽事呢?難道說,是,是我哥哥的案子有什麽進展了嗎,你們抓到真正的兇手了?”


    林真一見日暮俊介沒有開口,便硬著頭皮迴答道:“這倒不是。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們1係接到了一起兇殺案,死者名叫神之木英矢,我們在查案的過程中,發現這名死者在上學時期可能與山平亮司有過交集,所以就想來問一下,你們三位有沒有從山平亮司那裏,聽說過這個名字呢?”


    三人明顯沒想到兩名刑警此次前來的目的是這個,皆是一愣,隨後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山平美智子首先忍不住跳了起來:“日暮警官,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十五年前就是你,親口對我說,我的兒子在學校獨來獨往,沒有什麽親近的朋友。既然他是一個獨行俠,那就自然不可能在家裏聊起有關於同學或者朋友的話題,不是嗎?神之木英矢?我從來就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


    山平孝之沒有說話,隻是在妻子的旁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二人的迴答正中林真一的下懷。如果山平亮司如自己猜想的那樣,真的是因為校園暴力而自殺的話,他也一定會瞞著父母。所以林真一想要觀察的,從始至終都是山平千美。


    因為在山平亮司的遺書中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他的那些秘密和自己的妹妹是共享的。如果神之木英矢真的對山平亮司施行過暴力行為的話,他大概率會告訴山平千美。如果她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刹那間的反應一定騙不過自己的眼睛。


    但是林真一的期待還是落了空,山平千美的反應和自己的父母沒有什麽不同,她隻是驚訝地瞪大了一雙鹿眼,仔細迴想了一會兒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有這種反應隻有兩個可能,第一,山平亮司對她說了被人欺負的遭遇,但是並沒有說出施暴者的名字,所以山平千美在今天之前確實沒有聽說過神之木英矢的名號;第二,她在一小時前接到自己電話的時候,已經猜測到他們二人此行的目的,在心中演練了一遍。


    不過在林真一心中,第二種可能性要遠遠大於第一種。


    原因很簡單:就在剛才,山平千美在昏暗的電梯口,隨便看了日暮俊介幾眼,就很容易地認出了他,並且在第一次稱唿他的時候,脫口而出叫了他“日暮警部”。


    這一點和前幾天高橋剛吾的異常不謀而合。十五年前,日暮俊介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警部補,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疤痕,不論從身高體型,還是五官長相,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青年男子了。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隻不過是做個筆錄,或者在家裏見個麵的短暫時間,居然會讓兩個孩子都記了整整十五年。


    另外,由於日暮俊介臉上那道疤的緣故,他和年輕時的自己已經區別很大了,高橋剛吾是通過那張牆上的合影,或者他有可能對當年的蒼井和輝也是有印象的,所以才勉強把日暮俊介記了起來。可是山平千美卻不是,她隻不過瞥了幾眼,就立刻想起來了。


    這意味著什麽?林真一的大腦在飛速思考著。要說山平千美對日暮俊介懷有什麽惡意,那應該還不至於,畢竟當年山平亮司的案子,他已經盡了力,最後之所以快速結案,也是因為山平千美自己拿出了哥哥的遺書。


    林真一扭頭看了看日暮俊介頹喪的表情,這個領導的性子他心裏還是清楚的,吃軟不吃硬。


    在日暮俊介看來,十五年前的那次見麵,山平千美主動把山平亮司的遺書拿了出來,並宣告放棄追查哥哥自殺的真相,是因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再加上人為的那場車禍遲遲抓不到犯人,這兩件事讓這個女孩對警方的辦案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她不再相信他們了。


    另外,如果神之木英矢的死確實和山平千美有關的話,會不會也是因為她不再相信警方,所以當追查到了當年山平亮司自殺慘劇的真相之後,山平千美沒有選擇將線索告知警方,而是想辦法自己動用了私刑呢?


    這種負罪感帶來的精神壓力是非常巨大的,即使剛強如日暮俊介,也極有可能承受不住。現在在場所有人腦子裏的那根弦都繃緊了,再怎麽問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林真一決定先暫時聊一些能讓日暮俊介好受一些的話題,比如,山平千美的腿傷。


    她今天穿著寬鬆的西裝長褲,腿型筆直修長,確實是一顆跳舞的好苗子。林真一環顧四周,但是沒有看到任何和舞蹈有關的東西,比如落地鏡,壓腿用的把杆,舞蹈鞋等等。


    他在來這裏之前已經知道,山平千美現在的職業是一名英語教師,和舞蹈已經是八竿子打不著了,看來不僅是職業,就連平日裏的消遣,舞蹈都已經不是山平千美的第一選擇了。


    這樣看來,當年的腿傷雖然不至於讓她走不了路,但是後遺症是一定落下了。林真一自然不可能情商低到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無奈地聳了聳鼻子,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到,這個家裏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在消毒水的味道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別的東西。這種東西散發出來的味道讓林真一有些不快,但是再仔細聞,又好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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