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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林真一這次會麵的第二天,鬆田達也便同意了北原夏樹的探監申請。


    在他被抓的這段時間裏,北原夏樹並沒有聽從鬆田達也的話,和他保持距離,而是一直在向警方申請對他的探視,但是鬆田達也全部都拒絕了。


    所以他這次一反常態的見麵邀請,不禁讓北原夏樹欣喜若狂。在探監前,她特地去高級美容院做了一個大卷的披肩發,又去采購了一套合體的洋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後,才動身去了警視廳。


    她盡力想表現得堅強一些,但是,當看到鬆田達也終於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時,北原夏樹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鬆田達也見狀,心中也很是激動,但是表麵上卻仍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來。


    兩人隔著玻璃板坐下,相對無言地看了對方許久,鬆田達也率先拿起了一旁的電話聽筒,北原千夜見狀也立刻拿了下來,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北原太太,你看起來狀況還算不錯。”鬆田達也渾厚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北原夏樹笑著點點頭迴答道:“是啊,我能吃能睡,胖了不少呢。鬆田大……鬆田先生你看起來也不錯,警視廳的食堂賣的東西有這麽好吃嗎?”


    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半天後,鬆田達也終於把話題引入了正題:“北原太太,我記得你上次和我說過,想帶著鬆田大誌移民去蒲國,現在那些流程還在進行中嗎?”


    北原夏樹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對方,自己什麽時候說過要移民去蒲國了?


    可還沒等她發問,鬆田達也又接著說道:“蒲國雖然沒有霓虹這麽熱鬧,但是治安還算安全,鬆田大誌在那裏應該會過得不錯。


    北原太太,不瞞你說,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我家裏前兩天突然被人縱火,燒了個一幹二淨。說句實在話,霓虹這個地方,亂七八糟的人很多,實在是不太安全,你覺得呢?”


    北原夏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到了,過了許久,她才明白鬆田達也話中的深意,不禁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說,有人放,放火?是,是……”


    鬆田達也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輕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又說道:“其實呢,你爸那個糟老頭子安不安全的,實在和我沒多大關係。不過他畢竟算是我的恩人,我再給他最後一個忠告也無妨。你們父女倆到底移民不移民,也不關我事。好了,我的話都說完了,走了。”


    話音未落,鬆田達也就將話筒掛了迴去,並且站了起來。北原夏樹也連忙站起身來,但是她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鬆田達也凝神看了她一會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便轉身離開了,再也沒有迴頭。


    直到鬆田達也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北原夏樹才迴過神來,逃也似地跑出了警視廳的大門,並立刻揚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她剛坐上後座,就向司機報上了鬆田達也家的地址。


    她不知道此刻有沒有便衣跟著自己,但是也顧不上這麽多了,她一定要親眼看一看,鬆田大哥的家到底怎麽了?


    等車停到鬆田達也家樓下,北原夏樹並沒有下車,而是直接透過車窗朝那個熟悉的地方看了過去。果然,鬆田大哥家真的發生了火災,被燒得麵目全非。司機見她看得入神,也好奇地朝著那個方向張望,輕唿了一聲:“好家夥,這火災燒得夠厲害的,足足燒了有七八戶人家呢。”


    北原夏樹冷笑著點了點頭。沒錯,那個人和他的手下,他們放火的時候,哪裏會管周圍的那些無辜鄰居呢?就算親眼看到了那些受害人痛苦的表情,他們也許都會拍手叫好吧。


    此地不能久留,北原夏樹得到了最主要的情報,便立刻向司機報上了一個新地址,正是父親鬆田大誌的家。


    她要快一點趕到父親家中去。剛才,鬆田大哥已經給她指了一條明路,那就是早一些進行移民,舉家搬到蒲國去。因為隻有那個國家,對霓虹人的移民申請批複起來是最快的。


    那些人看來還是不願意放過自己的,鬆田大哥家被燒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關於那個組織的一些作案細節,比如通過什麽方式聯係買家,怎樣傳遞信息之類的,即使鬆田大哥不會向警方說出來,而且他本人還被關在牢裏,但是那些人卻不能放心自己。


    另外,就在幾天前,自己還請林真一吃過一次飯,如果有人一直在注意她的行蹤,自然會將此事上報給那人。北原夏樹和林真一的交往過甚,一定會引起那人的警覺和誤會,以他的多疑,極有可能會懷疑自己會出賣他,和林真一信息交換,以此來換取鬆田達也減短刑期。


    北原夏樹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鬆田大哥曾經說,那人對林真一懷著異樣的厭惡感,應該是有私仇的。敵人的朋友也是敵人,自己如此“不上路”,便把那人惹怒了。


    所以,他先派人把鬆田大哥的家給燒了,這是一個斬草除根的手段,更是一次露骨的警告,而警告的對象正是她自己。如果她還敢多嘴,或者和那些辦案刑警走得太近的話,那麽下場就會和鬆田大哥一樣,家中被縱火。更有甚者,還有可能會威脅到爸爸和自己的生命。


    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這裏,北原夏樹的心就越發著急了起來。自己的存在,對於鬆田大哥來說,也是一顆定時炸彈。


    隻有她和爸爸去了國外,組織的人才會相信她的忠誠,也就不會再傷害到鬆田大哥了。否則,以他們通天的本事,將來即使鬆田大哥在牢裏,可能也會遇到麻煩。


    可是,就算是移民,也並不是馬上就能走完全部流程的,即使是最快的投資移民,也至少需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她該如何保證他們鬆田一家三口的安全呢?又該如何讓那人相信,他們一家人是絕不會把組織的秘密說出去呢?


    北原夏樹正想得入神時,出租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在鬆田大誌家門口停了下來。她付了錢後下了車,隨後站在家門口,看著眼前這幢獨棟別墅。


    自古以來,要向別人投誠表決心,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用錢來作為投名狀。


    她自己的那套房子,因為發生過下毒事件,附近的鄰居和中介對這件事都一清二楚,所以短時間內那套房根本就沒辦法脫手,即使可以,價格也一定會腰斬。


    難道真的要賣爸爸的這套房嗎?其實以他們父女倆手裏掌握的資產,要辦理投資移民的現金也是足夠的,但是不賣房,那人是不會相信自己和父親想要離開霓虹的決心的,實在是兩難。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去探探父親的口風再做打算。


    北原夏樹開門進屋時,鬆田大誌正坐在沙發上,一臉疲憊地打著瞌睡。自從鬆田大哥坐了牢之後,父親就根本沒有什麽睡眠質量可言,常常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夜到天亮。但是他畢竟歲數大了,所以白天時不管在做什麽,隨時隨地都會累得睡過去。


    女兒開門的聲音把鬆田大誌吵醒了,他揉了揉迷茫的眼睛,對著北原夏樹笑了笑:“怎麽突然來了?吃過午飯沒有?今天打扮得這麽漂亮,和朋友出去了?”


    北原夏樹隻能含糊地答應了兩聲。她去警視廳看鬆田大哥的事,自然是不敢讓父親知道的,否則他一定會要求同去。鬆田大哥可以對著外人裝出一副與父親恩斷義絕的樣子,對著父親本人時,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野口阿姨聽到外麵的聲音,端著一杯咖啡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並高興地招唿北原夏樹留下來吃晚飯,今天家裏有上好的和牛片,正好可以拿來涮火鍋吃。


    北原夏樹答應下來後,便陪著父親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鬆田大誌朝著她的方向看了兩眼,但卻沒有說話。雖然鬆田達也殺害長穀川春奈的事情,對外宣稱是他和死者之間的內部矛盾導致的,但是鬆田大誌不是傻瓜,他知道達也那孩子絕對不是這樣的惡徒。他殺人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替自己的女兒報仇罷了。


    他的心裏瞬間又酸又苦,達也就是這樣一根筋的孩子,自己一直對他說,不要把自己和夏樹看成是恩人,而是父親和妹妹就可以,但是他嘴上答應,心裏卻還是不肯照做。


    這件事發生之後,鬆田大誌和北原夏樹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女兒的一意孤行釀成了這麽大的惡果,他不是不生氣的,但是木已成舟,他不知道該怎樣去責怪女兒。而且達也的性子他也很清楚,極有可能這個複仇的念頭是他本人提出來,並且心甘情願去實施的。


    這時,鬆田大誌突然想到了什麽,從茶幾的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來,遞給了北原夏樹:“夏樹,今天早上十點鍾的時候,有一個小夥子把這封信交給我,說你今天有可能會到我這裏來,讓我轉交給你。倒是也巧,你真的來了。”


    北原夏樹駭得一把將信封抓在手裏。十點鍾,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正是自己去警視廳見鬆田大哥的時候。自己剛進入警視廳沒多久,這封信就送到了父親的手裏,除了他們父女倆被同時嚴密監視之外,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北原夏樹舉起信封,對著燈光仔細地看著裏麵的東西,隱隱約約似乎是一張紙,上麵還寫著一些字。難道是一封信?她不敢怠慢,連忙將它打開。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而且居然是用手寫的:“鬆田小姐,我一直信奉一條真理,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但是,鬆田老先生人品貴重,桃李滿天下,在下也十分欽佩,所以破個例,再給你們父女最後一次機會。


    三個月,我隻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不管你們是自殺也好,移民也好,三個月後,我不想在霓虹的街道上還能看見你們兩個。當然,我也會一直密切關注鬆田小姐的一舉一動,希望你謹言慎行,不要再和一些不該見的人見麵,懂我的意思嗎?”


    與其說這是一封信,還不如說一個警告。北原夏樹將那張紙拿在手裏,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鬆田大哥果然聰明,預判到了那人下一步的想法,可是,如果他們真的移民,就必須要賣房子,還要說服爸爸和自己一起走。可是自己又能找什麽借口,去勸他聽自己的話呢?


    她正在兩頭為難,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把紙抽走了。北原夏樹一驚,連忙用手去撈,但是已經太遲了,鬆田大誌一目十行,將那封警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和達也,你們到底是認識了什麽人?”沉默了許久後,鬆田大誌終於開口問道:“你們是惹了什麽犯罪組織嗎?夏樹,我不想逼你說,但是已經到了這份上,你就把情況一五一十全告訴爸爸吧,好嗎?我也活不了幾年了,就讓我明明白白地走吧!”


    話已至此,北原夏樹不可能再瞞著父親。她流著眼淚,將自己和鬆田達也的第一次相遇後所發生的一切,都對著鬆田大誌和盤托出。


    說到最後,北原夏樹情難自禁,甚至對著鬆田大誌跪了下來:“爸爸,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鬆田大哥他會這樣為我們犧牲,他說自己得了絕症,活不了幾年了,所以希望在死之前,能確保你和我未來的安全,否則他就算走了,都沒辦法安心。


    爸爸,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騙我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一定不會答應他!他是我的大哥,是我的親人,如果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就叫我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鬆田大誌歎了一口氣,把北原夏樹扶了起來。他的這個女兒一貫剛強決絕,如果讓她知道了殺子仇人是誰,必然是一定要動手複仇的。達也應該也是明白了這一點,才會想辦法要替她動手。


    事已至此,他不想再去分析這兩個孩子的做法是不是正確和理智的。解決當下問題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帶著夏樹去自首,並且將這個組織的情況向警方說個明白。但是,盡管鬆田大誌本人是政法大學的教授,但護短畢竟是人類的天性,如何去保護這兩個孩子的生命安全,才是現在的重中之重。


    想到這裏,鬆田大誌拿起那封警告信再次看了一遍。對方的要求很粗暴,也很簡單,那就是希望自己和女兒能夠在霓虹消失,至於怎麽消失,他們懶得管,所以才會說出“自殺也好,移民也好”這樣的話來。


    鬆田大誌開始快速在大腦裏盤算起來,胳膊拗不過大腿,既然如今他們勢危,那就不該和那夥人硬碰硬,以卵擊石始終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而且還有達也,他在牢裏的安全問題也是自己必須考慮的。


    想到這裏,鬆田大誌終於下定了決心,對北原夏樹說道:“夏樹,爸爸想過了,我們隻能照他的話去做,早一點弄投資移民。


    你明天去找中介,一個是房屋中介,帶他來看一下我們這裏的房子,我們要盡快把這裏的房子賣掉,然後把你現在住的那套改成達也的名字。這樣他出獄之後,即使找不到工作,也能有錢傍身。


    第二個是移民中介,他們比較專業,移民到底需要哪些資料他們一清二楚,比我們像無頭蒼蠅到處飛要強上許多。”


    他見北原夏樹還在發呆,心裏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擁抱住她,輕聲細語道:“夏樹,堅強一點,我們父女兩個不能再拖達也的後腿了。等以後他出獄了,這裏的情況有了轉機,你再迴來就是了。”


    他說了“你”,而不是“我們”,北原夏樹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更是心如刀絞。任何一個身處異鄉的遊子,最大的盼望不外乎落葉歸根這四個字,可是因為自己,父親卻要在八十多歲的時候離開自己的家鄉,甚至自己的國家,很有可能直到老死都不能迴來了。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時光機就好了,她會不惜任何代價迴到過去,將父親托付給鬆田大哥,由自己來手刃仇人。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兩個多月後,鬆田大誌和北原夏樹的移民手續終於全部辦完了,在臨走的前一天,北原夏樹猶豫再三,還是將鬆田大誌帶去了東京都第一監獄。


    彼時,鬆田達也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個月了。監獄的環境自然比不得警視廳的拘留室,再加上第一監獄裏關押的都是重刑犯,裏麵魚龍混雜,目光所及的全都是窮兇極惡的犯人和獄警。


    他才來了沒幾天,就被人找到機會痛打過好幾次,身上傷痕累累,臉上也帶著大大小小的淤青,簡直慘不忍睹。就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獄警也有些看不下去,問他需不需要換個牢房養養傷。


    鬆田達也卻一臉無所謂地笑答:“沒關係,再忍幾天就好了。”


    北原夏樹的約見他本想立刻拒絕,但是沒想到這一次,就連鬆田大誌也來了。鬆田達也一聽到這個消息,心裏明白,他們兩個人應該是來和自己做最後的道別的,於是便同意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鬆田大誌了,當老人那花白的頭發和佝僂的身體出現在見麵室裏時,鬆田達也的眼睛就立刻紅了起來。到了這裏之後,他曾經被打斷過三根肋骨,但即使是最疼痛的時候,他也沒有流過哪怕一滴眼淚,隻有眼前的這位老人,他的恩師,才能勾出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鬆田達也揉了揉眼睛,努力克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裝出一臉的淡然和無所謂寒暄道:“這不是鬆田老師嗎?這麽多年沒見,您倒還是老當益壯,真是不錯。”


    鬆田大誌見他那一臉陌生的表情,心中暗暗發苦。達也啊,難為你了,老師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和你說聲對不起才好。


    一旁的北原夏樹開口道:“鬆田大哥,我和爸爸,馬上就要移民到蒲國去了,以後可能不會迴來了,你,你有什麽要和我們說的,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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