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燕子光速下線,更加證實了溫致的猜測。


    那夢境太真實了,明明毫無記憶,可他的肢體、他的唿吸、他的心跳,都在告訴他,這一切他都曾切實感受過。


    所以,不是夢,對吧。


    狐仙九疑,曾切實存在過。可為什麽係統要抹去關於九疑的所有記憶,又為何,這段被塵封的記憶會在此刻被想起?


    若夢境是真實的,那麽離開這個世界的契機又是什麽呢?


    溫致對於穿書後的一切認知,都是來自皮燕子的告知,幾句真幾句假,唯有天知道。


    ……


    李鶴行親自陪小荷吃了一頓飯,期間,李鶴行總是若有似無地觀察小荷的一舉一動。


    溫致喜歡和小荷在一起,那他就學,學習小荷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天知道,當溫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懊悔至自責的滋味。


    府中的醫師來了一波又一波,卻怎麽也喚不醒溫致,最後隻得出一個,病人求生意識非常薄弱,存了心的不願意醒來。


    他後悔了,盡管嘴硬說隻要人在怎樣都無所謂,但他想要的,不是那樣的溫致。


    過往的他,以為不斷地標記上自己的印記,讓溫致身上布滿自己的味道,溫致便是屬於他的。


    他不知道如何愛人,可是山中野獸如此宣誓愛意,從前公主亦是如此,喜歡誰便圈養誰。


    可是為什麽會走到如今這般境地?


    這些天,李鶴行幾乎沒怎麽閉過眼,可急壞了伴隨著一起下江南的同伴,直到前天晚上,李鶴行忽然想通,焦急差人請小荷到府一聚。


    既然溫致討厭過去的他,那他就學著溫致喜歡的樣子。


    小荷一來就很親昵地守在溫致床邊,為他擦汗,喂他喝水,溫致醒來後,二人更是手握著手。


    李鶴行嫉妒地紅了眼,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卻並沒有上前阻止。


    溫致肯定不希望這些事被小荷知道,他必須忍耐,好好地將人請來,好好地將人送走。


    ……


    溫致驚奇地發現,李鶴行變了。


    雖然李鶴行以這裏有最好的醫師為由強留下了溫致,卻從不阻止小荷來府中尋他。


    日常李鶴行也不會過多地打擾他,隻默默在遠處注視他,默默準備上他想要的一切。


    這樣的李鶴行,和七夕船上的李鶴行,簡直判若兩人。


    李鶴行沒有帶溫致迴都城,反而一直逗留著江南,他遲遲不迴去,甚至驚動了聖上。


    聖上為堵群臣悠悠之口,借口李鶴行替他微服私訪,給了李鶴行半年的時間。


    轉眼便是盛夏,溫致走不出這個府邸,這次索性也不掙紮了。


    李鶴行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隻要李鶴行想,這個世界都可以是他的囚籠。


    夏天的傍晚,湖麵吹來的涼風一掃白日裏的暑熱。


    溫致乘船行至藕花深處,精挑細選了一大兜的蓮蓬,又選了最好的幾支,讓府中侍衛盡快送到小荷的手上。


    那侍衛的手腳很快,沒一會兒便帶著小荷的迴禮迴來了——一碗再簡單不過的山粉糊,是小荷和隔壁大嬸新學的。


    端迴來時,山粉糊還冒著熱氣,嚐了一口溫致便愛上了這山粉糊的味道,鹹口的糊糊,裏麵還夾雜了炒熟的花生,在夏日裏吃起來竟然格外清爽。


    伺候的小奴才看出溫致喜歡吃,未來幾日的傍晚,溫致總能在餐桌上看到一碗山粉糊。


    起初府中廚師做得一般,但慢慢的手藝越來越好,口味也越來越豐富。


    今日的山粉糊裏加了魷魚,很得溫致喜歡,連喝了兩碗,導致吃得有些撐。溫致趁著小奴才收碗筷的功夫,一個人去庭院散步。


    最近院外總有敲敲打打的聲音,正好趁此機會溜去看看。


    院外的空地上,放著一件龐然大物,雖然被大大的黑布遮擋著,根據那東西的形狀還是能猜得出的,是溫致曾經讓府中巧匠製作的旋轉木馬。


    沒想到,他們在這裏也做了一個。


    旋轉木馬的後麵,是一大片向日葵。


    “你在討好我嗎?”溫致站在原地,驟然揚聲。


    他知道李鶴行一定在角落偷偷看著他。


    果然,下一刻,身後傳來腳步聲,李鶴行的聲音隨之響起:“這不是討好,是歉意,是誠意。”


    李鶴行在溫致三步外地地方站定,沒有再靠近。


    “抱歉,很早就該對你說的。”李鶴行頷首作揖,“抱歉曾經對你做的一切。”


    這是硬的不行,來軟的?溫致有些摸不清,心中的防備有增無減。


    李鶴行哪裏看不出,自嘲地笑了笑,而後走到那旋轉木馬前,揭掉蓋在上麵的黑布,啟動機關,旋轉木馬也隨之轉動起來。


    “關於這個的迴憶,可也並不美好,對吧大人。”溫致的眼睛裏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


    “我知道,都怪我,這麽久,我們之間上一次這般毫無芥蒂地敞開心扉,還是在你送別我的那日。”李鶴行低下頭,看著空空蕩蕩的手腕,“可惜,都被我毀了。”


    那串代表著溫致心意的佛珠,成了他放縱自己的私欲,傷害溫致的武器。


    旋轉木馬轉了一夜,如曾經的某個夜晚一般。


    隻不過,那一迴是溫致在哭泣著求饒,這一迴,是李鶴行一聲接一聲的對不起。


    皮燕子:不要原諒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自打溫致懷疑起皮燕子,皮燕子出現的頻率更少了。


    難得出來蹦躂一下,又被溫致單方麵掐斷連線。


    溫致不理皮燕子了,皮燕子難過地扒著不肯走,卻不敢為自己辯解一二。


    怎麽弄成了這樣?明明以前都沒事的啊。


    皮燕子不理解,不明白,隻能哭著安慰自己,沒關係,下個世界就一切都好了。


    整整半年,溫致和李鶴行,就像是兩個搭夥過日子的陌生人,日日同住屋簷下,卻誰都不主動開口找對方,但隻要溫致需要,李鶴行隨時都在。


    半年之期將至,李鶴行將返迴都城,做迴他的丞相大人。


    估算著日子,溫致向廚房討來一壇梅花酒,提著酒拿著兩隻酒杯,自入這府邸後第一次主動去找了李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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