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


    林石緩緩道:“恐怕你得去問她了!”


    ……


    溫夫人獨自走在甬道之上,心神有些恍惚,莫名地想起了溫自遠曾經說過的話。


    那是幾年前的事?


    還是幾十年?


    或者是幾百年?


    密窟中不見天日,不知歲月!


    “阿樺,這根拐杖送給你,哪天你老得走不動道了!就可以把它拿出來用!


    什麽時候不喜歡了,就把它折斷,這樣就能碰到你喜歡的我了!”


    溫夫人單名一個“樺”,但跟丈夫在一起之後,除了溫自遠,不喜歡讓別人叫她的名字,所以認識她的人,都叫她“溫夫人”。


    “死老鬼!我還以為你是在開玩笑……


    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能正經點說……


    現在,我都這麽老了,怎麽見你!”


    溫夫人越想越是心酸,她也曾想過折斷拐杖,但那是溫自遠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而且頗為堅韌,顯然是一種兵器。


    用來對敵之際,也能增強不少信心與威力,所以從未推究過裏麵的奧秘。


    到如今年華逝去,青春不在,還談什麽見麵?


    她心念紛飛,思緒茫然,腳步卻未停,不知不覺間走入了一扇門戶之中,忽聽得“砰”地一聲,是大門合上之聲。


    “怎麽了?”


    溫夫人心神一震,轉目四顧,原來於置身於一間陰暗的石室內。


    這間石室十分巨大,靠牆那三分之一空間用一塊黑色的薄紗遮住,薄紗後是一道階梯。


    階梯之上放著一道橫榻,一條黑色的身影側臥在橫榻之上,“老家夥,跑來這裏做什麽?”


    語氣冷酷而具有威嚴,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強者俯視蒼生,眼中隻有輕蔑與不屑。


    這人世間的一切,確實都不被他看在眼裏。


    隻可惜,他卻被他所看不起的,困在此處。


    他,就是魔王,秦破滅了!


    “路過罷了!”


    溫夫人緩緩道:“哪天我的女兒嫁給你了,丈母娘過來走上一走,你是不是也會多問一句?”


    “嫁給我?”


    秦破滅冷冷道:“擇日不如撞日,你一直提著這件事,索性依你!本座也想看看,和人族結合之後,生出來的是魔,還是人?”


    “你不是一直拒絕的嗎?”


    溫夫人怔了怔,道:“就算你現在同意,也需要時間準備!”


    “需要準備什麽?”


    秦破滅微笑道:“既然要做魔王的女人,那就一切都按照魔王的要求來!人世間的俗禮,通通不要。”


    “魔界的俗禮,就不要時間嗎?”


    溫夫人怒道:“哪有這麽嫁女兒的!”


    “魔界的俗禮,隻有兩個字!”


    秦破滅淡淡道:“隨心!”


    “那我也要隨心!”


    溫夫人怒道:“不嫁!”


    “嫁不嫁可不由你了!”


    秦破滅目光閃動道:“從你第一次提出這件事時,我心中已經同意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在口頭上拒絕?”


    溫夫人不由得一問,“為什麽?”


    “我總好奇你要搞什麽陰謀詭計!”


    秦破滅微笑道:“肯定是要對付我,所以,我早就想看你計策失落時是什麽樣子!


    此時你一反常態,不肯把女兒嫁給我,那就說明,你醞釀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


    現在是關鍵時刻,再給你一段時間,說不準就成了!”


    “驕傲的魔王!”


    溫夫人冷笑道:“就算我要算計你,你就怕了嗎?”


    “我當然不怕!”


    秦破滅笑吟吟地道:“除了正麵打敗你,其實我更想看到的是你計策失敗時的模樣!


    所以,丈母娘,我現在就要去接我的媳婦了!”


    他剛剛說到這裏,四周忽然有一股黑氣彌漫開來,那麵薄紗滾滾而動。


    秦破滅的身形已不在橫榻之上。


    石室裏的黑氣由濃轉淡,但忽然間,又從淡轉濃,眼前有人影一閃,秦破滅已站在了溫夫人麵前,澀然一笑,道:“陰陽顛倒,逆轉空間之法!”


    溫夫人手上掐著法訣,聽他這麽一說,這才冷冷道:“我若不讓你走,我看你怎麽走!”


    這陰陽顛倒,空間逆轉之法,是一門極高深的功法,能夠將空間交錯,從兩個空間之間的間隙產生出一個新的空間。


    彼時秋霜與林石遇到魔王分身之時破開的,也是這類陣法。


    但溫夫人這麽一出手,無異於把自己和秦破滅困在同一個地方。


    “你的修為,對人界的修士來說,算是什麽水平?”


    秦破滅露出沉思之狀,忽然微笑道:


    “元嬰期上下吧!據我所知,溫思遠那個老不死的,還在無量密窟之中,我之所以找不到他,正是因為這種術法。


    其實在我們魔界裏,也有類似的功法,隻是當時的我並不會,現在看了你的手法,聽了你的口訣,我好像,想到了點什麽!”


    “你能想到什麽?”


    溫夫人冷笑道:“頂多你把我殺了,一個人孤零零困在這裏,豈不有趣。”


    寂寞比死亡還要可怕,她以這種方式困住秦破滅,自身暫時也得以保全。


    她跟溫自遠掉到這個鬼地方以後,就失散了,最初也嚐試在無量密窟尋找過溫自遠,都是無果。


    她心中最恨的反而是魔王,之後生下了女兒,料想再無出去之日,所以培養著女兒,


    以奇特的煉體之術給輕雪弄了一身異味——對於魔王而言,卻是香氣——為的就是讓魔王第一次接觸她時,如癡如醉,有所鬆懈。


    而趁機消滅魔王之後,母女倆最終的結果也不免走向死亡。


    林石的出現,給她看到了一絲轉機,直到此刻,知道丈夫還活著,那女兒就絕不能跟她一起冒險了。


    “我不會殺你的!”


    秦破滅緩緩道:“就算是魔,也受不了這長久的寂寞。而且,跟我一起待著,也好過跟你丈夫待在一起吧?”


    他說到這裏,漸漸露出詭異的笑容,“溫自遠要是看到你人老花黃的模樣,會不會當場嚇死?”


    “你閉嘴!”


    溫夫人厲聲道:“不許你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


    “容易挑撥的感情,那還叫感情嗎?”


    秦破滅搖了搖頭,道:“你呀,要是不養這個女兒,不跟我做交易,如今隻怕還是個絕色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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