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說的嚴重,閻寧也聽得肝顫。


    她腦殼痛地自言自語,“我不過就是練錯了秘籍,怎麽會這麽嚴重呢?”


    秦時皺眉。


    問她:“什麽練錯秘籍?”


    閻寧掏出懷裏的羊皮書遞給他,“就是這本。”


    秦時看見羊皮書封麵的蛟龍圖案時就聯想到了什麽。


    再往下多翻了幾頁,越翻越是奇怪。


    “這是妖族的秘籍,”他道。


    “我練之前也不知道它是妖族的啊……”閻寧一張臉苦哈哈的。


    “自從練了這本秘籍我就不對勁,後背莫名其妙發癢,師父也說我身上的氣息變了。”


    “不是,”秦時糾正她,“我的意思是,人族不能修煉妖族的秘籍。”


    閻寧:???


    “什麽意思?可是我就是煉成了呀?還按照秘籍上的方法催動了真氣。”


    “所以說這事很蹊蹺。妖族和人族各有各的功法,且彼此之間界限分明,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兩族的身體構造不同,經脈分布也有細微上的差別。”


    秦時很有耐心。


    解釋的時候一字一句的,語速很慢,


    “因為這些差別,導致人隻能修煉人族的功法,妖隻能修煉妖族的功法,二者不能互通,因為身體經脈本身不同,如果按照對方的秘籍修煉,根本連真氣都沒辦法凝起來。”


    閻寧懵懵懂懂地聽完,徹底自閉了。


    既然兩族功法不互通,人的身體產生不了妖族的真氣,那她是怎麽煉成了羊皮書上的內容的?


    她兩隻眼睛一張嘴,一個地地道道的純正人類,不會骨子裏其實是個妖吧?


    “妖族功法修煉對經脈要求很嚴格,我雖然是半血,可是卻是親人派,就是體內人族血液占比重大,所以我隻能修煉人族功法,妖族的煉不了。”


    秦時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他這張臉平時就夠嚴肅了,如今擺出一個嚴肅的表情,簡直不能再嚴肅。


    “我覺得,你可能不是個人。”


    閻寧:???


    開始了是吧?開始擺爛了,直接就當麵罵她不是人了!


    她前後兩輩子加一起活了快小三十年了,這人居然跳出來,說她不是人?


    閻寧不能接受。


    可是扭頭一想自己修煉師父給的《玄靈典》時渾身劇痛難當的感覺,她又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能練妖族功法,練不了人族的。


    她不會真的不是個人吧?


    難道這個身體原主的那對心寬體胖、和藹可親的老父母其實都是妖?


    胖妖?


    不對啊。


    如果她是個妖,為什麽練了妖族的功法後,後背會出現那樣的傷口,肩胛骨又會那麽癢呢?


    那不是明顯的練妖族功法不成,產生的副作用嗎?


    這事不對勁。


    太蹊蹺了。


    “秦時,你知不知道有什麽人族或者妖族練了妖族的功法起副作用的例子?比如身上發癢,還會莫名出現像燒傷一樣的傷口一類的?”


    閻寧問了,秦時就真的偏頭認真想。


    想了好半天,想到閻寧都以為他是不是睜著眼睛睡著了,他才開口,


    “沒有,我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情況。”


    ……


    閻寧失魂落魄地迴到了羲和宮。


    走了一趟藏書閣什麽線索也沒找到不說,這下好,和秦時說了幾句話,結果連人都要做不成了。


    閻寧本來就不太好過的心情,


    雪上加霜。


    外麵,一道紅色的閃電撕裂天空。


    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


    閻寧盯著窗外的雨水,陷入了迷茫。


    一直以來她都隻有一個目標,集齊五係元靈,打開虛空,迴到現代。


    可是這個目標阻礙太多,太難。


    她用了三年的時間也不過隻找到了一顆木係元靈而已。


    現在為了火係元靈,她必須繼續留在日月山。


    而要想留在日月山,就要老老實實地參加這次的宗門大比,迴去好向代理宗主交差。


    可是現在流灼斷了,真氣又不能用。


    縱觀半個月後的宗門大比,幾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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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很快。


    閻寧在極度頹喪中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


    她一邊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個人,


    一邊又被自己修煉不了人族的功法,反而能修煉妖族的功法而輕易動搖。


    在精神分裂的邊緣瘋狂試探。


    第三天亥時,


    夜色已經徹底籠罩了整個京都。


    一股熟悉的冰冷氣息逐漸湧入,繼而充斥了整個臥房。


    閻寧迷迷糊糊地靠在桌子邊,一抬頭就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顧景行很準時。


    他今天換下了一貫的玄色長袍,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寬大衣袍。


    袍子垂落在腳踝,配了一雙白色雲靴。


    看起來整個人更加芝蘭玉樹,仙氣斐然。


    閻寧看著他這身行頭,表示非常不理解。


    國師大人白天穿黑衣,黑天穿淺衣。


    果然生來就不知道什麽叫低調,到哪裏都要做最亮眼的崽。


    顧景行不知道閻寧在腦補些什麽。


    他這幾天有點忙,所以騰不出時間來天聖學宮看小啞巴。


    沒想到才短短三天的時間,小啞巴就整整被餓瘦了一圈。


    這天聖學宮還能這麽上不得台麵,克扣弟子夥食不成?


    “怎麽瘦成這幅德行?他們還能不給你飽飯吃不成?”顧景行俊朗的眉毛皺成一座小山。


    不行,明天他得著人仔細調查一下。


    “那倒不至於,”閻寧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這幾天吃的太好,我怕胖,所以減肥。”


    她掙紮著要站起來,想向顧景行證明自己啥事沒有。


    結果起的太猛,眼前一黑,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景行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


    “瘦的快抵上林溪山的猴兒了,還減肥?”男人忍不住輕斥。


    閻寧:囧……


    她也不想啊,可是這幾天就是茶不思飯不想。


    按照秦時的話來說,現在她的身體裏有人族和妖族兩股氣息,在互相衝撞,內鬥,逐步消耗她的身體。


    所以她才會越來越虛弱。


    昨天顧文瑤來看過她一次,發現她肩胛骨上的封印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傷口依舊在不斷蔓延。


    兩步一搖頭,三步一歎氣地走了。


    估計是迴去繼續尋找解決之法了。


    閻寧抬頭看了一眼麵前容色惑人的男人,低低地歎了口氣。


    罷了,假國師到了天璣都城後,不知道和葉祁在謀劃著什麽,明顯比之前繁忙了不。


    眼瞅著這幾天眼下的烏青顏色直接重了一個度。


    幫她找鍛刀人重新鑄刀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她實在沒有必要再為了自己一時腦抽煉錯了秘籍的事再惹他煩心。


    顧景行看閻寧不出聲,暗暗搖了搖頭,道:“罷了,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履行當日之約,帶你去找皇家鍛刀人,那位時間也寶貴,你的事迴來再細說吧。”


    說罷,不顧閻寧的驚唿就把人打橫抱起,朝她頭上隨便扣了個鬥笠,起落間便翻出了羲和宮。


    顧景行替閻寧找的這位皇家鍛刀人顧名思義,就是隻替天璣皇族鍛刀的師傅。


    據說是萬象五洲數一數二的煉器師。


    年少時受過皇族恩惠,所以遊曆五洲一圈後,就迴到了天璣都城,就在這裏報恩。


    顧景行以國師的名義外加葉祁護國大將軍的稱號兩方同時施壓,才換來對方點頭,同意幫忙看一眼流灼。


    但也有言在先,如果是什麽不入流的兵器,他是絕對不會幫忙重鑄的。


    顧景行抱著閻寧,在京都高矮錯落的建築之上縱躍而行,感受著懷裏明顯比前些天輕了不少的體重,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不太暢快。


    “你知道安陽城嗎?”他突然出聲問。


    “安陽?”閻寧聽到這個名字沒有來由地心髒狠狠抽疼了一下。


    她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莫名覺得十分熟悉。


    不僅熟悉,還十分......憎惡。


    “沒聽過,”甩掉腦海中怪異的感覺,閻寧迴他:“怎麽了?這是什麽地方?”


    顧景行低頭看向她,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可是什麽也沒有。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滿是不解和困惑。


    她沒有說謊。


    “沒什麽,”顧景行偏過頭去,“前幾天你突然昏倒說胡話,一直在念叨這個名字。”


    昏倒說胡話?


    她有這種時候嗎?


    仔細迴想了一下,那日承教弟子選拔後,顧景行來找她,她好像確實突然失去意識了。


    是為了什麽來著?


    閻寧窩在顧景行懷裏,陷入了沉思。


    她那天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出現了那個從來都看不清臉的男人。


    他一直在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什麽東西。


    好像是誰要結婚了,他要去參加婚禮?


    那位大哥也不知道什麽毛病,天天往她的夢裏跑,說話又東一句西一句的,讓人根本摸不著頭腦。


    “對了,他說要去安陽!”閻寧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顧景行立刻看向她,“誰?誰說要去安陽?”


    月光下,顧景行一頭銀絲隨風飄揚,宛如神器惑世,降臨人間。


    閻寧看著他的精致完美的麵龐,不知為何,突然就和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的心猛然開始瘋狂跳動。


    而後,淚水大朵大朵地滾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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