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怎麽思索,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


    或許這正是嬴政對他的另類保護。表麵上,現在的鹹陽城看似一片寧靜,但實際暗流湧動。嬴政如今身體遠不如前,立儲的問題也變得日益緊迫。


    每當王朝更迭之際,便是風雲變幻之時。尤其是當前的大秦。那些隱藏於暗處、隨時準備高舉反秦旗幟的六國遺民正等待著,盼望著嬴政的老去和逝世。隻有在嬴政離去之後,他們才能有機會恢複故土。


    當然,不僅這些渴望複國的六國遺民在等待。在大秦的邊疆,有更多的人在等候嬴政的逝去。匈奴人也在等著!十多年來,匈奴自從十年前被蒙恬率軍逐出河套,便失去了主動進攻的力量,每一年隻有蒙恬會領兵北上草原,像一場例行的軍事演習一樣進攻。


    如今,新一代的雄主繼位,東胡已經被冒頓平定,大秦自然成了他的下一個目標。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嬴政必須先死去,否則匈奴人絕不會有膽量南下。駐守長城的三十萬秦軍可不是擺設。除了匈奴之外,嶺南的蠻族也是一個隱患。


    雖然大秦已經征服了嶺南,但這隻是暫時的。如果沒有五十萬軍隊屯守在嶺南,這片土地早已再次反叛。而西域、羌族、大月氏,這些地區都有不少等待著大秦虛弱的外族。


    內憂外患,立儲之爭,以及大秦種種內部 ** ,這些問題就像一根根繃緊的繩子,全部係在了嬴政一個人的身上。隻要嬴政在世,他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撐起這一切。但嬴政終歸有一天會離去。在這之前,蘇牧必須要做出更多的準備。


    離開治粟內史官署的大門後,蘇牧坐上了由虎奴駕車的馬車,吩咐道:“去清氏商行。”在虎奴等人的陪同與護衛下,蘇牧到達了清氏商行的大宅。這是自上次之後,他首次再來此地。


    看到蘇牧的馬車,守在大門口的那些門客紛紛驚慌失措,迅速跑進屋裏通報。清氏的大房、三房、四房、五房立即趕了過來。清氏大宅的大門大開,眾人畢恭畢敬地走出,向蘇牧行禮。幾房此時連抬頭看蘇牧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蘇牧第一次拜訪清氏時,他們知道了何為狠辣;而這幾天發生的事,更是讓他們領略了蘇牧的手段。端木氏的滿門抄斬,僅在一日之間完成。一想到端木氏的遭遇,再迴憶起之前的事情,清氏其他幾房已經嚇破了膽。


    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自己得罪了一個多麽可怕的存在。而雙手抱臂的蘇牧對此根本不在意。


    身著白衣,黑發低垂,梳成墜馬髻的清蝶站立在人群的最後方。


    “其他人都退下,你跟我進來。”


    身穿黑袍,雙臂抱於胸前的蘇牧宛如迴到自己的領地一般,頭也不迴地對清蝶說了一句,隨後走向了清蝶的院子。


    蘇牧此話一出,其他清氏族人如蒙大赦,紛紛迅速散去。唯有清蝶緊隨其後。


    進入了一間精心布置的雅室後,蘇牧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絲毫沒有客套之意。清蝶輕揮衣袖,示意身後的侍女青橘退下,室內瞬間隻剩下了蘇牧和清蝶二人。


    身著白色紗裙的清蝶步伐輕盈如蝴蝶般,來到蘇牧身邊為他烹茶。


    “鐵礦的開采進展如何?”蘇牧一邊仔細打量房間內的擺設,一邊問道。


    跪坐在書案對麵的清蝶連連點頭,臉頰上浮現一絲紅暈,似是迴憶起某些事情。


    “一切順利。”清蝶輕聲答道。


    “嗯。”蘇牧點頭,接過清蝶遞上的茶,接著問:“我交代你的事情進展如何?”


    “您讓我尋找的幾個人已經找到了幾位。”清蝶迴答,“是誰?”蘇牧頓時精神抖擻。


    清蝶取出一封密信展開,念道其中的內容:“您要找的陳勝和吳廣已經找到了,他們現在正被押送到鹹陽,預計一兩天內即可到達。”


    “此外,沛縣並沒有找到您提到的劉邦和樊噲等人。根據當地官府的記錄,劉邦和樊噲等人在今年秋季時已經抵達鹹陽。”


    “按照您的指示,繼續追查後發現,劉邦及他的同鄉確實在驪山大營駐留了一段時間。但在隴西之戰前夕,劉邦和其他幾十名同鄉逃出了軍營,自此下落不明。”清蝶緩緩地說。


    什麽?


    蘇牧不由得一愣!


    劉邦一直在鹹陽?


    而且因為隴西之戰做了逃兵?


    不言而喻,蘇牧心中清楚,劉邦逃去了哪裏。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此時劉邦應該已在芒碭山中,或許正在籌劃斬白蛇的行動。


    “不過雖然沒有找到劉邦,但您提過的蕭何已經找到,正被押往鹹陽。”清蝶補充道。


    那些曆史上家喻戶曉的名字從清蝶的口中逐一吐露出來。


    這裏所指的熟字當然不是當下這個時代,而是後世。陳勝、吳廣,是引發秦末反叛的第一人,他們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至今傳頌不衰。還有劉邦、樊噲、蕭何等人的名字也在後世廣泛流傳。然而在這時,這些名字並不比尋常人的姓名更加令人熟悉。清蝶之所以能夠一一提起,自然是因為受到蘇牧的指點。


    ### 收服清蝶之後,蘇牧首先讓清蝶去做的事情並不是采礦之類的瑣事,而是借助清氏商行遍布整個大秦各地的商號去尋找幾個特定的人。


    ### 為什麽不直接使用大秦官方的力量呢?蘇牧有自己的考慮。真正的底牌是什麽?是在關鍵時刻才亮出的、不為眾人所知的力量。如果大家都知曉了,那還能算作底牌嗎?


    ### 蘇牧讓清蝶利用大秦各地的商號進行搜索,實際上效果並不亞於動用大秦官方的力量,有時甚至更為高效。


    ### 當然,尋找這些人不僅僅依靠清蝶一人。韓信、張良,甚至包括項羽、鍾離昧、英布等,蘇牧都派了人去尋找。目前為止,他們隻找到了陳勝、吳廣和蕭何三位。至於項羽這類人物,蘇牧其實並未抱太大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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