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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那個不敢和她跳舞的人說她是誰太太??”


    總算發泄了鬱悶的榮兵,正樂嗬嗬地與大家分享“一口濃痰射落一隻軍艦鳥”的故事。冷不丁老德克的表情就從哈哈大笑切換成了緊張!


    “詹姆……詹姆?波尼吧?我應該沒記錯吧……”


    榮兵從老德克的表情就知道不妙。果然,老德克幾秒鍾內就做出了決定——“咱們得走!今晚!”


    夜很靜,市鎮的官員為了省燈油錢,連那些本來就稀疏的路燈杆都成了擺設。街上漆黑一片,之前瘋狂喧鬧了大半個夜晚的“比格印酒館”,此刻也已在黑燈瞎火中疲憊地沉默了。


    七個葫蘆娃也沒啥東西可收拾的,除了每人隨身帶的一把牙刷。這是用榮兵從小鎮屠戶家要來的短硬豬鬃和兩片薄木片做成的。再就隻是一些剩下不多的豌豆,鹹肉和兩個麵包,都讓貝格用布包上帶走了。這次他們沒欠房租,倒是房東欠了他們一點,因為是上打租的。


    碼頭這邊也是一團漆黑。大家摸黑踏上了棧橋,朝橋頭那條“利夫”號悄悄走去。


    有個老德克這樣的“扛把子”就是好。他果然與船長七攀八扯地又找到了共同熟識的朋友。榮兵現在毫不懷疑,隻要老德克願意,他沒準兒在幾分鍾內就能和歐洲所有君主都連上拐彎親戚和朋友。


    第二天上午利夫號起錨之時,在船舷邊站成一溜兒的德克幫,向碼頭上全都站了起來驚愕地仰臉看他們的摩昂幫揮手致意……


    “幹啥要走啊德克?沒必要嚇成這熊樣兒吧?我真告訴過幫裏弟兄,每次都給你們德克幫留口氣兒,一下打死以後就沒得玩兒了。大家不是一直都打得挺好的嗎?你們一走,這塌梁的也太寂寞啦?”


    摩昂撅個屁股弓著身子雙手掐著腰,抬頭看著德克幫的宿敵們。看來這欠揍的幫主還打出感情來了,從他的語氣中居然真能聽出幾分猩猩相戲的不舍來。


    “哈哈!打你們實在太無聊啦,16個打7個還老挨削,我都替你臉紅。達利歐?摩昂,實在混不出來就改行算逑!聖馬丁太小啦,不夠俺們折騰的,哥幾個當然要去更廣闊的海天挑戰更強者嘍!seeyou……”


    “羅賓,你甭呲個白牙在那兒笑!德克幫數你小子最壞!你給我等著!你欠我這三腳我遲早得還迴來!噝……臥槽……你小子鬧著玩兒真摳眼珠子啊,我這老腰昨晚足足塌梁的疼了一宿!”


    榮兵笑眯眯地對達利歐?摩昂,對摩昂幫眾,也對又一個留下了他時光和足跡的加勒比海島揮手告別了。


    利夫號的第一個目標,正是老德克避之惟恐不及的安提瓜島的聖約翰港。但這次不用擔心,因為利夫號在聖約翰隻是短停,從那裏裝上一批造船用的材料。包括一些巴勞木和橡木,英格蘭東部生產的帆布、弗蘭德爾生產的錨索,還有焦油、瀝青、大麻纖維、鬆香、硫磺和鐵釘之類的。之後要把這些貨物運送到“博奈爾島”棕櫚灘的“老奴屋造船廠”。運送的材料這麽多,看來那個造船廠這是要造大艦的節奏。


    這一趟航行差不多要個把月。老德克和船長談好了,航行期間,他們七個就等於是船上的免費水手。船長給他們提供一間小雜物艙居住,不用和別的水手擠大艙室,免得起不必要的衝突,還免費提供夥食。但這七人航行期間歸商船的二副“希奧因?德茲”管理和支配。服從調度參加所有需要他們出力的船上工作。


    才早上五點,德克幫七個葫蘆娃已經撅著屁股跪在了甲板上……平行排成一溜兒,每人雙手抓著一塊“聖經石”。你以為早?其實他們都被叫起來一個小時了。


    老德克喝令一聲“開始!”就帶動六名幫眾開始了每天都要做的“聖石磨洗”。


    以幫主為首的這七個葫蘆娃雙手按住“聖經石”在甲板上“哢哢哢”地用力擦洗著。每人旁邊放著一個裝滿海水的木桶,擦幾下就要用聖經石蘸一下水,再接著“哢哢哢”地用力擦。


    老德克負責在前麵引領節奏,並不時地喝令大家移位。他們手裏拿的這塊“聖經石”是一種砂岩質的海飄石。因為大小形狀與一本聖經差不多,因之得名。還有一個原因,現在榮兵也是親身體會到了。手拿“聖經”這麽跪著膝行,真跟個虔誠的祈禱者似的,怪不得幹這活兒被稱做“聖石磨洗”呢。


    二副“希奧因?德茲”晃晃悠悠地從榮兵身後走過的時候,忍不住踢了他小腿一腳。其實前甲板這裏挺寬敞,榮兵根本沒礙著他走路。可希奧因就是看這個東方佬不順眼!


    七個葫蘆娃剛上船的第二天早上,希奧因剛用哨子把他們叫起來,一轉身,卻發現這七個家夥並沒馬上去幹活兒,反而先跑去船尾舀了淡水都在那兒刷牙……這可把希奧因給氣壞了!


    第一,你們這幫欠管教的家夥竟敢為這麽無聊的事兒浪費船上寶貴的淡水?


    第二,你們竟敢把那點小破事兒看得比二副俺安排你們幹活兒還重要?


    第三,你們經過俺允許了麽?


    第四,俺手裏有權都不趕快用那蒼白的人生會是多麽地寂寞如雪啊?


    第五,……第五啥來著?噢,對,俺看你們就不順眼!


    罰!七個人一天不許喝水!想刷牙?用尿試試有興趣沒?


    可這羅賓真是個強種!那次受罰之後,居然還聽別的水手打小報告說,羅賓有時晚上還用省下來的水偷偷在船尾刷牙!這特麽不是挑釁俺地權威外加寒磣俺這嘴焦黃黢黑五缺七倒殘破不堪的“水手牙”嗎?瑪丹德!一看見你那口整齊潔白的牙衝俺露出來,俺這心裏就堵——得慌!


    一個手握管理大權的人要想整人挑刺兒還不簡單?於是,還不到十天,除了老德克那莫測的眼神兒讓他有種莫名的壓力,沒敢動之外。其他六個葫蘆娃每個人都挨過他的拳腳巴掌了。理由是各種讓你躲無可躲的比如……


    “啪!你怎麽沒長眼睛呢擋俺滴路啦!”


    “啪!你怎麽聖石磨洗姿勢這麽難看想惡心俺哪?”


    “啪!你怎麽敢在莊嚴神聖滴工作之中說笑涅!”


    “啪!你怎麽帶來這股晦氣滴不然天能這麽熱嗎?”


    “啪!你怎麽……你怎麽不戴帽子呢……!?”


    大家背後議論起“希奧因?德茲”那副德性時,嘴裏報怨最多的就是小托尼,心裏報怨最多的是榮兵,但老德克卻總是表情平靜地不置一詞。而那三位好像沒覺得這有啥不能接受的,都淡然地沒當一迴事兒。最後還是螺絲腿兒做了結案陳詞:“托尼,你是沒在船上幹過,你不懂……”


    利夫號上的夥食倒還算湊和吧。水手們的食物主要是黑麵包、燕麥粥、幹豌豆、鹹豬肉,幹奶酪、醃鱈魚、和啤酒朗姆酒。但他們在就餐時也看到過,船長大副他們幾個人的夥食就好太多了。有精粉白麵包、香腸、奶油、雞蛋、牛肉、蕪菁、胡蘿卜、新鮮鱈魚、菠蘿和甜橙、葡萄酒馬德拉酒各種酒。


    表麵看去水手們的夥食也還不錯。但其實真的隻能算湊和。因為黑麵包是大副不知從哪個黑心商人那兒淘弄來的便宜貨,裏麵摻的鋸末子可真不少!出海這麽多天,早就又幹又硬了。如果不是用啤酒或水先泡一會兒等軟了再吃,就算以榮兵那麽好的牙口,瞄著它時也會心房亂顫的!鹹肉呢?不是用刀來切的,每次餐前都是廚師用鋸子鋸開的。嚇人不?幹奶酪還好,就是吃的時候必需用到的一件工具是鐵錘!相當震撼……


    飲水呢?在利夫號後桅杆那兒有一個淡水槽,名曰“海上甘泉”。名字挺好聽哈?不光這條船,這時代船上的淡水槽都有這個別致的雅稱。不過航行這麽多天後,“海上甘泉”裏就長滿了各種藻類黴斑還有股臭味兒!直飲的後果……相當五彩斑斕!


    好吧,水這麽不可靠我喝啤酒行不?管咋地多少還能有點殺菌和補充維生素的功能吧?


    確實有啤酒喝,但別忘了保鮮的問題。放在大木桶裏的啤酒出海數日之後就開始變質,又酸又餿的啤酒……請喝吧!那味道跟尿真沒啥區別。不是、內個……老道也沒喝過那玩意兒,我就打一比方。


    但就這餿啤酒也是配給製的,每人每天隻有兩品脫,也就一斤二兩多點吧。


    我腸胃不好喝不了這餿啤酒,那我喝朗姆酒行嗎?行,可以,每七天給你半品脫的一杯。前提——這七天裏你沒犯任何過錯。


    我擦!可俺們七個金剛葫蘆娃幾乎特麽天天都在犯錯啊!


    今晚德克幫輪值的是“第二狗班”(18:00——20:00)。其實風帆船上的水手們也不都是片刻不停地一直在忙。像現在正常的航行狀態下,那些掌舵操帆的活兒都有專業船員來做。他們普通水手值班隻是幹點零活兒——用拖把擦擦甲板,把船台上所有的銅質器件都擦亮,把多餘的纜繩整理好盤成圈備用之類。


    天快黑透了。海麵上的風很小,航速也就三節的樣子。德克幫七人忙完了手裏的活兒,就在後甲板的木箱堆下坐著聊天……


    “羅賓,你不舒服嗎?我看你今晚沒怎麽吃東西。”小梅子絕對小曖男一枚。


    “沒不舒服,我在麵包上看到一條象鼻蟲……”榮兵現在一想到那條蟲子在他的黑麵包上奮力蠕動的樣子還……嘔!


    “嗯,理解。其實我也討厭象鼻蟲,吃的時候味道有點苦,是吧羅斯?”切裏表示理解。


    “還行吧,有點苦。反正不如黑頭蛆嚼在嘴裏感覺肥膩膩的還挺甜……”


    榮兵盯著那倆不嫌惡心的家夥心說:“英雄們啊!我服了能饒命不?再這麽講下去我明天早飯也必省無疑!”


    小梅子會心一笑,他抬起很長的睫毛對那倆英雄說:“不是的,羅賓應該是還不大習慣海上的生活。”


    沒想到這下卻讓那倆家夥湧起了變態的興奮!他們可能好久都沒機會這麽整整海上新人,並趁機秀秀自己的海上見識和閱曆了吧?所以倆人的表現那是相當激動啊。


    “羅賓,真的假的?那你吃過“磨牙棒”嗎?”


    “羅賓,那你吃過“會走路的餅幹”嗎?”


    “羅賓,那你吃過鹹僵屍嗎?”


    “羅賓,那你吃過“木乃伊”口味兒的肉嗎?”


    榮兵實在是無力招架他倆變態的熱情和詭異的興奮,隻能像個弱智似地瞪著眼搖頭……“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同樣是買鹹肉,為啥就不買點好的呢?”


    羅斯:“你咋啦羅賓?有時候你可聰明了,可有時候我老覺得你壓根就不像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呢?”


    切裏:“便宜呀大哥!省錢啊大哥!利潤哪大哥!”


    榮兵:“得得……您二位控製一下情緒,我明白了還不行嗎?”


    沒想到在旁邊咧嘴一直樂的貝格也參賽了。


    “羅斯,切裏,你倆吃過年頭最長的鹹肉是多久的?”


    切裏撇撇嘴:“喲荷胖子!敢跟我比這個?我幾年前在皇家海軍吃過1699年的鹹肉!整整放了十一年!你沒聽錯,十一年哪!”


    羅斯搖晃了一下頭上那撮毛:“胖子,說到這個你真沒法比。我以前在商船上吃到過1686年出廠的鹹肉,聽見了嗎?1686年出廠!足足25歲高齡!”


    貝格憨憨地一笑:“五年前我在皇家海軍的軍艦上幹活兒,有次開飯時抬過來一桶鹹肉。有個上等水兵抱著那個木桶就哇哇大哭咋也勸不住。那上邊的出廠日期是1653年,他的爺爺就是在那年晚餐時正吃著新出廠的這批鹹肉,被霧中偷襲的荷蘭小炮艇給炸死啦。上等兵說一看見這桶鹹肉就想起他爺爺了……他這話嚇得誰都不敢吃了!後來我是實在忍不住才……”


    看著那倆家夥目瞪口呆的樣子,榮兵心裏這個解氣呀!


    “哼哼,惡心人自有惡心人磨!可惜我肚裏也有點料不能抖露。我要是給你們也講講以後發生的‘納爾遜之血’的故事,我看你們這幫家夥以後再喝朗姆酒時心裏犯膈應不?”


    忽然看見老德克在旁邊笑吟吟地盯著他好像有話要說,榮兵馬上心裏一緊……這老變態的黑曆史肯定更多,他不會是想拿出更惡心的‘罪惡料理史’來參賽吧?


    老德克果然開口了……


    “羅賓,我好些時候都覺得你真挺奇怪的。要說你一個東方人不了解歐洲吧,可你有時說到一些歐洲的事兒居然那麽詳細。甚至有好些連我都隻知道個大概。而且說到航海,你明明連“轉桁索”和“繚繩”都不認識,可那天你和羅斯辯論時提到的什麽“中分緯度改正量”和“影響風壓差大小的因素”那些話實在高深!別說羅斯了,連我也隻能勉強聽懂個三四成。你這孩子到底是……”


    榮兵心裏一驚!不好!老狐狸又要來盤我的底了……幸好哥們之前我心裏還準備過,要不然還不被你當場問成弱智啊?


    腹黑歸腹黑,榮兵現在也知道,老德克這種盤底,絕不是以前那種出於戒備。應該隻是一種朋友之間想彼此了解的正常心理。何況,自己有時高興了一個不防頭,可能話也確實是多了點。看來以後這方麵還真得謹慎了。


    “嗯……是這樣。我以前在中國的時候,學的就是航海。但都隻是在課堂上學的,之前沒上過海船。我又學得馬虎,所以差不多都忘光了。去年跟著我們家鄉一條嗯……湖州的船第一次跑海路去馬尼拉,沒想到在一個缺德老頭兒家裏喝了一口被人加料的朗姆酒就迷糊了,醒來之後就在來西印度的船上了……”


    大夥這還是第一次聽榮兵講起與自己有關的經曆,可一聽榮兵說到“醉達加勒比”的過程,好幾個就哈哈大笑起來,整得榮兵莫名其妙的。


    羅斯笑著說:“羅賓,大夥不是笑你,而是笑你和老德克來加勒比的經曆簡直一模一樣啊。”


    “真的?”榮兵也驚奇地望著老德克。


    老德克也笑著點點頭:“好吧,既然大家都相處這麽久了,還沒好好說說各自的事兒,那咱就聊聊好了。我先說吧……”


    “我的家庭是祖居英格蘭德文郡的契約租地農(leaseholders)。童年時光很平淡也很快樂。英格蘭的那種小鄉村真是挺美的,安靜祥和得就像田園油畫一樣。雖然日子不富裕,但人們也沒太多奢望,就那樣平靜地過唄。家裏除了父母親,還有一個比我大五歲的姐姐。父親在農民裏算是挺有見識的人,所以我十多歲時還被他送到附近一所教會辦的學校裏讀過幾年書。我也是在那時認識了附近一個村莊裏善良聰慧又美麗的女孩安琪。迴想起來,那些日子的每一天,都像一幅永存在我記憶裏的精美油畫啊……”


    “可人為什麽要長大呢?世界為啥要變化呢?也許你們覺得這話可笑,可我真沒覺得大炮和戰艦越來越先進有什麽好,大樓和大橋越建越氣派又有什麽好。當我後來見識了這世間無數的繁華之後,我直到現在仍深深覺得,我這一生裏最幸福的日子,還是在那個優美安靜的小鄉村裏那些簡單悠然的時光……”


    “後來一切就慢慢開始變了。先是我的父親得病去逝了。然後是姐姐出嫁。再之後,是我一直喜歡她,她也很喜歡我的那個女孩安琪,也被她父親強迫著嫁給了一位鄰郡的海軍軍官。從此我們就再沒見過麵。再之後,我家裏租種的土地的主人,那個叫波米爾的貴族老爺,帶著打手和流氓把所有能圈的地都圈成了牧場。我們一夜之間就掉進了幽深的地獄!母親在貧病交加和絕望中也離開了我……”


    “那段歲月我就像個沒有靈魂僅憑本能生存的動物一樣。什麽想法也沒有,就那樣簡單地活著。我一直流浪到了倫敦,那些日子也不用提了,啥苦都吃過,啥黑暗的事兒都見過。直到有一天偶遇了一個同鄉,他那時是一條商船上的海員。他提到了一個讓我想聽又怕聽到的名字!去年夏天他的船在紐約啟航時,看到一艘正在入港的船,那艘船的甲板上站著一個女人……他說應該是安琪!”


    “那天晚上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忽然從麻木中蘇醒了!我覺得自己灰暗的人生忽然又有了一個目標,又有了一個在心底裏強烈地渴望著去見上一麵的人。哪怕什麽都不要,就隻是遠遠地再看她一眼……可我根本就付不起到西印度群島的船錢。我哪有那麽多錢啊?我那天晚上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買酒喝了!我抱著酒瓶子坐在倫敦橋的石欄下喝得爛醉痛哭……我不斷地在心中向天主祈禱:隻要能夠讓我上船到西印度群島去,我願意付出一切……”


    “仁慈的天主慷慨地實現了我的願望……第二天下午我醒來,發現自己在酒醉中不知啥時候已經被抓伕隊(pressgang)給抓到皇家海軍的軍艦上,正在駛向加勒比!要知道,海軍雖然號稱采用征兵製(conscription),其實根本就沒雞脖製度!隻要水手不夠了,每艘船的船長在港口整備的時候就會派出抓伕隊四出抓伕。”


    “就這樣,我來到了加勒比。我流浪四方,我經曆了一個歐洲人在西印度這邊能夠經曆到的一切,可一直都沒能實現我最初的願望——遠遠地再看安琪一眼。漂泊至今,孑然一身的老流浪漢一個。嗐!人生如夢啊孩子們……”


    老德克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大夥也陷入了沉默。


    “羅斯,給大夥兒也講講你的事吧。相處這麽多年了,以前大夥也不聊這些,連我都不知道你的事兒。”老德克又習慣性點將了。


    螺絲笑了笑:“我嘛,26年的人生裏也沒啥值得說的。我是英格蘭西南的港口城市‘布裏斯托爾’人,生在一個窮掉了底的家裏,有父母和一個小我3歲的弟弟。我爹是漁場工人,每天帶著一身魚腥臭迴家。我媽是背著罐子給人送牛奶的女工。一家人就這麽勉強度日。”


    “我爹脾氣不好,可能是日子太難太壓抑了吧。每次喝完酒就像魔鬼一樣地發泄和打人!家裏誰都打。從小我就怕極了,嚇得要死!所以我12歲以後就幾乎整天不迴家,在街上和那幫大小無賴們混在一起,喝酒打架偷東西啥都幹。那時街區的人們都管我叫‘特威爾家的內個壞小子’,哈哈哈!”


    “16歲那年,在一次兩個街區無賴的鬥毆中死了倆混蛋。我那些好哥們兒很義氣地一致對法官指認其中一個就是我打死的。真見鬼!當時場麵辣麽亂,每個人都在拿著刀子棍子亂打亂捅。上帝作證!我直到現在也搞不清到底是不是我幹的。”


    “鑒於當時我在街區裏的名聲太棒了,所以大家一致唿籲幹脆趁這機會把‘特威爾家內個壞小子’絞死算了。幸好我們教區有個仁慈善良的老牧師,他來到關押室看我並且告訴我,他會盡量為我在法官麵前爭取到僧侶的特典(benefitofclergy)——也就是說,如果這個罪犯能讀一段聖經,那他就能免於死刑。(叫做callforthebook)”


    “我當時就哭得稀裏嘩啦的……不隻是出於對老牧師的感激,還因為我特麽根本就不識字啊!夥伴們,將來一定得告訴你們的孩子,讀書學習一定要讀書學習!這簡直太塌梁的重要啦!是要人命的那種重要啊!”


    “我怕極了也後悔極了!我哭著向老牧師懺悔,求他一定要救我。於是善良的老牧師也許是平生第一次做了違心的事,他把聖經中的某一段逼著我背誦下來。上帝作證,我從小到大從來沒辣麽強烈地渴望過學習!我想我到死都忘不了當時背誦的那段話——我們若說自己無罪,便是自欺,真理不在我們心裏了。我們若認自己的罪,神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


    “第二天在法庭審上,老牧師厚起臉皮沒讓法官來指定內容,而是直接拿著聖經假裝翻到一頁,放在我麵前讓我讀。當我一字不差地背誦完之後,我抬頭看見老牧師的嘴唇也在動著,正喃喃地小聲懺悔:‘萬能的主啊,請原諒我為了讓一個孩子免於死去而撒的謊吧……’就這樣,我倆在法庭上對著懺悔……”


    “總算逃脫一死。我和一群罪犯被押上船,送到大量缺少勞動力的西印度群島殖民地‘安提瓜島’的一個新建種植園,成了‘赦免死刑的契約奴’。可那個種植園主太特麽黑心了!在咖啡和甘蔗收獲季,我們每天都要幹20個小時的活兒!我苦忍了一年終於找機會跑掉了。”


    “接下來,也是在加勒比流浪四方,啥都經曆過。直到後來當水手時被老德克他們的船攻擊,我就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海盜。老德克在後來的日子裏兩次救過我的命!我就一直跟著他了……”


    螺絲腿兒表情輕鬆地講完了他的故事,並沒有像老德克那樣發出什麽感慨和歎息。大家也都聽得平靜。


    切裏:“那就說說我吧。羅斯,我可比你幸運。我有個偉大慈愛的媽媽,她為了不忍心親眼看著我受苦,就把還是吃奶嬰兒的我扔在倫敦‘天堂’一般的沃平區一個教堂的台階上。哈哈,我得說,她肯定是天底下最慈愛的母親了!她是個天使吧?”


    “那年月像我這樣被遺棄的孩子實在太多了,教區人員也養活不了。機智的他們就以四便士一天的價格把嬰兒租給乞丐當乞討道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活到五歲的。從五歲開始,教區人員又把我們這些五到八歲的孩子,以每人二十到三十先令的價賣身七年給掃煙囪的人。老板買下我們這些幼小的孩子,命令我們爬下煙道替他做清掃工作。有時下麵的火還在燒呢,我們沒有麵罩,也沒啥防護的衣服,就這麽去清理煤灰。我們這些“攀爬男孩”(climbingboy)中很多人沒多久就會染上肺病和眼睛失明,沒準兒哪天就死在哪根煙囪裏了。”


    “我咋受得了這個?於是七歲那年我就跑出來,變成了一個衣衫襤褸地在街上流浪遊蕩的‘倫敦黑警衛’(ckguard——地痞流氓的意思)。我們這幫流浪兒白天乞討晚上偷東西,困了就睡在店鋪台階上或街邊角落裏。沃平算是倫敦最窮的街區吧,到處是破衣爛衫的窮苦人,到處是簡陋寒酸的小破屋。泥濘惡臭的街上滿是兩邊小樓裏半夜倒下來的屎尿,也滿是騾馬糞便和屠宰牲口時留下的大片血汙……”


    “有顆高貴之心的我當然沒法繼續忍受這樣的環境啦?於是我走出沃平在倫敦到處流浪。每天生活的基本內容就是乞討、打雜跑腿、擦皮鞋、偷東西、打架……挺自在也挺無聊的。”


    “直到有一天,我一直到黃昏都沒弄著吃的沒弄到錢,走在東區的白教堂附近時實在餓得不行了!趁賣麵包的胖老板扭頭和人說話,我就偷拿了一個麵包轉身就跑!我以為他那麽胖,又不可能扔下麵包攤子來追我,肯定沒事兒呢。可他媽萬萬沒想到啊,胖老板拿出一個哨子吹得‘哇拉哇拉’地那個響啊!”


    “結果我剛跑到街角就被兩個巡邏的民兵抓住了。他們挾著我正沿街邊走著,對麵來了三個抓伕隊的人,領頭的好像和其中一個民兵認識。他們小聲聊了幾句,民兵就把我交給他們,還說:‘便宜你了小崽子!跟這位大人走吧……’就這樣,我就被抓到了船上。”


    “當時我還真不理解,連我這麽一個年幼瘦小的乞兒都抓,咱們大英帝國已經不要臉到這份上了嗎?後來在船上我才知道,敢情皇家海軍別說我這樣的小乞兒了,他們連馬戲團的演員,甚至連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抓啊!這可真是大英帝國……那詞兒啥來著?噢……名垂史冊光耀千載的一頁呀!”


    “我和老德克羅斯一樣,在加勒比當過水手、苦力、漁民、雜工、乞丐、小偷、罪犯……總之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混唄。我是老德克做走私販子那陣兒和他認識的,就一直跟到了現在。”


    榮兵心情複雜眼睛潮熱,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切裏的手。切裏卻拔開了他的手,衝榮兵漫不在乎地呲牙一笑,滿頭的小黃毛還一搖一晃地怡然自得,就像那段辛酸的童年生活壓根就不是他的。


    貝格:“我的上船經曆倒是體麵點,起碼不是被抓上船的。我家在蘇格蘭的阿伯丁港。一家人靠給碼頭上裝卸貨船和幹點其他零活兒為生。那年我媽病了,家裏幾乎連一先令都找不出來。我哥去請醫生,我爸就打發我去叔叔家借錢。但其實誰都知道根本借不來的。果然,我垂頭喪氣地往迴走,心裏想著媽媽的病和家裏的窘境就邊走邊哭……”


    “可我在路上偶然看到‘約翰公司’(johpany)兩條新下水跑非洲航線的商船在招水手。我一瞧待遇還挺優厚的,是一年26鎊還先付5鎊。血一熱牙一咬我就報名了!公司的人跟著我把5英鎊送到家裏,簡單收拾了點東西我就跟他們上船了。而我爸和我哥……嗬嗬,他們對5英鎊的熱心程度,反正遠遠超過了我要離家遠航這件事……”


    “沒想到,上了船,船長就變臉了!規定了一大堆我記都記不住的罰款條例。結果才沒幾個月,我的工資就被扣光了。我們有幾個人想跟他們爭辯,但無一例外都挨了打。而且船上的主計長還慢條斯理地拿著本子算給我們聽,算得我頭都大了!因為好像算到後來我還要倒欠他們幾鎊。”


    “船艙狹窄肮髒,一群水手擠在裏麵就像狗窩一樣。四小時就換班,從來就睡不上一個足覺。吃的是爬著象鼻蟲硬得跟木頭似的黑麵包,每天有一小塊同樣硬而且長蛆的不知過了多少年的醃肉。喝的水裏滿是小蟲子和水藻。稍不注意就會犯錯,然後被隨手打耳光或踢幾腳,嚴重的會被施以夾笞刑、浸水、貓的九條尾……”


    “後來安妮女王戰爭開始了,我們又被強征到海軍,開赴西印度這裏。我本來以為在海軍這麽正規的軍艦上能活得好點吧?可沒想到,人家多數新兵都能學會爬桅杆,這樣就能有機會當上二等水兵,每月拿到33先令工資(每英鎊20先令)。普通水兵每月能拿到23先令。而我這麽胖,不會這些技能的水手每月隻能拿17先令。”


    “軍艦上的食物和生活條件居然比商船強不到哪兒去,甚至有些非常時期還更差。除了剛才咱們聊到的那些經典食品之外,我還吃過硬得能做鈕扣的奶酪。我們每次吃發黴發臭的餅幹時,會習慣地閉上眼睛,以免看到萬頭攢動的蛆和象鼻蟲。如果不想吃這些免費動物肉,我們就會擺條臭魚或臭鹹肉放在餅幹口袋上,吸引黑頭蛆爬出來,爬滿了就換一條……。這都不算啥,甚至有一次艦上斷糧在海上飄的時候,我們還吃過海鳥、老鼠和臭蟲……”


    “我們大群的水手擠住在黑暗又不通風的底艙裏,睡在一排排擠在一起的吊床上。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艙底汙水氣味,還有長期不能洗澡的體臭味。船上到處是虱子、老鼠、蟑螂。它們勤勞快樂地傳播著斑疹,傷寒,和瘟疫。海上還會多發痢疾、疝氣、熱病、頭痛、肺癆、皮膚潰爛、壞血病、口腔潰爛牙齒糟爛。很多人就那麽痛苦地默默死去了……”


    “而且軍艦上的規矩和懲罰比商船上可狠多啦!軍官和候補生們隨時都會以違反軍紀為由懲罰我們。在漫長寂寞的海上,他們開心取樂的法子就是挑出錯來對我們實行那些貓的九條尾、摩西之法、浸水、夾笞刑、船底拖曳……幾乎沒人能從不受罰。”


    “我實在受不了啦!有一次船在聖基茨島停靠,我們集體上岸放風。我假裝撒尿,趁帶隊的水手長沒注意,就拚命跑過幾條街巷,在一個柴草車裏躲到天黑才敢出來。翻過城堡圍牆順路一直跑,好多天後才到了一個農場。我就編了個身份,在那裏幫人種煙草。”


    “我是個皇家海軍的逃兵,家是永遠不敢迴啦。就隻能在加勒比這裏到處流浪……直到現在。”


    這個平日裏寡言少語的胖貝格,可能是這輩子頭一次一氣說了這麽多話吧?現在臉脹得紅紅地看著大家,憨憨地咧嘴一樂。


    老德克剛望向梅裏爾,身後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原來是換班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老德克一揮手,大夥就紛紛起身迴小雜物艙裏抓緊時間去睡那不足四小時的覺了。


    遠遠地駛過了“格林納達”,下一個大島就是航行的目的地——“博奈爾島”了。漫長乏味的航行就要告一段落,船上不自覺地彌漫著一種小興奮的情緒。


    晴空麗日風帆正舉。利夫號這條老海船現在也很爭氣地跑出了7節以上的航速,在蔚藍的加勒比海麵破浪前行……


    風越來越大,船速越來越快。榮兵正拿著條破抹布擦拭前桅下麵的銅箍,忽聽身後傳來了喝罵爭吵聲和“啪啪”聲!一迴頭,就看見切裏正和希奧因?德茲怒目對峙著!


    希奧因手裏拎著條鞭子,剛才的啪啪聲,顯然是他抽打切裏時發出的。


    “小崽子你麽還敢瞪我?眼珠子不想要了是不?湯姆!去把所有人叫來,告訴他們,今天有‘摩西之法’可以開胃佐餐了!”希奧因惱怒萬分地揪著切裏的前襟高聲吼叫!


    切裏顯然對“摩西之法”還是挺畏懼的,就垂下眼瞼不敢再看希奧因了。


    老德克推開眾人走了過去,態度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二副,就這點兒事,你打也打了,就算了吧……”


    “你少他媽多嘴老東西!我忍你很久了你沒感覺嗎?今天還敢自己找上來?行啊!好啊!那就一起來吧!湯姆,給我準備兩架格子板,我他媽還真沒玩過雙人摩西呢!”


    麵對希奧因的狂怒,老德克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可比刀子還割人……


    “最煩你這種小人!有粒芝麻大的小權就嘚瑟得鼻涕泡都出來了是嗎?最恨你這種傻叉!你死了親爹改嫁了親娘,就得拿別人出氣玩兒是嗎?”


    希奧因的眼球都快飛出眼眶子了!他鬆開切裏就去抓老德克,卻被老德克打開他的手。他嗷嗷狂叫著:“你他媽說誰?你對生活一點不留戀了是吧?你想死是吧!你他媽真以為你是……”


    沒等他喊完,老德克就欺前一步一把摟過他脖子,嘴唇湊在他耳邊說:“傻逼!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吧……”然後他的聲音忽然變低,除了希奧因別人都幹著急聽不清楚。但末尾幾句他的聲音又拔高了:“別說你了,你現在去把艾米格船長叫來問問。你知道他多少次偷偷來找我,求我去他的船長室住,和他一起進餐嗎?但我得照料好我這幫兄弟,我不願意那麽做而已。懂啦小人?”


    沒人聽見老德克中間那幾句最關鍵的話,但希奧因此時就像個木樁子似地低著頭,臉色怔忡不定地站那兒假裝思想者。而那個水手湯姆眼珠轉了幾轉,壓根沒敢去拿行鞭刑時固定受罰者的格子板。


    榮兵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次航行終於結束了。在博奈爾島棕櫚灘的深水碼頭上,老德克不顧艾米格船長再三再四地攔阻,執意帶著六個葫蘆娃一直幫著把船上運載的所有貨物都卸下了船,才站在甲板舷梯邊和艾米格船長告別。


    陰沉著臉的希奧因二副也在場,他居然很奇怪地在腰裏斜挎著把水手刀。通常沒有戰鬥之類的情況時,船上人一般不會隨身帶刀的。沒那個必要不說,萬一風急浪大摔一跟頭,被刀子割著戳著哪兒都不值當的,看來這小人是在提防誰。


    老德克和船長握了握手:“艾米格船長,謝謝。德克欠你個人情,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報答。但如果我有做得讓您不舒服的地方,也請一並擔待吧。因為我總得給自己的弟兄們一個小交待……”


    還沒等眾人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老德克猛地向左一個滑步欺近了希奧因。左手閃電般把希奧因腰間那把水手刀抽出來扔給榮兵,右手更快半秒早已一把薅住了小人那又亂又長的頭發,右臂向下用力一拽……希奧因現在就像個被人扯住了須子的大蝦似的彎著腰撅著腚雙爪亂舞,姿勢極度地屈辱難看。


    “來吧,咱不學這小人,厚道點。他打過誰一頓,咱還他一嘴巴也就算了。”老德克掌控了局麵,氣定神閑地對六金剛葫蘆娃歪歪頭示意。


    “德克先生……你……您請給我留點麵子吧!這麽多人看著,我以後還怎麽……”艾米格船長有點焦急和羞惱地上前一步……


    “艾米格船長,在我這麽做之前,您的麵子已經充分考慮在內了。您多少了解我一些,如果換了以前我脾氣沒這麽好的時候,你覺得我會怎麽做呢?”老德克依然雲淡風輕。


    艾米格船長不易察覺地小幅震顫了一下,退迴兩步,再不敢出聲攔阻了。


    那還客氣啥?幾個人不慌不忙地走上來開始抽希奧因的耳光!有的耳光重些有的耳光更重些,總之各人按自己記著挨過這小人打的次數“啪啪啪”。或脆或悶的耳光聲和希奧因不時發出的痛苦叫聲響徹了前甲板。利夫號上幾乎所有人就這麽看著不敢動,隻有兩三個希奧因的人稍微騷動著往前蹭了幾步……


    榮兵斜眼看到了,他也不阻止,隻是把希奧因那把水手刀倒著拿在手裏,變戲法似地從自己腰裏抽出一把形製有點奇怪的小刀,瞄著水手刀的木製刀柄猛地一揮……整個木柄“嚓”地一聲斷為兩截!然後把刀扔到那幾個水手的腳下。那幾個人都齊刷刷地一縮脖子往後退了一步……再沒人敢出頭了。


    現在甲板上已經有四五顆帶血的爛牙了。榮兵走過來,抬頭想了想,然後掄圓了巴掌“啪啪啪……”狠狠抽了伸長個脖子弓著腰等著挨搧的希奧因七個大嘴巴。邊抽邊念叨著:“有一兩次我記不清了,要是打少了算你賺的,要是打多了算我偏你了啊。”


    榮兵抽完耳光,地上又多了顆黢黑的牙。老德克剛鬆開手,榮兵卻又接手了。他一把薅過小人的頭發把他的臉往上一抬,嘴裏說:“急啥?還沒完呢。和你這敬業的二貨相處好幾十天了,沒啥送你的,臨走就送你個造型吧……”


    一邊說,瘋狗刀一邊“嚓嚓嚓”地在希奧因左邊的頭上臉上刮著。眾人都嚇得張大了嘴巴心房亂蹦!但現在終於看清了,那個東方人沒用刀子傷害希奧因,居然是在給他剃頭刮胡子?


    被榮兵重新打磨過的瘋狗刀實在太快了!才幾下,希奧因左半邊的頭發胡子就一幹二淨了,右半邊臉卻原樣的一絲沒動,依然是髒發亂髯虯結。於是他的腦袋現在就成了相當後現代魔幻主義風格的“陰陽臉半毛人”


    榮兵刮完之後,還揪著小人的頭發左看右看,然後帶著很欣賞的口氣說:“嘖嘖!瞧瞧……這造型多‘耐撕’?希奧因,以後就照這個版型定妝吧,我擔保你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蜚聲加勒比的大名人兒。”


    切裏用胳膊肘捅捅螺絲腿兒:“看到了吧?我現在覺得摩昂那家夥相當有眼光。咱這幫人裏,其實最壞的就是羅賓……”


    “嚴重同意!”


    榮兵俯下身子盯著希奧因,用瘋狗刀的刀身“啪啪”拍著他的臉語重心長地說:“給你定這個造型,就是為了告訴所有像你這種逼人,別以為你照鏡子的時候隻看著裝修過的右半邊臉就以為自己多幹淨呢!再瞅瞅你的左半邊臉,別忘了你過去曾是個又髒又臭的慫末雞脖玩意兒!不懂?嗬嗬,自個慢慢琢磨去!爺懶得給傻缺掃盲。”


    榮兵收刀走了過來,七個金剛葫蘆魔又朝船長和其他一些船員水手紛紛點頭致意,然後施施然下船而去,拐過了碼頭倉庫後,就從船上眾人仍在發呆的視線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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